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是这些个赌鬼被我吓唬住自己跑了,否则真动起术数,我也很难下山。
我跟马武架着徐江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徐江冻得哆哩哆嗦不敢睡去,马武也是手脚不好使,三个人举步维艰。
还好这时候徐坤良和梅子带着人赶了过来,赶紧把两个人架着送回了徐家。
烧炕的烧炕,烧水的烧水,马武两人坐在炕上捂着大被还直哆嗦。
我帮梅子回屋里取管冻伤的樱桃酒,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进了梅子的屋里,可很遗憾,我依旧是没找到什么东西。
“福禄哥你帮我把厨房的热水端过去就好。”梅子说着就先抱着装着樱桃的大酒瓶跑了出去。
我去了厨房忙把炉子上的热水壶拎下来倒在盆子里,端起水盆往外走,就在这时我停了下来,看着柜子上头摆放着的一把古饰的长剑。
花纹细凿的剑鞘,图纹清晰,剑身一面刻着腾飞的蛟龙,斜着摆放,剑尖冲门口,而且剑身上还纹饰着北斗七星,应天象之形,看着可不像仿制品。
而通常家中镇宅的风水宝剑都是摆在玄幻或者是书房,当然,为了净宅镇煞的话,不同的煞用不同的方法化解,尤其铁器宝剑一类主要根据凶而藏,祥而露。
这安置在厨房的宝剑明显就异常了,这徐坤良身上想必也是带着东西的,我想我终于明白这免死金牌什么意思了。
等徐江和马武都缓过来也已经天亮了,徐江迷迷糊糊回忆说睡睡觉就听到屋外有人叫他俩去玩牌,结果两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过去了,明明是坐在热炕上一屋子的人,可清醒过来就已经在山上了。
于是,这两人被鬼拉去上山耍钱,差点冻死的事立刻是满村子都知道了,天一亮都纷纷跑回家躲着了,出了这种邪事,看来得有一阵子是不会再聚堆耍牌了。
徐坤良和梅子熬了姜水端过来,我看看盘子里的三碗姜水,顺手接过手上一个不稳,整个盘子扣翻在了地上,我忙起身说着:“抱歉,手滑了。”
梅子一看白费功夫,想恼又不能发火,只能说了句“没事,我再去重新熬”,就走了出去。
我看向那边神色复杂的徐坤良,说道:“徐伯,有件事得跟您老说说,出去谈谈吧。”
徐坤良收起了烟袋,起身走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外的门边。
我停下后直接开口说道:“徐伯,您老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了。”
徐坤良蹲着抽烟袋,沉默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道:“说实话,我也刚弄清楚您老这免死金牌是什么,不过我没有动,就是想跟您先谈谈。”
“生为过客,死为归人,生死自然规律,您老已经是寿尽的人,就算是想着为了儿女才打破这规律,可能管到什么时候,那宝剑就算能拦得住索命鬼,能真为您老续命吗?”
“其实我不说您老应该也察觉到了,您这命,是从二儿子徐成身上借来的,现在呢,还想拿活人命来继续填窟窿吗?”
