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这蛊人吾乔忽然从袖子里亮出一把刀,利索地砍断了姑娘的脖子!
尸首分离那一刻,姑娘连叫都没叫出声。
杜若还瞪大眼睛,眼里含泪,就人头落地了。
元无忧惊住了,赶忙扑过来要去看死尸:“杜若!杜若!!”
男子却一伸长腿拦住她:
“别碰她!她感染了血魔,都长獠牙了。”
元无忧都要疯了。立马拔出银剑指着他。
“你干什么?就算她感染了也轮不到你杀!”
“感染了一定会变成血魔,凡人很难分辩,我不杀她,她很大可能会咬伤你。”
“你杀人都不提个醒吗?”
男蛊人看着元无忧,诚恳道:
“从不。我是在帮你,你要为了个即将变成僵尸的女人,跟我们反目成仇吗?”
“得了吧,合作的事就此打住,我怕你突然也给我抹脖子杀了。”
元无忧还想给杜若收尸,可这几个蛊人拦着,吾乔还给她看死尸的脑袋里,已经钻出来一条血红色的虫子,说那东西会吸干活人宿主的脑子,就是它控制着血魔行动。
还说沾上这虫子,就会被感染寄生。
元无忧当时就问了,“既然你们是同类,你脑子里也有虫吗?”
吾乔诚恳道:“西域血魔是黑血,有虫;我们蛊人是白血,无虫,而南疆巫蛊师造出来的肉身傀儡没有血,全是虫,那才是蛊鬼。”
这些话,元无忧越听越瘆得慌。
既然给杜若收尸不得,元无忧也不敢跟这帮蛊人结交了,便气得扭头就走。
这下那帮蛊人没敢拦她。
元无忧没走出多远,长街尽头,就隐隐约约有一道白影。
瞬间吓得她后脊梁发凉!
虽然元无忧不信鬼神,但也瘆得慌,果断绕路而行。
结果下一刻,那道白影又突然飘忽着、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淦!”脱口而出的一句骂,被元无忧下意识咽回了最脏的那字儿。
这一瞬间,她只觉从天灵盖儿凉到了脚底板。后背瞬间激起一层冷汗。
所幸那袭白影只是停在她面前,就没别的动作,只拿那双冰冷的眼神看着元无忧。
元无忧定睛一看,这人一身交领长衫,外罩白纱,背一把银白长剑,明明天干物燥,他的衣袂却无风飘逸。
而他的脸,元无忧并不眼熟,但光看他眉心的朱砂红记和那种睥睨一切,没有世俗欲望的眼神,就认出来了,是那位苻二太子。
“是你?你怎么来了?”
“救人。”
瞧不见这位仙人嘴唇动,声音就出来了,只是他嗓音轻盈冷凉,能让人联想到像黎明前的露水,浮在枝头的霜雪,脆弱,转瞬即逝。
“你怎么早不来?”刚被他吓一跳,心有余悸的元无忧,下意识反驳他。
“因为我要看这城凡人值不值得去救,以及你,有没有孤军奋战,独当一面的能力。”
“关我屁事?我还用你评判有没有能力?”
元无忧忍不住当即反唇相讥,又自觉太带个人情绪了,便轻咳了声,缓和态度。
“既然来了,我就当你心怀悲悯,敢问仙人,你打算怎么救?”
眼前的仙人面无表情,仍眼神睥睨她,
“不是我救,是你救。”
这话又把元无忧气笑了。
“敢情你们仙人就动动嘴啊?活儿都让我们凡人自己干了,完了还说是你们仙人帮的是吧?再说了我就一个人,我怎么救全城?”
面对她这番嘲讽挖苦,这仙人只听见了她最后一句,并迅速微微浮动没有血色的薄唇,给出了解决办法:
“擒贼擒王,一定要拔掉魔头的吸血尖牙,断其手脚筋骨,抽其脊椎骨,这具身体废了才算杀了魔头,只要没了母体的控制,其他的鬼怪都会失去灵智。”
元无忧没想到,这仙人是个一根筋,她怎么讥讽他都不回应,只能听见他想听的话。
“好家伙,你这杀修罗的方法还真复杂啊,但你这些方法危险性太高了,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你有战神之血,不受巫蛊侵害,你应该发现了,你的血可以克制他们,让他们受伤和畏惧。”
“那我总不能拿自己的血泼他们吧?恐怕没杀几个修罗,我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瞧见这姑娘态度缓和,有些配合了,那仙人苻二太子忽然袖手一翻,就递给她一颗、拿干花雪莲包裹的黢黑药丸。
“吃下去。”
元无忧瞟了一眼那药丸,眼神警惕道:“这什么东西?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吃的。”
“人参雪莲丸,长白人参能活热气血,昆仑雪莲能平复心脉,使你不至于因气血燥热而失去理智。”
“然后呢?”
“然后你将无惧阿修罗的魔血污染,就可以用你的武力斩杀修罗,去和那两个西域魔头搏斗。”
“什么魔头?”元无忧大为震惊,“你居然还知道是两个?”
苻二太子眼尾微垂,看向手里包在花苞中的药丸道,“一者帝释天,我追杀了他的神识几百年,但他现在这具躯体身份特殊,我不能亲手斩杀。而那个小孩子湿婆……”
仙人缓缓抬眼,平静灰蒙蒙的眼眸里,豁然迸发出寒光。
“是他盯住的,下一具要夺舍的躯体。”
“你知道的够多的啊……”
元无忧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的?你有这能耐,怎么不发展自己的势力去办事?还要来招安我?”
“我本不该管这些事,但是有人求我,找些事做,来历练你。”
元无忧皱眉,“谁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啊?我事儿够多的了。”
仙人依旧语气平静,再次将手里药丸递给她:“那人不愿透露姓名,我也不强人所难,毕竟穰县,不止你一个人在试图挽救危局,只不过凡人需要靠蛊鬼拯救,确实可悲。”
“你说那帮蛊人?”元无忧明知他在使激将法,还是气得咬后槽牙。
“给我个必须孤身一人,屠一城的理由。”
苻二太子道:“没有理由,不过你似乎很担心那个…为虎作伥的党项王,倘若他跟邪魔同流合污,你是袖手旁观,还是大义灭亲?”
“这个理由不足以打动我,都这时候了,你还有空反问我呢,看来此事并非那么紧急,我也并非不可替代。”
说罢,元无忧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