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陈萱一家所住的别墅中的灯,差不多已尽数关掉,只有一间房中,还兀自亮着灯。
是陈萱的房间。
房间中。
不仅灯泡亮着,陈萱还将自己的台灯,开到最亮。
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也被打开。
屋子里亮堂堂的。
但陈萱仍然是瑟缩地窝在床脚。
她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她在害怕。
而她所怕的,不是别人,就是她的父亲!
她父亲陈临平很爱她。
不管她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她说出口,她父亲马上就会给她买。
并且,长这么大,父亲从未训斥过他。
陈萱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天底下最温柔善良的人。
但是。
这几天,陈萱觉得父亲怪怪的。
白天还正常,关键是晚上。
陈萱前天,上厕所时,瞥见一个人在客厅里溜达,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清,那人是父亲陈临平。
“爸,你干嘛呢?这么晚,还不睡。”
陈萱向父亲打了一声招呼。
可父亲没有回复她。
依旧在客厅里,一圈一圈地转悠。
而且,骇人的是,父亲嘴里,居然发出细碎的声音,他在自言自语。
陈萱打开客厅的灯。
随即,她就被吓得惨叫出声。
只见,在客厅转悠的父亲,是翻着白眼。
在开灯的一刹那,瞪着白眼的父亲,向她陈萱看来。
陈萱身子一哆嗦。
她有一种感觉。
看她的人,不是她父亲,而是别人。
第二天。
也就是昨天。
早上。
她跟父亲说过这件事,但父亲一点都想不起来,最后归结为梦游。
陈萱没当回事。
然而,昨晚,发生了更可怕的事。
夜『色』下,她睡得正香。
突然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砰砰砰……
陈萱打开门一听。
是从厨房传来的。
好像,是有人在剁什么。
大晚上的,有人在厨房做饭?
灯也不开,不黑吗?
陈萱将沿途的灯都打开。
等她走到厨房口时,赫然发现,在厨房中抡刀猛砍的,是她父亲陈临平。
一刀刀下去,还有鲜血喷溅。
他,在剁什么?
陈萱没敢上前。
尽管,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父亲。
但这一刻的她,却觉得父亲很陌生。
不。
不止是陌生。
父亲身上,还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
陈萱哆嗦着向后退。
一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花盆。
剁东西的父亲,动作为之一停。
少许时间后,他转身,向陈萱一步步走来。
手里,拿着沾着鲜血的刀。
林年已然看清,父亲剁的是什么。
是一只鸭子。
一只还没有褪『毛』的鸭子。
父亲将那只鸭子,活生生剁死了。
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父亲,陈萱被吓晕了。
她今天早上醒来时。
是在自己床上。
肯定是父亲把她抱回来的。
但,当她把这件事,跟父亲说起时,父亲陈临平,却又是丁点印象都没有。
仿佛,一切都是陈萱做的梦。
但那绝不是梦。
陈萱可以在厨房,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现在,天又黑了,夜又深了。
并且,那砰砰砰,剁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晚。
她父亲又在剁什么?
陈萱不敢去看。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后,那剁东西的声音终于停止。
陈萱长吁一口气。
紧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是父亲在上二楼。
父亲要回自己的房间了。
陈萱这样想,顿时安心不少。
可是,在陈萱估『摸』着,父亲应该已经走到了他的门前,该推门进去时,那脚步声,却并没有就此停歇。
脚步声还在啪啪啪响着。
可怕的是,声音距离她陈萱越来越近。
最后。
脚步声在她门前中断。
也就是说,她父亲,就站在她门前。
砰!
砰!
砰!
她父亲开始敲门。
三道敲门声,力道颇重。
声音不连贯,如同,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在敲门。
陈萱往床脚,又瑟缩了几分。
她,是不会去开门的。
砰砰砰。
这一次的敲门声,连贯且更重。
似要把房门敲破。
“叮咚。”
忽然,有门铃声响起。
大门的门铃。
房间里的陈萱精神一振。
这时候,竟然有人拜访。
是徐管家他们听到动静过来了?
不。
不是他们。
徐管家知道电子门的密码,不需要按门铃。
那,会是谁呢?
陈萱门外。
拿刀矗立的陈临平,也被门铃声一激。
无神中透着诡异的白眼,一阵颤动,良久后恢复黑白分明的正常眼珠。
陈临平算是醒了。
他目『露』诧异。
看着陈萱的门。
应该是在思索,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觉得右手冰凉。
低头一看。
刀!
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刀。
而且,刀上还有血!
难道,女儿说的事都是真的?
他前天晚上在屋子里转圈,昨晚,将一只活鸭子给生生剁死?
那他今晚,拿刀来女儿这里,是做什么?
杀女儿?
陈临平身子一激灵。
哐啷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太可怕了。
若是伤到女儿,他陈临平,也活不下去了。
其实。
陈临平有一件事,一直不敢跟别人说。
连女儿也不敢说。
他这几天。
一睡着觉,就会梦到一个木门。
是的,木门。
就是前不久。
在k市。
出现在他客厅中的木门。
当时,他鬼使神差地进入了木门中,在木门里见到了纸人,还有吃人肉的猫头鹰,以及一场婚礼。
婚礼上,新娘居然是一只狐狸!
狐狸新娘向他陈临平敬酒。
陈临平没有喝。
于是,狐狸新娘开始恶狠狠地瞪着他。
其他人,也面『露』不善。
陈临平醒来后,把这当成一个噩梦。
可是。
自那以后,他每晚都会梦见木门。
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次次走进木门,来到那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去参加那一场古怪的婚礼。
可是,当新娘敬酒时。
陈临平每回都不喝。
他隐隐觉得,那酒喝了,一切就完了。
不喝酒,这是他在梦中,唯一能自主的事。
他不喝酒。
新娘自然还是很不高兴。
其他客人,也愈加凶狠地看着他陈临平。
有的人站起身,向他陈临平走来。
那些人手中,没有兵器。
但他们张开的嘴巴里,『露』出森冷的獠牙。
他们一步步接近陈临平。
最初,还有十数米距离。
但随着陈临平做噩梦的次数增多。
那些人,离陈临平越来越近。
就在刚刚,他做的噩梦中,最近的那个人已离他不足一米。
陈临平可以清晰闻到对方嘴里的腥臭味。
相信再做不了几次噩梦,那些家伙,就都会到他面前。
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是把他陈临平撕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