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珍已经被警察收监了,等待法院判刑,那个地方我探察过,进去和出来勉强能做到,但我并不想这么轻易的让她死,我要把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找上了魏凯,能力做不到的事就要靠权力。
今天外面下起了雨,雨雪交加的坏天气真是冷极了。魏凯坐进车里抖掉雨伞上的雪水,把伞放到副驾驶底下,正要发动汽车时在后视镜里与我四目相对,此时他才发现有一把尖刀对着他的后脖颈。
“给岳峰打电话。”我命令道。
魏凯满脸警惕,但他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已经观察过了他身上没有配枪,便也只能乖乖的配合拨通岳峰的电话。
那边响了一会才接通,我拿过电话,岳峰率先开口:“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轻笑一声。
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随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和键盘敲击的细碎声音:“蓝敬林,你劫持了魏凯。”
“放心,我没杀他,”我望着魏凯笑道,“不用费力气定位我了,我联系你就是要和你合作的,只要你们把洪珍交给我,我会让你们完成‘黑天鹅计划’,我没有耐心,十分钟后告诉我结果。”
我直接挂了电话,也收了尖刀,靠在后座小歇,本来我也就没打算伤害魏凯。
魏凯轻轻皱眉,我看他几次欲言又止,直截了当道:“要说什么就直接说。”
“你想好之后要怎么做吗?蓝家的人一直在找你,你未婚夫也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应唤青也来找过我,他们都很担心你。”
提到家人我心中一阵阵抽痛,他们是我最想守护的人,我已经因为自己的傲慢失去了一个人弟弟,我不能再失去他们了。
“别告诉他们,就说你也找不到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求你了。”我将面容隐藏在黑暗中,雨雪交织的天气掩护了我的泪水,明明已经不会再受伤,可心里还是难受得要死。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九分钟,我这一刻是真的怕他们不同意。
“如果我死了,拜托你有空就到我家去看看我伯伯,他年纪大了,我弟弟工作在外面,不能时时刻刻的在他身边,我衣帽间里墙上的那几个包里应该还有些现金,你去拿走吧。”
魏凯透过后视镜看着我,他的双眼在黑夜中亮晶晶的,像是仲夏夜晚嵌在夜空里的星:“你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你是朋友,朋友忙我一定会帮。”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转,我再次嘲笑自己的自大,把手机还给魏凯道:“再见。”
魏凯拿着手机目送我开门,可我刚走两步便听见车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我回头望去,心道果然不能低估人心的复杂程度,个人利益在国家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
今年的冬天雪总是下个不停,盖在地上一层又一层,这么冷的天我突然想吃东西了,于是用陆鑫的手机点了外卖,等外卖到时我已经洗好了手,给陆鑫煮好了粥。
我今天点了个炒饭,加了些肉,很满的一大份,盖子一打开饭香四溢,把屋子里的血腥味都遮住了不少。
我还点了杯奶茶,小弘最喜欢喝的,每次我们出去玩他都要买,我是有点喝不惯这种甜不拉几的东西,但今天倒是想尝一尝,果然太甜了,我喝不惯。
其实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四五天再吃一顿饭,并且这期间我的身体能一直保持精力,吃饭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种生活必须了。
我喝了口奶茶,看了一眼没有被动过的粥,道:“怎么不吃?没胃口吗?我手艺可好了。”
陆鑫抬了抬头,血液混合着唾液从他的口中流出,拉出细长的丝,垂落到他的同样满是鲜血的手背上。
“噢对了,你现在大概不太方便吃,”我擦了擦嘴,起身走到一滩暗红的血液上,低头俯视面前血呼呼的一团肉,“我来帮你吧。”
我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碗,擒住陆鑫脱臼的下巴,把滚烫的粥倒进他没有舌头的口中。
