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庄位于大吉岭南岭昌拉河附近,村庄不大,二十来户,原本便是隐于深山中的隐村,很少能被外人找到。
不过有马占山带路,那找到马家庄就不是难事了,马占山庄里的僵尸都是晚上出来闹得最凶,所以只能在天亮时穿行马家庄,天黑下来时,有多远就要躲多远了。
路上贺宗宝本想着能再多打听一些关于马家庄里的情况,可看着马占山一阵阵咳嗽不止,就像随时要倒下,好像撑不到马家庄了一样。
所以贺宗宝有些担心的问了句,“马叔,你是怎么被那个江芜致伤到的啊?”
马占山正走不动,这时停了下来喘歇,回道:“在经过隆昌县的时候,得知有一颗会飞的人头正闹得凶,专伤孕者和婴儿,当晚那颗人头再出现。”
“我抓住了那个人头但是又被她挣脱,追赶到隆昌山的时候,遇到了江芜致的偷袭,中了中尸盅,伤了真元。”他摇了摇头,“江芜致现在靠吸食鲜血和婴儿胎元来修炼邪法,不知道已经害了多少人,现在并不好对付。”
贺宗宝吃惊道:“会飞的人头?江芜致的吗?这是什么巫术邪法?”
马占山咳嗽了一阵,摇了摇头,“是个女人,应该是秦门的人。”
贺宗宝立刻扭头看看我,“秦瑜思媛,她还没死。”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之前在木屋,江芜致以秦瑜思媛为护盾自己侥幸逃脱,而秦瑜思媛重伤留下了一条手臂,即使命能保住,肯定也是站不起来了。
却没想道秦瑜思媛竟然不死心,修炼飞头术。
贺宗宝见我并不惊讶,追问道:“那是什么,你知道?”
我回道:“天英秘术分正邪,其中有一门害人也害己的邪术,就是飞头术,和南洋的飞降头术很相似,应该也是演变过来的。”
“据我所知,飞降头术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邪之术。用在好处能救人于生死,可用来害人的话,也是可以杀人于无形。”
这飞头降呢,是属于所有降头术中最隐秘莫测,也是害人不浅的一种邪术,降头师会在非常隐秘的地方修炼飞将头,而且要分七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必须持续七七四十九天,才算修炼成功。
在修炼过程中,每天晚上半夜零点开始下飞头奖,也就是脑袋可以飞出去,而且脑袋是连着降头师的肠胃一起,遇猫吸猫血,遇狗吸狗血,最开始是各种家禽活物,直到肠胃装满鲜血,在天将亮前,才会返回降头师的身上,以此提升自己的功力。
等完全修炼成了飞头降之后,再施展飞头降,胃肠便不会再随头飞行,正因为这样行动更加的隐秘轻巧,才更不易被发现,也就更加的危险。
虽然飞头降练成之后,降头师不用再吸食鲜血,但事实上,每隔七七四十九天,就要必须吸食孕者腹中的胎儿来供养自己功法。
降头师只在夜晚才出来为害,白天则与平常人没两样,到了半夜头颅就与身体分家,四处飞行,寻找胎儿和鲜血吮吸。
所幸修炼飞头降的降头师并不多,因为这种降术本身就是个极具危险性的,一旦开始练飞头降,每阶段都必须练足七七四十九天,不能间断。
一旦有一天没练或者是有一天没吸到血,那就失败而且再也不能练飞头降,降头师也可能会因此功力尽失,再也无法施降。
而且在修炼七个阶段的过程中,降头师的头颅拖着肠胃飞行,飞行高度绝不能超过三公尺,所以很容易就被东西勾绊住。
如果说降头师的头颅无法脱身,不能及时在天亮前脱困,返回自己身上,那麽,只要阳光照到飞头,降头师便会连身体带头化成一滩血水,永不超生。
正因为东南亚一带居民对飞头降怀有非常恐惧的心理,所以通常都会种植带刺的植物爬满围墙和屋顶,就是以防飞头来袭击。
而且一个村落只要发生人畜惨遭吸血死亡的事情,所有人都会自主集合一起去找寻降头师的下落。一旦找到降头师,便会立刻乱棒打死。
