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
红堡，议事厅。
这里的陈设极为华丽，地板上铺的是密尔地毯，墙壁上挂满了精美油画，瓦雷利亚的狮身人面兽雕像，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正在望着会议桌上的众人。
这是一场久违的御前会议。
御前会议直接听命于国王，唯有国王才能将会议的决议，以法律之名执行。
不过如今乔佛里·拜拉席恩，早已被多米利克彻底架空，御前会议也成了多米利克的私人会议。
出席会议的有财政大臣胖威曼伯爵，法务大臣盖尔斯伯爵，负责君临守备的达斯丁伯爵夫人，还有情报总管瓦里斯……
至于御前铁卫队长“巨人克星”托蒙德，多米利克并没有强迫他出席。
托蒙德自从来到君临，就不可自拔的陷入君临的花花世界。
曾经英勇善战、悍不畏死的野人头领，已经被彻底腐化了。
他整日在妓院白嫖不给钱，体重增加了一倍，由高大威猛的战士变成了一个肉球，让人不忍直视。
不得不说，对于一名战士而言，这也是一种悲哀……
而大学士派席尔，至今还被关在红堡下的地牢里。
旧镇的学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至今没有给君临派来新的大学士。
多米利克考虑是不是放了他，毕竟泰温·兰尼斯特已经被赶回凯岩城，远离政治中心。
派席尔即便再心向兰尼斯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派席尔本人的才干，在七国都是屈指可数，前提是他真心效命，而并非装傻充楞……
壁炉里的火焰，驱散了清晨的凉意，伴随着“八爪蜘蛛”那甜腻的声音。
“蓝礼·拜拉席恩公爵在大军之中，被人以极其可怕的方式刺杀，据说他的一只臂膀被完全砍下，至今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情报总管”瓦里斯将昨夜的情报，重新诉说了一遍，好似他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
“真让人不敢相信！”胖威曼伯爵惊叹。
“到底谁干的？”达斯丁伯爵夫人质问。
“咳咳~~”盖尔斯伯爵用习惯性的咳嗽代替自己发表意见。
“真是令人震惊，不知道凶手是谁？”
多米利克学着瓦里斯，装作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哎，问题是，太多答案就等于没有答案。”瓦里斯搓着柔软的手：
“蓝礼公爵骤然遇刺，谣言像阴暗处的蘑菇一样滋生，而我的情报，并不总如大家所愿的那样无所不知。”
“瓦里斯大人不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多米利克说道。
“遵命，大人。”瓦里斯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
“一个马夫说，蓝礼被‘彩虹护卫’之一所害。
一个洗衣妇声称，史坦尼斯带着他的魔剑，趁着夜色，潜进弟弟的大营之中，手起刀落……
一些士兵相信是位女人干的，却无法确定那个女人是谁？
还有人认为凶手是遭蓝礼抛弃的少女布蕾妮，她无比爱恋蓝礼，可却因相貌丑陋而被嫌弃。
也有人说是战斗前夜服侍蓝礼公爵的营妓，她的美貌仿若星辰。
更有人斗胆猜测‘百花骑士’洛拉斯爵士是真凶！
因为蓝礼很不道德的强迫他用嘴巴……这激起了可怜的洛拉斯的反抗……”
“够了！”
多米利克制止了死太监继续说下去，不然御前会议就成了茶话会了:
“瓦里斯大人，你不该拿这些笨蛋津津乐道的闲言碎语，来浪费我们的时间。”
瓦里斯一脸无辜的表情：“真相或许就隐藏在这些闲言碎语之中，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几人纷纷议论起来，饶有兴致的猜测谁是真凶。
多米利克自然知道幕后真凶，是红袍女巫梅丽珊卓的“影子杀手”，但为何没有像剧情里那样直接将蓝礼弄死？
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诸位！
总之呢，不管谁下的手，幕后策划都该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事情很明显，他是得益者。”
