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走出两步却又回头,夺过苻二太子手里的药丸,
“你的药我笑纳了,可我是个自私的人,只想独善其身。”
随后,元无忧便与其背道而驰。
她已经走出好几步,又听到背后传来悠悠的一声:“你不会的。华胥风姓的继承者,不会放弃这片土地的遗民。”
元无忧愤然扭过头,看着长街中央,仍站在原地的白衫仙人。“……别想道德绑架我。”
苻二太子平静道: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鹤隐养大的孩子,品行不会差。”
“……别提他。”元无忧咬着牙制止他,又觉不甘。“你叫什么来着?”
“俗家的名字吗?”这位仙人有些恍然,沉吟了下,才轻声道:“苻懿,苻坚之孙。待你回到瑶台,应该能看到我的牌位。”
“行,记不住。”
元无忧摇着头走了。
已到后半夜。
月悬中天,长街空荡。
身穿黑衣劲装的元无忧,手持双剑,又服了苻懿的药丸,不止无所畏惧,甚至很期盼出来点修罗,让她发泄一下冲动。
正所谓好事赶不上坏事落不下,元无忧往馆驿去的一路上,又看到很多人间惨案。
原来那些所谓被治愈的时疫病人,都成了有些思想,渴望鲜血的修罗,明明是汉人的身体,一开口却是嬮妲语和波斯语。
而她以为的修罗,只有西域那帮人,实际上穰县最年轻力壮的童男童女,被吸过血后,都被转换成了新的修罗。这些修罗在死而复生后,凭借残余的神志和记忆,又会回到家中,因对鲜血的渴望而以家人为食。
不过一夜之间,已经半数人都是修罗,俨然成了阿修罗道。
元无忧想起自己昨天刚进城时,城门守卫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实在可笑。
表面的浮华西天世界,底下是累累尸骨,血腥残暴。
意识到这点的元无忧,顾不上震惊,也不敢跟修罗们缠斗,几乎是躲着他们跑。
所幸吃下苻懿给的药后,元无忧的身体果然有劲儿多了。即便一晚上水米未粘牙,也没感到体力匮乏。
元无忧一个人在长街翻墙越脊,躲闪了半天,忽然听见有人在打斗,听说话动静还是活人,她凑近一看,居然遇到了杜鹃和伽罗!
等元无忧过来时,俩人已经解决完战斗了,地上全是死尸。
除了修罗的尸体,还有几具穿着西域装束的姑娘遗体,一看就是那帮“摘花童女”。
元无忧惊道:“怎么回事?”
她一问,杜鹃就知无不言了。
原来是杜鹃和几个逃出来的摘花童女,被几个金发碧眼的修罗围住,那几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为了保护杜鹃逃走,全被修罗咬伤杀害!
就在这时伽罗路过,看到那帮姑娘让杜鹃快走,觉得挺热闹,才过来杀修罗帮她解围。
元无忧这才想起来问她,“伽罗,你怎么来了?没受伤吧?”
伽罗依旧是那张英挺的冷脸,道:“担心你。”
“你怎么找来的?”
这姐却只担忧地看着元无忧。“还好吗?”
元无忧一时噎住,这倒是符合伽罗的一贯作风,一路风雨只字不提,就问她好不好。
她只好展开双臂,“放心,四肢健全。”
伽罗点头道:“河阴王和我说鸡鸣之前,会带府兵赶来支援。从此刻起,我陪你。”
元无忧愕然,“你何时跟他联系上的?你俩可真是我亲姐亲舅啊,太靠谱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杜鹃忍不住打断:“我说你俩、啊嘶……”
元无忧循声看去,只见杜鹃捂着胳膊,因她还穿着那身西域装束,刀口在她白净的手臂上一览无余,此时还淌着猩红的血。
想起刚才杜若之死,元无忧瞬间警惕,“怎么伤的?”
杜鹃倒吸了口凉气,皱眉道,“放心,不是被咬了,是你身边这位巾帼砍的。”
“啊?为啥?”
杜鹃啧声道,“她从城门一路杀过来的,所到之处没有活口。”
伽罗也不吭声。
元无忧看着地上的死尸,还有红虫子满地爬,只觉头皮发麻,赶忙退后一步躲远。
“别在这说了,找个安全地方。”
于是仨人便贴着墙根儿走,路上元无忧说起杜若被感染,又被一伙自称猎魔人的蛊人斩首的事,挺内疚。
杜鹃沉默了下,说在南陈听过苗疆蛊人的传说,但几人还没拉开阵仗听故事,就突然听见几声野兽嚎叫。
循声抬头一看,前路已被一帮狗娃拦住。
元无忧回头想往反方向跑,紧接着身后也
传来脚步声,还有人道:
“看你们还往哪跑!就是你们在城里到处捣乱的?”
几人一看,在一帮成年修罗前头的,是之前领她们进馆驿那个拿名册,管事的汉男。
杜鹃当即讥讽他为虎作伥,不配为汉人,那个管事的也不多话,直接让修罗扑上来了。
元无忧立即抽出双剑迎敌,突破修罗的进攻,直奔那个管事的而去!
等她杀完这个人奸一回头,才发现那帮修罗居然用绳子,把杜鹃和伽罗捆缚活捉了!
她赶忙过去解救俩人,奈何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这帮修罗目的明确,就是拿麻绳抓捕杜鹃和伽罗,并将俩人拖走,根本没理元无忧。
就在元无忧被迫跟阿修罗缠斗,焦急于分身乏术时,忽然听见耳边弓箭声响!
元无忧一扭头,居然又看到了那几个蛊人组的猎魔小队。为首持弓的,看身形还是那个跟她絮叨的吾乔。
有这帮专业猎人的加入,很快就杀净了元无忧身旁的修罗,给她解围后,元无忧发现伽罗她们已经被带走了,她道了声谢,就要追过去救,还问他们能否一起。
这蛊人却说:“我们只奉命保护你,别人的事不管。”
“谁给你们下的令?”
“我主人。”
“你主人又是谁?”
“十万大山的蛊王之子,蚩尤传人,不过他还身在十万大山,需要你自己去见。”
元无忧不屑地哼了声,“那人架子真大!现在你们到底帮不帮忙?不帮忙我自己去。”
这帮蛊人倒有原则,既然他们不想多管闲事,元无忧也不强求,就自己往馆驿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