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拱新矿洞的清晨,雾气弥漫,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道。破烂张穿着帆布鞋,小心翼翼地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走进了赌石棚。他的鞋子上还沾着昨夜切割翡翠时残留的翡翠粉,仿佛在诉说着他与石头之间的故事。
赌石棚里,灯光昏暗,只有几盏矿灯从棚顶悬挂下来,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角落里,一个身着唐装的老者正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手中把玩着一对乾隆工的翡翠核桃。这对核桃被他盘玩得光滑如镜,包浆润得能照见人影,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摩挲。
“开盘先看三件货。”随着傣族姑娘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轻轻地掀开了盖在案上的油布。顿时,三块蒙头料展现在众人眼前,它们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最右边的那块石头,是一块来自会卡场口的青蛙皮。它的表皮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绿色,砂粒细腻得如同盐霜一般。当灯光照射在上面时,隐约可以透出一团团的雾层,这是出黄加绿的先兆。这种石头在赌石界中备受追捧,因为它有可能开出颜色鲜艳、质地优良的翡翠。
穿意式定制西装的年轻人用镶钻手电筒戳了戳中间料子:“新后江?皮壳嫩得能掐出水。”他腕间的百达翡丽星空表在暗处泛着荧光,照出料子侧面有道指甲盖大的雷打绺。缅甸相玉师凑近耳语:“林少,这绺吃进去三指深。
破烂张像个被遗弃的流浪汉一样,蜷缩在棚角,嘴里正咀嚼着一个糯米团。他的独眼罩下,突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星辰。
在他右眼的视界里,中间那块后江料的内部棉絮正在逐渐凝聚,形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阵型。而在天权位上,一团浓郁的紫色正悄然汇聚。
他突然啐掉了粽叶,然后故意操着一口云南土话,大声问道:“给有公斤料?”
这句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立刻引起了一阵哄笑。在这片笑声中,一个穿着真丝旗袍的女中间商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
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对玻璃种的耳钉,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贼亮的光芒。她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说道:“张老板,您还在玩这些边角料啊?”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破烂张的独眼罩上,话锋一转,“昨儿平洲标王切出了帝王裂,您这独眼……”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破烂张打断了。只见他随手将自己的帆布包砸在了一块会卡料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砸,不仅震落了几粒盐砂,还让那块料上的砂粒滚到了林少的脚边。林少见状,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他抬起脚,用他那双昂贵的牛津鞋,将那几粒砂粒狠狠地碾成了粉末。
“乞丐装什么相玉郎啊,”林少嘲笑道,“这青蛙皮要是能出绿,我当场就把这砂轮给吞了!”
“哼!那小爷就让你长长记性,让你永远记住砂轮的味道。”
他不想在此地多生是非,也不想树敌过多,树大招风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别看这勐拱不起眼,身家钜万的大有人在,他也不废话,转账时的短信提示音格外刺耳,破烂张摸出地质锤走向解石机。
翡翠原石中的“会卡料”历史悠久,它来自缅甸会卡场口。这个场口开采时间较早,在翡翠原石交易市场中一直占据着重要地位,多年来产出了众多品质上乘的翡翠原料,深受业内人士和收藏家关注。
会卡料具有独特的特征。它的皮壳较薄,多为灰绿或灰色,常常带有蜡皮,且皮壳上的沙粒分布均匀细腻。打灯观察时,可见其水头表现较好,光线穿透性强,这意味着内部肉质的水润度可能较高。此外,会卡料的裂纹相对较少,这在原石中是非常难得的优点。
在价格方面,会卡料因品质不同而差异较大。品质一般的会卡料,价格通常在几百元到数千元每公斤不等,这类料子常用于制作一些中低端的翡翠饰品。而那些种水好、颜色鲜艳且无明显瑕疵的高品质会卡料,价格则相当昂贵,每公斤可达数万元甚至数十万元。若是能开出满绿等顶级品质的料子,价格更是难以估量,在拍卖市场上拍出天价也并不罕见。会卡料以其独特魅力和多样品质,在翡翠原石领域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 。
然而破烂张买下的这块青蛙皮却不尽人意,灯下不见水头,皮质也是最差的那种,因此林少才敢大放厥词。
所有人都不屑一顾,当手动线锯刚刚在翡翠原石上蹭开一个小窗,棚外忽然传来象脚鼓声——缅甸矿主们捧着供品鱼贯而入,这是要祭“玉神”的架势。
“紫气东来!!!”老缅突然齐声高呼。
随之砂轮下露出的窗口泛着茄紫。强光灯一照,紫色竟分层晕染,外层冰紫渐变到芯子浓艳,正是传说中的“九重天”。林少的相玉师夺过料子,365nm紫外灯下显出蛛网状金丝:“这...这是洪武年间的金缕玉衣残片裹的籽料!”
