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彦成抬步行至帐边,撩袍坐下,修长的指节落在她的芙蓉面上,缓缓下滑,滑至锁骨,而后向下游走,尚未登顶,忽被她攥住手腕,与此同时,瑾娴睁开了眸子,映入她眼帘的,是章彦成那灼灼燃烧的目光。
瑾娴嗔怪道:“哪里来的小贼,居然如此放肆!”
章彦成顺水推舟,反握住她柔滑细嫩的小手,搁于掌心,凝眸低笑,“偷香窃玉的小贼,你还是乖乖从命为好,莫要做无谓的抵抗。”
瑾娴指了指小腹,“我可以不抵抗,但这孩子怕是经不住的。”
一提到孩子,章彦成便没脾气,因为孩子的存在,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必须得尽量克制,即使瑾娴能帮她,他也不忍让她日日受累,只能委屈自个儿。
轻叹一声,章彦成俯身靠近,轻嗅着她身上散发的茉莉香,
“你这是在折磨我,你可知现下的每一日对我而言都是煎熬,每次看到你我都……想入非非。”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慢,刻意拉长了尾音,瑾娴好心提议,“那你可以不来啊!”
“不来这儿,你想让我去哪儿?”
“都可以呀!你是王府的主人,想去哪儿还不是你说了算?”
“真的是我说了算吗?”章彦成苦笑一声,“我不想去清辉阁,却又必须去,你可知我在清辉阁待半个时辰有多么痛苦。无话可说,度日如年。”
原来他竟这么痛苦的吗?“你这是在怪我?我只是希望李姐姐心情愉悦,尽快康复,倘若你觉得不自在,那就随你的心意吧!”
“不是怪你,即便你不说,于理我也得去,毕竟她为我生了个孩子,我不能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冷落她,可我就是不喜欢与她相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薄情?”
说实话,他的情况有些复杂,若搁现代,毋庸置疑,他肯定很薄情,但若在古代,王爷有妻妾是常情,似乎没理由说他薄情,
“时代如此,怪不得李侧妃,也怪不得你,待有朝一日,实行一夫一妻无妾制时,大约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
那样的情形,大约不可能实现,“男人只要有权有势,就会纳妾。”
“那是因为律法不禁止,如若律法禁止纳妾,就没人敢纳妾了。”
章彦成笑嗤道:“律法怎会管这些?”
正因为经历过现代生活,瑾娴才能坚定的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或许很难,但几百年之后,律法大改,就有可能了。一夫一妻,没有妾的存在,没有门第之别,嫁娶皆凭自己的心意,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苦命的女人了。”
想起一事,章彦成提醒道:“如若没有妾的存在,我跟你,也许只是陌路人,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那她宁愿不相遇,给人做妾不过是无奈之举,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情形,家人的束缚注定了她不能反抗,倘若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做妾,不论章彦成本人多么优秀,她也不愿选有夫之妇,
“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会不高兴,我的私心里一直不愿给人做妾,不是针对你,是任何人都不愿,我宁愿嫁给一个普通人,宁为凡人妻,不为权贵妾。”
章彦成那皱起的英眉间写满了不屑,“普通人又如何?普通人就老实了吗?你能保证他不会纳妾?不会变心?”
瑾娴被他噎得无言以对,“不能保证。”
神情冷凝的章彦成拥她入怀,力道极紧,“所以说,平凡的男人有什么好?给不了你富贵荣华,也给不了你专一的感情,他能给你的,仅仅只是一个正妻的名分而已,没有金银也没有感情的日子,将是多么无趣!
最初两个月,我的确冷落过你,可后来我对你如何,你应当清楚。但凡你有心,应该都可以感觉得到,哪怕你只是个妾室,我照样会宠你。
王妃的例子摆在你面前,男人若是不爱一个女人,纵然她是正妻又如何?一样会被冷落,所以你应该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再有任何其他的念头,我定会善待于你,尽自己所能给你最好的,地位,感情,皆会有!”
章彦成自小接受的便是那样的教育,瑾娴也明白,想让他改变观念着实不易,想通这一点,她也就没再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
“只要你待我好,我就不会有二心。”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避重就轻,将话头抛还给他,章彦成不满的捏了捏她的鼻梁,“就怕你白眼狼,养不熟。”
“瞎说,我可是很重感情的,谁对我好,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谁对你好?”
瑾娴掰着指头一一数着,“我娘,太姥姥,我舅舅,致远,兰容,还有晴姨娘。”
听了半晌,居然没有他的名字,章彦成颇觉失望,“前几个是你的亲人,你将他们排在前头我无话可说,可兰容跟晴姨娘你才认识,你与她们相处的并不多,兰容跟你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晴姨娘跟你也只是赏花闲聊而已,这也算待你好?”
“我跟兰容投缘啊!知己不在乎认识的时日长短,只需投缘即可。晴姨娘待我也是一片赤诚,府中的女眷只有她真心待我,那我自当铭记于心。”
两厢对比,章彦成越发扎心,“那我呢?我几乎日日与你在一起,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隔三差五的往你这儿送,我待你不好吗?怎的她们都能排上号,我却排不上?”
“你有时候待我好,有时候待我不太好。”
章彦成自认待她足够真挚,她竟然说他不太好?“何时待你不好?今儿个你得跟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