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千代面对我的质问,居然只是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要答话的意思。
“你怎么不说话?”我怒视着他,有些咄咄逼人道。
久千代依旧不以为然的样子,不仅不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轻蔑的反问道:“现在知道紧张了?你陈桑的字典里还有害怕两个字吗?不过这种比较私人的事情,你真的要我一个大男人讲给你听?”
他的眼神冷了冷,几乎是狐狸一样性格的久千代,此时翻起脸来,就如同我们两个人不过是陌生人一般,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对立面。他用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话语对我说:“我给你开门,已经是够给你面子的了。所以你不该再要求别的。你要是总这么傻我也会烦的。还有,如果你只是来向我问这种无聊的事情,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我顿了顿,明显有点被他的话噎到了。于是我语气稍微委婉的道:“我当然不会管你们之间私人的感情,如果你能好好的爱她,那自然一切都好。”
“可你已经在担心了,又碍于姐姐的身份。还得为她未来的幸福着想,不知道你会不会累?”
久千代挑起一边的眉头,看似饶有兴致的说:“你可以阻止一个人的靠近,但是你永远没办法阻止一个人的远离,除非你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有吸引力。但是,相比于你,你妹妹对于我来说,可就要显得新鲜可爱的多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心说这样的话。还是故意的在气我。总之现在这个情况,跟久千代说再多都已经无用。我无意中看了一眼面前的久千代,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白纸。相比于瘦极了的落落,他的身子要强壮的多,但是在落落走后的那一年,他的健康状态急剧变差,也就一直都没能调养过来。可今天,我却明显的能感觉到他十分的虚弱。
我以为久千代刚刚说的比喻是指他自己,所以我带着一丝恳求的对他说:“我没有要留你,只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就算你不打算给我时间了,你也可以不再护着我,但是请不要害我,尤其是利用悦悦来逼我。你知道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我自小和父亲反目,后来又和母亲彻底断绝关系。如今,我只想和我唯一的妹妹,能够好好的相处”
不,我甚至还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亲近明明是大自然给人类与生俱来的恩赐,可为什么我想要守护住它,却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呢?
久千代闻言,带着淡淡的讥讽冲我微微笑了一下,随即看似我的请求很没有必要的说:“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么?你想和悦悦好好的很容易。只要你主动把维港的经营权交到悦悦的手里,和你的霍启盛去过着属于你们两个的小日子。我相信,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一定会更加的亲近,等你们拮据的时候,悦悦兴许还可以帮你一把。”
我听着久千代亦真亦假的话,疑惑之中,不自觉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手指甲死死的戳进了肉里。我直视他的面庞,十分有信心的说道:“我会让她逐渐的独当一面的!”
久千代也看向我的眼睛:“不,如果她就要维港呢。”
“要维港,绝对不行!”
我说着,原本恭敬的目光逐渐变得冷硬的看向久千代,更加确切的对他说:“即便她是我的妹妹,但如果她想要维港,那也绝对不可能!”
久千代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和我远远的对视着。原本他的院子采光很好,只要太阳没有落下,就会一直照射进来。后来,因为病情的缘故,他逐渐的把围墙加高,到后来也就只有到了正午,阳光才会从头顶直射下来。
也就是现在。
阳光打在了久千代的脸上,逐渐的。他的脸上浮现出烫伤似淡的痕迹,但他还是纹丝不动的与我对视着。只见他的一只眼睛狭长,并且幽光流动,可是另一只眼睛,却是呈玻璃灰色的,显得死气沉沉。他的嘴唇不仅薄,还带着浅浅的绯红色,可皮肤,却过度的白皙。
白的就好像一只,快要魂飞魄散的吸血僵尸。
“你的病,好像严重了一些。”我悄悄的转移话题,语气淡淡。
他没有动。
我走上前。拉起了他的胳膊,没想到他宽大的袖口就这么滑了下去。他的胳膊上光洁一片,没有带着红色小点的针孔。
我故意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最近你没有打针么?”
他从鼻腔里轻哼一声,不留痕迹的将手抽了回去,言语冷淡的说:“不用你关心,死不了。”
他如同一个鲜少与人接触的怪人一样的转身离开,背影如同秋风扫起的落叶一般利落,随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脚步越走越快,随着木门滑开,他的身影径直走了进去。
啪的一声响,清脆关上的木门声便斩断了我的一切视线。
我的目光渐渐下降,落到门口的地面上。
久千代在房中按响了与守门处相连接的铃,方才拦我的人立马跑到久千代的门前,站在台子的下方。
久千代的声音在房间里不带任何温度的说:“送她离开。”
“是。”那人对我恭恭敬敬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
我没有阻止,听话的转身,抬脚离去。
久千代门口的地板上,赫然是一滴方才流下来的鲜血,我想到了落落。想到了曾经因为他流血,而泣不成声的自己,难道就千代会成为第二个落落么?
不,久千代不是落落,他没有落落那么严重,病情也一直控制的很好,更重要的是,他明明有足够的药物啊
我从久千代的住处离开,有些魂不附体。本来是想到久千代这里来找一个答案的我,此刻因为看到他的病情居然有恶化的趋势,头脑却变得更加的乱了。所以我现在开起车子来,也是极其的不稳当。好几次都差一点撞到了路边得岩石上,以至于我不得不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即便如此,眼前还总是会浮现出久千代那张苍白的脸。以及地上那鲜红的血。
久千代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他的态度,还十分的模糊。我隐隐约约的能够感觉到,不管他用我能不能接受的方式。都是想保护我,或者说保护维港。就像那天在包间里他明明夸奖悦悦贬低我,可在悦悦走后却反复的暗示我甚至动了真怒,这让我不得不怀疑那时候的久千代就已经在试探悦悦了。可无论怎样,我只希望他不要插手这件事,因为这一次是我的妹妹,我想自己决定。
晚上,悦悦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面的她用愧疚的语气对我说:“姐,对不起,昨天是我说话太过分了。小雅她咬你,还说那样的话,是真的没教养,姐夫教育小雅,那都是应该的。”
我愣了愣,对她说:“悦悦,是霍启盛错了,他一下子没有收住脾气,只是他拉不下来脸跟你道歉。”
悦悦有点哽咽,我仿佛能看到她的眼泪:“姐,你回来上班吧,别生我气,别抛弃我,我现在真的好怕你不要我了。”
我听着悦悦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来想去,说了一句:“傻丫头,你哭什么啊,应该是你不要生我们的气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