在我认出眼前水波样虚幻的人影正是二妮儿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那边的世界了。
恍惚的听到二妮儿的笑声在耳边萦绕,又仿佛窃窃私语在耳边说着什么,我被一股力量拉着一直向很快整个人猛的钻到了江面上,我本能的一把拽住了岸边的杂草,然后拼着一口力气连抓带蹬的爬到了岸上去。
我呛咳着吐出了许多的水,重新获得空气,立刻大口的喘息着,直到胸口的憋闷和灼烧感渐渐退去,我听到了犹如歌唱一般低沉婉转的佛音,还有晃动摇曳的火光,才忙回头循着声音看去。
就见不远处七八团火球燃烧着,几个身形枯槁的木偶人被佛珠束缚,被熊熊火焰包裹其中焚烧,张牙舞爪的仰天长啸,发出像动物一样的尖叫嘶鸣声,直到化为一片灰烬。
就在最面前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我这边,我立刻认出正是那位盘云大师,在火光中他的身形显得异常的高大,一抬手便数道金色的佛珠落回他手上,又形成了一条佛珠。
而那些火焰随着木偶人一起散成了片片灰烬随风飞扬,很快消失不见,地面上只留下几团烧灼的痕迹。
我缓过了些力气撑着爬了起来,忙上前道谢,“盘云大师,您又救了我一次。”
盘云大师单手施礼,“阿弥陀佛,除魔卫道是贫僧所责,倒是白施主切莫再大意,这纵术者已经追随至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点了点头,“谢大师指点,我一定会多小心的。”
这纵人偶是秦瑜思媛擅长的伎俩,而秦瑜思媛又是和那个江芜致是一条战线的,之前在逆水地景龙苑绊马台,江芜致似乎是有意放我离开,而这一次秦瑜思媛突然算计着似乎又想要我的命,我直觉他们似乎是在我身上试探着什么。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看大丰江上波澜幽深,这一次着了算计险些埋在江底,又是得贵人相助才侥幸活了下来,现在我也确定了这位盘云大师必定是有意帮我的。
所以我诚意请教道:“得缘能和大师再次相遇,刚好有一件忧心事想请大师解惑,当年我因为本性忤逆不逊,承蒙家师指引才成为了风水先生,而且交给了我一块护身玉,让我不得离身。”
“这些年我谨遵师命与人为善,既然死玉被养活是善行结果,可玉碎后我本性中的恶还在,所以我想不明白,所做的一切难道只是为了造化玉?如果这块玉以后都不存在了,那我会成为什么?”
盘云大师微一低头,“阿弥陀佛,白施主恩师用心良苦,交给施主你的并非是玉,而是石头,是施主唯心自造将石头养成了玉,而玉碎,则又成了施主心上的石头。”
“以贫僧来看,并不是玉造作了施主是善是恶,而是施主的心造作了它是玉是石,既然身外之物本就无常,何不搬开石头自造本心,放下了石头,施主自己便是玉。”
盘云大师的一番话让我心下一阵撼动,茅舍顿开,也终于明白困扰我的是什么了,从玉碎后我便心慌意乱,满心焦躁又有所恐惧,原来是因为我自己把这块玉看得太重了。
我原本以为,以善行养活玉便是善的果,玉碎了我慌乱暴躁生成了恶的因,认为玉才能克制我本性中不好的恶意,所以才急于寻找可以复原玉的办法,也正因为这样才轻易就着了秦瑜思媛的道。
也是盘云大师的话让我突然就醒悟能够回击江芜致和秦瑜思媛的武器是什么了,那就是强大我自己的内心才能使自己强大。
江芜致以血养玉,玉则成了束缚他的东西,我以风水善行养玉,虽然玉不在了但得的是自由,以及造心造己的方向,所以玉碎了恐慌的不该是我,而是江芜致才对。
“大师一番话剥开云雾,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多谢大师教诲,不胜感激。”我毕恭毕敬的道谢,郑重的行一拜礼。
盘云大师微笑道:“阿弥陀佛,放下得自然,白施主明白就好,贫僧此行便以圆满,白施主前行自己多加小心。”
我听盘云大师的话像是至此道别一样,忙询问:“大师是要回去了吗?”心下不由得有了不舍,“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阿弥陀佛,贫僧是回也是去,日后白施主经过珞珈山,或许还会有缘再遇。”盘云大师说完便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贫僧先行一步,就此别过。”语毕转身离开。
我一直看着盘云大师的背影远去,心下并不是很明白大师的话,更不知道珞珈山在哪,不过想来大师言语中一定是有玄机的。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别其实也是诀别,盘云大师早知自己不久便要辞世,命陨江芜致之手,而对于盘云大师来说死也是生,他的再一世,正是落在了珞珈山。
当然,这些都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事,此时的我只以为盘云大师是要回往莲华寺,而我则是还要往前继续前行,这一前一回两个方向或许再不得见,心下是一阵怅然若失。
我将衣兜里红布包裹的碎玉埋在了大丰江边,也向江中搭救我性命的亡故仙灵祭拜道谢后,才走上了盘山道,借着夜空的月色光亮徒步往山下走。
因为手机早就泡了水又不知道掉哪了,现在位置又偏僻荒凉,联系不上贺宗宝,也不知道路上能不能碰到辆车可以捎带我回县里,怕就怕别碰到狼或是野猪什么的才好。
等我终于走到了山下的高速公路路口时,远远看到奔这边迅速行驶来的车灯光,心下顿时一喜,赶忙站在路口挥手。
而两辆车一前一后,一闪而过开了过去,我无奈的放下下手,心说得,今晚注定要露宿野外了。
不过也就是刚想一想,就听到了刹车的声响,我转头看到过去的后一辆车还真停在了路边,顿时又有了精神,忙奔着那车快步跑去。
“师傅,回县里的话麻烦捎带下脚……”我跑近些才看清楚竟然是辆警车,而从副驾驶下来的人我也是认得,偏巧的正是那个面善的老警察。
“呦,还真是你。”老警察笑着打量我,“你这什么情况?”
我这可真是大灾之后又逢大喜了。
毕竟这里荒郊野岭的,又是大晚上,换别的车肯定是不会随便停下载我这一程的,偏巧遇见的是警车,而且又是我贵人。
上了车后这心立马踏实了,只是不好解释我是怎么跑到荒郊野岭,又浑身湿透的站在路边拦车的。
总不能说是个木头人儿给我拉过来又丢江里的,只好敷衍说是下江游泳遇险冲下来的。
“冲出了20多公里远?”老警察笑着摇头,知道我没说实话,不过也没追问,而是问道:
“上次你说王娇和李东平,是夫妻又不是夫妻,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我知道李东平的事情应该是有眉目了,所以回道:“确切说是相,当年家师传授我风水学术,告诫我先识人后风水,所以在识人相面术上更用心一些,不知,是王娇的尸体找到了?”
老警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找到的是林斌,李东平已经承认了杀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