所以降头师很少有人敢轻易尝试练飞头降,毕竟太过伤天害理又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除非是降头师对自己有无比的信心或身怀极大的血海深仇,即便是练成了,也要一辈子活得苟且谨慎。
因为修炼飞头降的降头师眼睛和常人明显不同,有的眼白会出现异常的血红现象,有的甚至会看不见瞳孔,所以要无时无刻不戴着墨镜来掩饰,提防着被人发现,还有自身邪术的反噬。
贺宗宝震惊道:“还有这么恐怖诡异的邪术?秦瑜思媛真是疯了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若有所思的回道:“为了不像弃子一样,被江芜致丢开吧,无法行动的秦瑜思媛也只有修炼这种巫术让头可以让飞出去了,否则失去了利用价值,江芜致是不会留一个废物在身边的。”
我边说着心想难怪这两个人沉寂了这么久没有再出现,原来是一直躲起来修炼邪术害人,虽然我也知道他们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过还是没有想到,竟然狠绝到连自己也不放过的地步。
天英秘术中的禁术,除了自己可以修为,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习得玄术者,可以吃掉修成者的身体,以此将对方的功法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我立刻想到的就是,秦瑜思媛或许是为了江芜致,已经把自己作为了献祭者。
这时马占山开口说道:“你和江芜致原本就是一体,你了解他就像他了解你一样,往往最大的危险就是对敌人的仁慈,面对这两个人,你要多加小心。”
马占山说着又是剧烈一阵咳嗽,他止住咳嗽缓过口气,移开手时手心明显一滩红色,而他起身说了句“走吧”,就继续往前带路。
贺宗宝也是看出来他已经很是勉强,所以看了看我,我也正看着马占山的背影,人头上通窍丹田之处被损,便也是丹田损伤,会让人头重眼昏流眼泪,面皱,真元之气枯竭,使人形体憔悴头发斑白寿命缩短,而这种重损是不可逆转的,马占山的脸上早就已经显露濒临死亡之色。
我起身边跟上边语气坚决说道:“我早就已经决定,就算只剩下我一个,只要我还活着,这条路就要走到最后。”
尤其是现在知道了江芜致在做些什么,我是更不可能任由这个顶着和我一样脸孔的祸害胡作非为的,不过贺宗宝不一样。
我接着说道:“所以你现在返回还来得及,毕竟明知道没有回头路,你没必要走到最后,你姐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过了一会贺宗宝追了过来,开口说道:“那行,我找到我姐带她离开马家庄就好,毕竟什么邬头山还是红棺,跟我没关系不是么。”
或许是接近了马家庄和邬头山,越往深处走便空气变得浑浊起来,我们呼吸明显都已经不顺畅,我们终于攀上高地,马占山停了下来,喘息了一阵,然后伸手向下指了去,“那里,就是马家庄了。”
我也向下看去,就见高地下方是黑沉沉一片,越往低处黑色的瘴气越深沉,黑雾如同黑色的海面,随着拂过的风缓缓涌动,雾昭昭之中,屋脊的形状若隐若现,如同埋伏在黑出的狰狞的偌大野兽,等待着吞没一切。
贺宗宝抻袖子捂着嘴,闷着声说道:“不说毒虫野兽,这里边究竟有多少只僵尸?”
马占山回道:“除了马家庄的村民,还有从坟里爬出来的马家死去的前辈们,而且,他们就算成了僵尸,恐怕还有些阴阳布术的记忆,所以白天里才会都隐遁消失不见。”
贺宗宝瞪大了眼睛瞅瞅马占山,似乎是等着他说“我开玩笑的”这样的话,可惜,马占山并不是会开玩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