徐坤良抽着烟,过了小半天儿才开口说道:“我这条命也不值钱,本该早就没了的,寻思着等春天种完了地的吧,给孩子们留口粮,就这么到了秋天又想着收完了粮,冬天攒够了烧火材的。”
他叹了口气,然后从怀兜里掏出了个半手掌大的小瓶子来,瓶子里装着的是无色的液体状东西。
他把东西递给了我,我看看,想也知道里头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里头东西是满瓶,显然塞子没打开过。
徐坤良说道:“你们救了我大儿子,我也得有良心不是,我也想过了,拉回这趟柴也就把东西收了,眼睛睁着操不完的心,眼睛一闭,清净了。”
我也知道徐坤良当爹当妈拉扯大三个孩子不易,起码作为父亲用心良苦,可还是不赞同他做法的摇头说道:“做父母的大多数都是恨不能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也把孩子成长道路上的所有障碍都替孩子清除了。”
“而往往是父母对孩子无休止的溺爱,一味的娇纵、事事包办甚至百依百顺,使孩子失去最基本的独立能力。”
“就像徐江三人,年纪最大的都已经快四十,徐梅也都二十多,您老还怕着他们冻死饿死,因为他们不懂得劳动所得,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而且永远不知道感恩,学不会承担责任。”
“徐江和徐成家庭散了,不仅是他们的原因,您老更有责任,您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他们一世,该是他们为自己人生负责的时候了。”
徐坤良点了点头,我最后说道:“给您老和孩子们道别的时间。”
说完我转身回院,看到梅子正站在那边,神色一慌扭头回了屋里。
之后徐坤良将那支一面雕龙一面刻着展翅凤凰的宝剑交给了我,而他也把儿女叫到了跟前安排着后事。
我跟马武不便打搅,琢磨起那把古剑来。
根据徐坤良了解到,这把古剑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是东汉明帝永平时发生日食,明帝要求监察官“详刑理冤,存恤鳏孤”,御赐检察使官斩马剑,后徐家祖上徐烨获得此剑保存了下来。
宝剑一代代传下直至去年才从剑盒里取出被徐坤良摆在了厨房一角,会这么做也是受人指点。
“一把剑就能有这么大的作用?连鬼差也拿徐坤良没招?”马武拿着那把斩马剑左右端详,惊叹着:“文物啊,这可老值钱了。”
我回道:“这和尚方宝剑差不多的性质,而且是皇帝赐的东西自然是不一般,幸亏不是把饮血的战剑,不然凶煞之力也绝对不一般的。”
“古剑摆在厨房有镇宅和免劳役刑役的作用,剑灵护体,自然鬼差近不了徐坤良的身旁。”
马武直叹道:“了不得了不得。”
我起身往外走,马武问了句“干嘛去”,以为我是去找徐坤良,也正要起身。
我转头看看他,“见白无常,要跟着吗?”
马武一屁股坐回炕上,端详宝剑嘀咕,“那算了,我再研究研究这个。”恨不得搂进怀里,妖魔不近,百毒不侵。
我出了屋来到了西南角的杖子边儿,看看附近也没有人,于是暗自呼口气,朝着雪地剁了三脚。
我心说这么就行?怎么跟召唤土地老似的。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想着可能是跺轻了,毕竟冬天么,地上都冻硬实了,于是抬脚再用些力。
连剁了七八脚,也没见有动静,我心说怎么不灵呢,不应该找错地方了啊,抬头往四下看,而一回身看到身后竟然站着个黑色身影,这一下着实是把我吓不清,本能的往后一退差点撞木杖子上。
我看着眼前的黑无常,缓过神儿干咽了口唾沫,问:“八、八爷啊,怎么把您跺出来了,七爷呢?”
黑无常依旧是面瘫一样面无表情,声音也是阴沉着说:“老七有事,你什么事,说。”
我心说这个白无常太不靠谱了,关键是这个黑无常吓人。
就刚刚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就能么站在后边儿看着我跺脚,冰天雪地的一回头身后一个黑人,你说吓人不吓人。
差点没给我吓丢了魂!
要说白无常笑呵呵的让人不觉得怎么样,可这黑无常阴沉沉的,很难让人放松下来,所以我也是严肃认真的把徐坤良的情况说了一遍。
黑无常脸色阴沉的听完嗯了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洛口庄的那户独居老人已经收录地府,现在的应该是别的东西,你过去看下怎么回事。”
“至于徐坤良,就给他一个时辰。”
说完了黑无常就这么一股黑烟一散的消失不见了,连我说话的机会都没给。
我看着虚空这个来气,是,徐坤良的事就算帮了地府一个忙,我也没指望这位黑爷说声谢,可又理所当然的给我弄另一份差事。
什么意思?我可没答应,就把我当阴差使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