穿唐装的老者忽然起身,翡翠核桃在掌心咔咔作响:“小友,这料子让给老夫如何?”他袖口滑出块龙石种无事牌,“抵你三倍本金。”牌头阴刻的“沐”字在独眼视界里泛着血光,与地宫帛书上的符咒如出一辙。
“接着解。”破烂张吐出一口槟榔渣,线锯沿雾层游走。第二层窗开出蓝水底,紫色在交界处化作春带彩,色脉走势竟与博物馆那尊翡翠关公的衣褶重合。缅甸矿主突然跪地诵经,他们认得这种色变——当年沐英将军的佩玉就是此等“天变色”。
林少一脚踹翻板凳怒道:“这废料场哪来的龙石种!”他的相玉师却偷偷拍摄料子断面,手机镜头里惊现微雕铭文“永乐四年沐府藏玉”,正是郑和船队带回的缅北贡品编号。
穿旗袍的中间商突然尖叫:“起胶了!”解石机喷水口下,翡翠断面泛出果冻般的荧光。这是顶级龙石种的“寒玉”特征,遇水则显龙纹。唐装老者摸出支票本:“八亿现金加缅甸矿洞干股!”
“且慢。”棚外传来苍老嗓音,陈老拄着蛇纹木拐杖进来,杖头镶着的翡翠螭龙正与料子色脉共鸣。
他身后跟着文物局姑娘,胸前的工作证贴着“北斗七星”荧光贴。“这料子的蓝水层,”姑娘举起便携x光机,“扫描出七枚翡翠扳指,与博物馆那组法器尺寸一致。”
林少冷笑一声,突然拔枪对准料子:“都别动!这龙石种我们林氏集团......\"话音未落,破烂张弹飞烟头,红塔火星子划过半空。独眼视界里,子弹轨迹与翡翠色根交错成北斗阵,他抄起地质锤掷向解石机——锤头撞飞手枪,刀刃在料子上擦出流星般的火花。
翡翠轰然裂成两半,十二枚扳指叮当落地。每枚内侧刻着不同姓氏,最大那枚“陆”字扳指径直飞向破烂张,在独眼前悬停成北斗天枢。陈老突然大笑:“沐王府集不齐的七星阵,终究要陆家人来收官。”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少瘫坐在翡翠碎渣中,腕表表盘裂出“忠义仁勇”四字。唐装老者趁乱摸走两枚扳指,真丝唐装下隐约露出北斗纹身——天玑位镶着的正是沐王府虎符。
“勐腊河上游发现沉船。”文物局姑娘亮出手机照片,船头翡翠关公像的刀尖,正指向棚外云雾缭绕的新矿脉。
破烂张缓缓拾起染血的烟蒂,轻按在“陆”字扳指上,独眼中冷光闪烁:“我命由我,天亦难阻,小爷我就不陪你们玩啦。”
他深知自身使命,赚钱方为正途,默默积攒力量以实现梦想。他立志建成一座独一无二的博物馆,且将永久免费开放。
晨雾消散之际,赌石棚内的翡翠粉在阳光下闪耀着虹彩光芒。远处,象脚鼓与木鱼的和鸣之声悠悠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