粥烫得陆鑫不停挣扎,可他已经被我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口中血液和唾液堵住了他的喉咙,滚烫的粥让他无法下咽,可我抬高了他的下颚毫不手软的往他口中倒着,于是溢出的粥只能顺着撕裂的嘴角流出或涌进他的鼻腔。
痛苦的呜咽声被一下下堵住,就像屋外的雪盖住了来时路。
一碗粥毕,我有些惬意的放下碗,无视不停咳嗽和干呕的陆鑫,扯过沙发上的衣服擦了擦手道:“我说过我手艺不错。”
一个小时前陆鑫告诉我洪珍和冯桦的事,他说这一家人都是苦命人。冯桦家是外地的,是洪珍查出来肾衰竭,小地方的医院治不好所以才一家都搬来首都,冯桦之前是在体校念书,陪着父母来了首都后本来是去一家健身房工作的,可是他父亲开网约车疲劳驾驶出了车祸,不仅人没了还得赔偿伤者一大笔钱。家里的经济本来为了治病就捉襟见肘,顶梁柱没了,还得赔款,家里的重担落到了冯桦身上,他托了好多关系才进到了应唤青的拳馆,半年下来收入不算丰厚,但勉强能在维持母亲医药费同时一点点的偿还赔款。冯桦一直瞒着洪珍,所以她还以为儿子还在健身房工作。直到三个月后他被应唤青送到一个富婆身边,他陪了那个富婆一晚上,富婆的阔绰让他身上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但是要给母亲换肾钱还是不够。于是他动了歪心思,当他再配一些有钱人时他便会偷拍一些视频。本来他靠着打拳和陪客还是能获得稳定的收入的,直到他被我厌恶的送了回去。被顾客厌恶的商品,应唤青是不会再出售的,渐渐的连拳都不让他打了。冯桦又没钱了,可是他还要赔偿,还要给母亲换肾,于是他拿出了当初偷拍的视频,一个个的上门威胁。
之后就是冯桦被杀,洪珍几乎天天找陆鑫哭,虽然陆鑫被岳峰派人告诉过我的身份涉及国家保密工作,这个案件绝对不能被提起,但陆鑫的确是个有人性的好警察,面对身患重病的洪珍,他还是委婉的向她透露了我的信息。在调查期间陆鑫也找蓝耐恕了解过很多次,洪珍跟踪陆鑫找到了蓝耐恕,一番逼问控诉后我伯伯打算用钱平息,可显然是不行的。洪珍和冯桦不亏是母子,冯桦有自己赚钱的方式,洪珍也有自己报复的方式。她用我伯伯给的钱做了手术,花了几年的时间养好身体,那天她本来想杀的的确是我,可却被蓝敬元挡下来了。
我冷着脸听完后割了陆鑫的舌头,丢到锅里炖成粥煮给他喝。
从别人的角度来看陆鑫的确是个好警察,他公正,仁慈,但从我的角度,他是破坏我家庭幸福的帮凶之一,是我要报复的人之一,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影响了我,就杀。
并且我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再乱嚼舌根,他不听,我已经先礼后兵了。
“陆警官,我并不擅长和人说老实话,我的一生都生活在谎言里,但很多时候谎言比真相好。就比如说,你告诉洪珍杀害他儿子的凶手没有找到,你如今也就不会成这副模样了;或者你没有到我伯伯面前去说三道四,你的舌头也还会在你的嘴里。”
陆鑫此时浑身都是血,脱臼的下颚让他合不上嘴,唾液和血液从嘴中往下落,下半张脸还沾着粥渍,身上的纤维绳深深勒入他的皮肉,两双被打断的腿诡异的扭曲着,已经完全没有昔日意气风发的警察模样。
镜子拿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道:“你会杀了他吗?”
我沉默了片刻,微笑道:“他是个好警察。”
镜子嗤笑道:“你真虚伪。”
“陆警官,我是个虚伪的人吗?”我问陆鑫。
陆鑫抬起头来,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神像一把利剑,明明满身是伤,可眼神却那么有力量,在黑暗里是那么耀眼,这一刻仿佛我们的位置颠倒了,他正站在阳光下蔑视浑身泥泞的我。
以前的我或许会畏惧这样的眼神,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已不再惧怕。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捡起地上的警服,撕下警徽塞到他口中,弯腰道:“你是个好警察,但我不是个好人。”
陆鑫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口中的警徽渐渐被血染红,他挣扎着,椅子发出吱吱的响声,皮肉被勒紧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轻吐一口气,离开了陆鑫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