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王上扬的桃花眼噙着蔑视的笑,十分骄傲道:“什么杜撰?当然句句属实!不仅如此,她还愿负起责任,要和本王成亲呢。”
萧叶闻言,顿时情绪激动!
“那怎么行!世上哪有男人有孕的例子?王爷为了逼她成婚,竟然这么作践自己的名声吗?”
一听这话,端坐于白马上,银甲红袍的安德王便锋眉紧蹙,褐色眼眸骤然凌厉!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道:
“放肆!你这是什么语气?本王愿为心爱之人生,有你说话的份吗?你是对本王不该有的占有欲太强了,还是想弑杀恩人?”
俩人相距几丈远,又都带兵来的,安德王甫一开口讥讽对面的白袍女将,他身后一群甲胄的亲卫就都提刀摁剑,蓄势待发了。
对面的女将萧叶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满腔涌动的愤慨,徐徐缓言道:
“安德王,我对你从来恭敬感激,不想杀你,可是有人怕你被华胥女帝搞大肚子,更怕你让她怀上,军令如山,我只能得罪你了。”
“谁?宇文国主吗?你们可不像忠诚于他的,只恐是借他的名声,公报私仇罢了。”
萧叶摇头,“非也,宇文国主没那胆子,那人…可是连女国主的江山都敢造反,只恐再这样下去,华胥和北周的皇位都要易主了。”
根据她的描述,高延宗一时没对上号,但语气威压,“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让开!区区一个你,本王还不至于打不过。”
萧叶再不多言,只叹气道,“前面的湖阳城已经被党项所占据,你们过不去的,那党项可汗可是万人不敌的勇士。”
“那华胥国主怎么过去了?党项可汗再有能耐,还能比她厉害不成?”
“那也说不准。”
——而另一头。
湖阳城外,山谷之间。
元无忧被一帮忽然窜出来的白袍军拦住。
为首那女将军扬声招呼道——“玄女姑姑!言听雷在此恭候多时了!”
身后跟她来的兰陵王亲兵们,自然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真身是谁,跟自家大哥大嫂有何仇怨,当即毫不犹豫,就抬起弓箭!
元无忧赶忙抬起右臂阻拦弓兵,沉声道,
“先看看她意欲何为。”
说罢就端坐马背上,瞧着走来的萧桐言。玄女姑姑凤眸傲然,睥睨着她的眼神凌厉。
“怎么,江夏公主是来送玉玺的,还是来替哪个主子打架的?”
身穿白衣银甲的萧桐言右手在外,冲对面的女国主肃揖道:
“前方有党项牙帐拦路,听闻那小可汗是打着向你复仇的旗号,从华胥带出来的羌兵,我是来提醒姑姑防备着,别中了叛徒埋伏。”
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元无忧看对面的萧桐言假惺惺来提醒她,就像唯恐天下不乱,火上浇油的。
元无忧一抬手中捆起的马鞭,虚空指着。
“让路!孤就不信党项可汗当着华胥国主面儿,也敢这样颠倒黑白。”
拦住前路白袍白马的女将纹丝不动,只笑看着她,
“我听说你与党项新可汗关系匪浅,但你没成昏君,他自然也不会中美人计。你最好有了取舍。”
“什么取舍?”
“知道守宫断尾吗?”
“谁是守宫?谁又断了谁?”
“呵,你身为女可汗的独苗,华胥国主,可别自己轻贱自己啊?只要你不自暴自弃,自甘堕落,就没人能打垮你。”
“我知道,我是问你,谁是守宫谁是尾?”
对面马背上的女国主身穿红袍金铠,说话虽然冷硬严肃,可也一口一个“我”、“你”,全无官腔架子,谦逊有礼,就让萧桐言不自觉地收起咄咄逼人来。
“你和那个再世吕布,党项可汗啊。”
说着,萧桐言眉眼微斜,那对褐色眸子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锐光,她笑意阴邪,
“所谓守宫断尾,是说守宫遇到危险时,会割断自己的尾巴丢给敌人,自己脱身。所以你必须要放弃他保命,你不断他,他也会断你。”
元无忧近日听多了挑拨,早就免疫了。世上就算有真心为她好,而出狠主意的人,也不会是这个有不少前科的萧桐言。
故而她根本没往耳朵里进,只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说完了吗?”
萧桐言对她这种反应早有预料,只撇嘴笑了笑,这才催马让开路。
“你快去湖阳看看吧,万郁无虞要造反。”
元无忧手持捆成几扣的马鞭,斜睨一眼。
“要没有你拦路,孤早到湖阳了。孤倒要看看他能怎么造反!驾——”
随着女国主催马扬鞭,从萧桐言面前擦肩而过,她眼神凝重,叹了口气。
***
湖阳城外,水河岸边。
高延宗唯恐元无忧在前面遭遇不测,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在行过山谷时,却忽然听见鸟叫声。
像是附近有什么东西,忽然把鸟雀惊起、在众人上空唳声盘旋。
他瞬间警觉,抬手示意身后的卫兵戒备起来,缓步慢行。
忽然间,他余光瞥见身旁银光乍现,竟然从四面八方射出几道利箭!
他拔剑砍落箭镞,与此同时,头顶突然俯冲下来一只鹰隼。
在巨禽扑过来的前一刻,高延宗迅速抬手挡脸,临近了,肩膀却被鹰爪子硬生生扯开口子来,瞬间血光四溅。
高延宗吃痛,却还没给他抬剑的机会,这头鹰就径直拍打着膀子,将他扑落马下!
脱手而出的剑和他的身体一同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延宗顾不上五脏六腑遭受重创的闷痛,怒而跟那头鹰搏斗起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卫兵,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纷纷下马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草丛里突然冲出一群羌兵,冲着几人抬刀就砍。
还有人吹了声口哨,将高延宗扑倒在地的鹰隼一听见哨响,就听话地离开。
白皙脸颊上血迹斑驳,浑身是血的银甲男子愕然坐起身,正看到自己最后一个卫兵,在自己面前死尸倒地。
只见尸身后面,顿时露出几丈远外,站着个穿黑衣犀牛皮甲胄的阴郁少年。他肩头正蹲着那只、撕了自己肩膀的灰羽苍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