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瑜以雷霆万钧之势,半个时辰之内便将济阴兵权收入囊中。
同时,示恩威于济阴六将之五,消弭内乱于无形。
此六将,一司马五校尉,除去齐皓,所余正是五将。
薛子都与其麾下校尉薛槐,皆北归之将。
二人除了血战到底,是没有任何退路的。
因为北军若是擒之,必杀之。
其若擅自避战逃跑,则不容于南梁军法。
天地虽大,然若相继不容于南北两国,二人便将无处容身。
故萧绍瑜必然要重用二人,及其麾下的一曲五百重甲骑兵。
在他心中,这支重甲骑兵的重要性,已经提升到了追云骑的高度,并将其看作固守睢陵的三大劲旅。
“大战将起,本王须借二位虎威一用。”
“标下受陛下再造之恩,必为大梁尽忠。”
睢陵城内,可称劲旅者,追云骑自然不可或缺。
最后一支就是,叶清玄统领的一都王府中兵。
此中兵,与追云骑颇有渊源,同样是范雍一手调教而成。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非范氏子弟即范氏私兵,与追云骑如出一辙。
所不及者,惟作战经验尔。
毕竟他们是新昌范氏的新生代,皆是十七八岁的青年。
然而年轻也意味着可塑性更强,萧绍瑜看好他们。
按照士族的规矩,这支中兵理应由范氏嫡长子范伯勋统领才是。
毕竟范伯勋是范氏下一代的家主,理应是范氏新生代的核心。
萧绍瑜在任命中兵参军前,是慎重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但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却不只这一个。
范伯勋现任王府侍卫长,统领王府卫队,编制一曲五百人。
这一曲人马,乃萧绍瑜之嫡系中的嫡系。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皆类周盛,无不是范隆之昔年旧部族中嫡孙。
周盛的嫡子周侃,正是其中一员,只是萧绍瑜暂时还不知道这层关系。
否则,他就不会问周盛是否可靠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身份并未对外公开,其军籍存于大内而非兵部。
故掌握内情者,只有梁帝和萧绍瑜。
正是透过此事,萧绍瑜觉得梁帝对他的冷漠,似乎并非本意,似乎是有意演给别人看的。
也正是因为有此推断,他才敢着百结朝服登明堂,敢于在梁帝驾前耍赖,不给钱就不走。
若是由范伯勋出任中兵参军,难道让叶清玄接任侍卫长么?
出身寒门的叶清玄,是无法统领这一曲士族接班人的。
范伯勋身为范隆之嫡孙、范雍嫡子,他注定是侍卫长的唯一人选,注定是王府卫队名义上的统领。
因为王府卫队真正的统领,只能是萧绍瑜本人。
而叶清玄凭借范雍义弟的身份,统领由范氏子弟组成的王府中兵,便不存在出身问题。
私下里,他们称呼叶清玄,不是二叔,就是二爷。
从中可见,萧绍瑜在人事任命上,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济阴郡兵五营中,论兵员素质属齐皓所部最佳,这是陈朴掌权后有意为之。
当然,薛槐所部重甲骑兵是要除外的。
齐皓这营人马若要用好,关键就在于用将。
萧绍瑜决定将其并入周盛所部。
周盛本身就是济阴校尉,更在迎战杨彦超时表现出了过人的勇气。
故能消弭可能出现的排斥与抗拒,利于迅速恢复战力。
除了周盛、薛槐,另外两员校尉栾云、钟山,皆是沈贺旧日心腹。
二将曾率部与追云骑,在郡衙外对峙过。
此心结若不去除,难免会令其分心,无法专心应战。
萧绍瑜亲往二将驻地,大战前他必须消除这个隐患。
“此前,你们是沈贺的部下,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并非本意,本王能够理解。
就让些许不愉快随风而逝吧,二位可愿作本王的门人?”
萧绍瑜拿出了最大的诚意,递上了充满善意的橄榄枝。
栾云、钟山皆出身下品士族,却不染士族靡靡之风。
自魏晋以降,门阀政治愈演愈烈。
权力的垄断除了滋生腐败,还出现了类似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权力与荣华富贵皆是世袭,致使士族子弟不思进取、附庸风雅、纸醉金迷。
贪恋五石散带来的一时欢愉,并以病弱为美,大好男儿竟多伪娘。
故士族子弟多已不堪一用,偏偏又不得不用,甚至是重用,如萧鸿秀、谢韬之流,实非国家之福。
这也是南梁繁华而暗弱,科举雏形应运而生的深层次原因。
栾云、钟山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实属难得。
范氏及其附属家族,皆为主战派,主张北伐中原,族中子弟皆崇尚武勇,是南梁士族中的异类。
萧绍瑜将其视为南梁的希望所在,故对同样尚武的栾云、钟山另眼相看。
毕竟这样的人,在南梁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缺品。
当初,沈贺将二人收作心腹,也是看中了他们能打仗这一点。
毕竟济阴位于边境,不同于江南腹地。
而且二人所在家族,不同于周盛,没有范氏的影子。
然二人追随沈贺数年,却未能借势拜入太子门下,已知其不可为。
如今沈贺已死,失去靠山的他们,正是最为困顿之际。
陈朴宁愿用齐皓这种废物,也不愿用他们,便是明证。
故面对萧绍瑜的招揽,他们如久旱逢甘霖,动心了。
“标下谨奉王命,甘受驱驰!”
与此同时,奉命节制诸营的范雍深入军中基层,也在为大战做着准备。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将追云骑的部分粮草,紧急调拨济阴五营,以之替换霉粮。
粮草的及时到位,迅速稳定了浮动的军心,化解了军中的怨气。
至于后续粮草供应,则由李东阳去与刘广升交涉。
当务之急,是打好迫在眉睫的生死之战。
随后,他叮嘱将士们整备武具,养精蓄锐,并对各营防区、任务作出明确划分。
当然,激励士气也是他此行的要务。
战前一整日,整座睢陵都处于积极备战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子时的降临。
《梁书·武帝纪》载曰:
抚诸将,稳军心,帝厉兵秣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