胖威曼伯爵在铺了天鹅绒垫子的椅子上，挪了一下屁股，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的痛风时不时会发作一下，颇为烦人：
“但这件事并非紧要之事，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我们在拜拉席恩家族的内战中，应该支持谁？或者是偏向哪一边？”
“自然是支持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公爵了！”
一向老实巴交的“法务大臣”盖尔斯伯爵突然开口了，他振振有词道：
“当初正是史坦尼斯大人解开了黑水湾的封锁，七境的货船才能源源不断的向君临城运送物资，避免了一场大饥荒……”
一群人纷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位老头。
“这么说，我们得感谢史坦尼斯了？”
达斯丁伯爵夫人语气不善道，她穿着庄重不失华美的贵族长裙，棕灰色的头发在脑袋后扎成一个寡妇结，“可当初封锁黑水湾，不正是史坦尼斯嘛！
一个强盗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然后因为善心大发放下了刀。
你就对这位强盗感恩戴德，念念不忘？
盖尔斯伯爵，这真是奇怪的逻辑……”
瓦里斯跟着开口附和：“盖尔斯伯爵，您记性真不够好。
史坦尼斯公爵早已称王了！
他甚至公然宣称乔佛里陛下是孽种——不是真正的国王！”
“据我所知，蓝礼公爵也已经称王。”盖尔斯伯爵反驳道。
瓦里斯嗤嗤笑了一声：“看来您不是老糊涂！”
……
太监和老头顿时唇枪舌战起来。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多米利克，明显他才是最后那个一锤定音的人。
其实，蓝礼和史坦尼斯，多米利克都不会支持！
但比起同时对付这对鹿家兄弟俩，先拉拢一个，再对付一个，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蓝礼虽然重伤，但是没死！
以提利尔家族、塔利家族、罗宛家族，以及风暴地的部分贵族诸如科塔奈·庞洛斯爵士组成的势力，并没有瓦解。
别看，史坦尼斯顺利接收了蓝礼麾下的万人骑兵中的大部分。
但大多数领主贵族都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他们心思各异，有的是觉得蓝礼伤势太重，快死撑不下去了。
有的是在佛罗伦家族的极力劝说下，觉得史坦尼斯的赢面更大。
一旦蓝礼从重伤中恢复过来，或者形势发生某些变化，这些人马随时可能弃史坦尼斯而去……
而真正效忠史坦尼斯的本部人马，是“王家舰队”的海军，以及少得可怜的陆军。
至多不超过5000人的杂牌军，其中约有400骑兵。
想到这里，多米利克不由地想笑。
可怜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虽然曾是海政大臣，劳勃国王的二弟，但所辖的龙石岛却是一块不毛之地。
地小人稀，麾下不过数千人，根本不是其他贵族的对手，坐拥近十万大军的蓝礼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所以，史坦尼斯选择借助梅丽珊卓的力量。
此举无疑是不明智的，但史坦尼斯的力量的确太薄弱，不行非常之事，难以发展壮大。
剧情里，史坦尼斯踩着蓝礼的尸体，收服效忠拜拉席恩家族的军队和以佛罗伦家族为首的河湾贵族，向铁王座前进。
接下来，梅丽珊卓又采集劳勃“私生子”詹德利的鲜血，诅咒了罗柏.史塔克，乔佛里.拜拉席恩，以及铁群岛的巴隆.葛雷乔伊……
说起来史坦尼斯也是个实在人，只对已经称王的“篡逆者”感兴趣。
谁称王，谁就是他的敌人，不懂得合纵连横，还想用“巫术”害人。
手握“梅丽珊卓”这个大杀器，史坦尼斯争夺铁王座的竞争力，一点也不比蓝礼弱。
可他却是个又蠢又顽固、又不自知的人，颇有种“当了婊子又立牌坊”的既视感。
剧情里，借用梅丽珊卓的“影子杀手”弄死亲弟弟蓝礼和科塔奈爵士之后，史坦尼斯过分乐观。
当时黑水河战役已经开始，史坦尼斯作为王国的有力继承者，很顺利地接收了一大部分蓝礼的军队，再加上自己本身的军队，实力不容小觑。
而当时君临城兵力空虚，所以史坦尼斯立刻发布进军君临城的命令。
这步棋没有问题！
