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辰差不多快到了子时以后,百姓有百姓的愁绪,皇上有皇上的难处,皇上就那么好当?后宫里的老婆一大堆,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花花拉拉的宠一个算一个吧!
人家的皇上宠妃是翻牌,到了他这儿却时兴抓阄。不是皇上抓,是妃子们自己抓。每天有专门管此事的太监端着盘子挨家挨户到所有的妃嫔宫苑走一趟,抓阄的机会只有一次,几百张票票里头只有一张是“喜”,其余的全是“下一回”。抓不上的也心甘情愿,自己的手臭怪哪一个。好在还有下一次,明日复明日,机会总会有的,没准明天就抽上上签了呢!这个办法好,表面上看来公平合理,全凭运气说话,很少引起纠纷。
其实这里头的猫腻多着呢,皇上对执事太监早有密旨,一大箩筐里,根本上就没有那个昼思夜想的“喜”字,“喜”字就在皇上的心窝里。到底是谁挑谁、到底是谁选谁,知情者只有俩人知道。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那个管事的太监。太监决不可能把皇上的秘密透露出去的,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至于那些时时笙歌夜夜伴君眠的妃子们其实也不知内情,太监每次端来的这一大筐票票,全是一色的“喜”字,她不论抽到任何一张票票均是高中魁首,佳音频频。这位娘娘傻傻地还以为自己运气好,她们既不惊喜也不纳闷,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上苍眷顾、天赐良缘,要她们独享君王雨露滋润的。
辛苦了一天的皇上,好不容昜熬到这个时节,夜深人静、独享人间所共有的床第之欢。特别使他高兴的是紫竹轩的失而复得,他十分欣赏这个女人,她没有一般女人的那种盛气或者说是娇柔,她矜持、冷漠、面部表情亘古不变。至于一个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既没有标准也没有定义,简简单单一句话,看上就喜欢。皇宫里有无数的女人,这些都是他的私有财产,仅供他一人享用。但是由于财产太多太丰厚,他无法享用过来,很大一部分荒废了。俗话说偷来的抑或是丢了又找回来的东西弥足珍贵,所以他对紫竹轩格外痛爱。这个时间段,没有人山呼万岁,也没有数不清阅不尽的奏折烦忧,更没有女人们的吵闹戏笑之音。现在的时间是他的,他由一个叱咤风云、坐拥万里江山的真命天子怀里搂着心爱的女人,回位到一个世间普通男人。
今天他喝了点酒也有点高兴,摆平了黄文甲。黄文甲能力大小不说,不像胡儒贵、华世雄那些人对他阳奉阴违的。黄文甲朝中举目无亲,唯一的靠山就是皇上,他不忠心他傻呀?
突然,有人在门外小声地呼唤:“皇上,皇上,华相国有要事求见——”
皇上第一句就听见了,他不想回答,也赖得回答,作为皇上他有拒答的权利。民间百姓都有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作息规则,他作为一国之君时间完全不由自己支配,甚至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吗?这样的皇上不当也罢!
师爷孙培乾带着十数个府兵,刚把女贼关好锁好,老爷来了。老爷说:
“辛苦了半夜,都休息去吧!另外,给今晚参加活动的每人发二两银子半斤酒一斤肉,找地方乐和乐和去吧!”
师爷不放心,说:“老爷,要不要加个岗哨?听说这个女贼挺厉害的呢!”
“厉害,怎么个厉害法?”华世雄追问。
“我也是听说,另外人都说夜行人是十分厉害的……”师爷孙培乾小心翼翼地解释说。
“去吧去吧!这个我比你们懂,老子当年……”老华子急忙收住,他怕说漏了嘴。末了他加了一句,“今晚的事若是有人透露出去,杀全家!”
老孙点头称是,表情沉重的走了。
老华子独自一人打开了柴门,屋里很暗,暗到伸手不见五指。老华子悄悄喊了声:
“嫂子!”
南桥枫叶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老华子,赶快把我放了!”
“嫂子,放,早晚都得放,这你放心。问题是有件事情要和嫂子商量一下。”黑暗处老华子的声音听来还算诚恳。
“说!”叶儿冷冰冰的,话里没有一丝对这位小叔子的温情。
“嫂子,我想咱们当前最大的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别转弯抹角,有话直说,有屁就放。”南叶儿的口气中仍旧带着情绪,她认为华世雄首先应该解除对她的桎梏,而不是在这儿多废话。
“好好,嫂子我这就说。”华世雄清清嗓子,琢磨一下字眼,才说,“我想把嫂子送进宫去。”
“进宫?你让我去给皇上当老婆呀,死了你的心吧!”南叶儿微微有些动怒,至于为什么没有大动肝火,是因为老华子说这与救潘郎有关。
“嫂子你听我把我话说完呀!我的意思是我们俩一同去见皇上,见了皇上就说潘大哥没有野心,不想改朝换代,放了他立马回海岛,以后永不登陆。皇上最怕的就是这些,皇上放心了,大哥自然也就安全了。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南叶儿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潘郎不是也说过说他想面见皇上,剖心置腹向皇上表明他的忠心。他不想干涉朝政,他宁愿辞去他所有的封号,什么并肩王、逍闲王,还有免死牌、还有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可以上徼……
见南叶儿沉默不语,华世雄继续又说:“其实朝庭和县府衙门都是一个理,现在需要的就是家属出面,当面向皇上澄清事实,嫂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南叶儿在老于世故、老奸巨滑的华世雄面前,自然是稚嫩的太多了。她竟然相信了华世雄的说辞,说:
“老华子,这事听你安排,你看着办吧!”也是艺高人胆大,南叶儿心想,皇宫有什么可怕,她又不是没去过。
听南叶儿松了口。老华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啊!掌灯、松绑,带客人到客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