同时为了保险，史坦尼斯还派了手下去苦桥接收蓝礼剩余的部队，但是遭到抵抗，没有成功。
从战略的角度说：
如果以优势兵力迅速拿下君临城，又能劝降蓝礼留在苦桥的残军，那么史坦尼斯这个铁王座还真的就能坐上了。
于是，史坦尼斯在这样乐观的情绪下，觉得没有梅丽珊卓的协助，也能打下君临。
这是他犯的最大的错，然后迎来了决定命运的败仗！
当时的战争态势史坦尼斯过于乐观，“小恶魔”提利昂能力卓绝，而泰温和高庭的援军很快就赶了回来。
黑水河战役的失败，让史坦尼斯元气大伤，也为他最终的败亡埋下了伏笔。
严格说来，史坦尼斯其实是一个有骑士精神的人，性格严肃内敛，为人正直，特别是对于法律的公平尤为重视。
但他待人待事，过于严苛、刻薄寡恩，缺少团结他人的能力，这对于一名领袖而言，是致命的缺陷。
所以，史坦尼斯永远难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国王。
因此，对多米利克而言，蓝礼·拜拉席恩无疑是威胁更大的敌人。
若是他因伤势过重、或者伤口感染一命呜呼，自然是最好的局面。
可万一蓝礼从重伤之中恢复过来，重新聚集一批效忠于他的势力，那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多米利克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眼下最稳妥的策略，便是：
联史抗蓝！
假意和史坦尼斯联盟，先干掉蓝礼，后面找机会再干掉史坦尼斯！
…………
“蓝礼的军队呢？”多米利克不动声色地问。
“他把大队步兵留在苦桥。”
瓦里斯解释道：“但那些跟随蓝礼星夜奔赴风息堡的领主们，大都降旗投靠了史坦尼斯，请注意，这几乎代表着全南境的骑兵。”
“我敢打赌，是佛罗伦家带的头。”胖威曼伯爵说。
瓦里斯皮笑肉不笑道：“没想到你们曼德勒家族离开河湾那么久，对那里的局势还是了如指掌，威曼大人，您说对了！
率先倒戈的确实是亮水城的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许多贵族随后跟进。”
“许多，”多米利克强调道，“不是全部？”
“不是全部！”太监确认。
“不包括洛拉斯·提利尔，不包括蓝道·塔利，也不包括马图斯·罗宛。
此外，风息堡的守军没有投降，科塔奈·庞洛斯爵士以蓝礼公爵之名坚守城堡，拒绝向史坦尼斯投降。
现在的情况是，蓝礼重伤昏迷。
一众领主贵族们、以及驻扎在苦桥的大批步兵，不知何去何从……
多米利克大人，现在对我们而言，无疑是个机会啊。
呵呵……”瓦里斯露出瘆人的笑意。
“多米，瓦里斯大人说的没错。
如果要对付河湾风暴地联军，现在无疑是个好机会，趁着蓝礼·拜拉席恩重伤昏迷，苦桥大军人心散乱……”
达斯丁伯爵夫人极力劝说道。
胖威曼伯爵表示赞同。
盖尔斯伯爵举起双手……
多米利克看了几人一眼，微微颔首。
他接着朝瓦里斯问：“那苦桥大军的具体人数？”
“蓝礼公爵先前率领万余名骑士前往风息堡，现在大部分人已经投降了史坦尼斯，苦桥还有六、七万军队，但大多数是步兵，而且他们的领主在他们未知的情况下，已经投效了史坦尼斯……”
“可我麾下目前只有两万人，布林登公爵和约恩·罗伊斯伯爵还在金牙城防备泰温·兰尼斯特，而君临城也没有能够调动的军队。”
“两万军队足够了！”
瓦里斯咯咯笑道：“先不说那些已经投效史坦尼斯的贵族了，剩下的那些人恐怕也是心怀鬼胎。
多米利克大人，您完全可以试着收买他们……”
多米利克啧啧两声，“瓦里斯大人，你不会以为这些强大的贵族和高贵的骑士，能像市场里的鸡那样随意任人买卖吧？”
“大人，您应该很久没去市场了。”
瓦里斯笑道，“我敢说，买个贵族绝对比买只鸡容易。
当然了，贵族的叫声比鸡高傲，而且你要是像商人一样直接标价做买卖，他们会很反感！
但对于到手的财富……以及荣誉，土地，城堡等等……他们可是却之不恭。”
多米利克立刻明白了弦外之音：
“收买贿赂，或许能动摇部分小贵族，但不可能买下整个河湾和风暴地。”
“没错！”瓦里斯承认：
“但我们只要收买关键的几人就够了，比如金树城的马图斯·罗宛伯爵，角陵的蓝道·塔利伯爵……
一旦他们倒戈，整个河湾风暴地联军，就会陷入彻底的混乱！”
或许是不受世俗道德的约束，死太监的主意永远都是那么阴险毒辣！
但无疑非常合他的心意。
多米利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