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差点被这句话给噎死,她瞠目结舌的盯着云秋染。
眼前这个横眉冷眼忿自己的女子,真是昔日那个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顶嘴吭声的继女?
还是说,她以前的乖巧懦弱都是装出来的,现嫁到国公府,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有能耐和自己叫板了,就恢复了本性?
一想到这个可能,向来掐尖好强的李氏心火就腾腾腾的往外冒,本就噎得发胀的脸憋得发紫,恨不得当场给她一个教训。
好在她脑子还在,忍功也相当了得,丈夫女婿在前,家中两位妯娌在后,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合适发怒。
只不过气成猪肝色的脸,想掩一时半会也掩不住。
小唐氏和凌氏只看见李氏凑到云秋染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云秋染又回了一句,她一张脸就变得分外精彩,不由好奇万分。
非常想知道眼前这个在长辈面前,从未说过一句忤逆话的侄女,到底说了什么,才把李氏气成这样。
只是这时候,一行人已经进了内堂,坐在屋子里的老夫人唐氏都迎了出来,再好奇,也不便多问。
唐氏走到门口,老远就朝云秋染招手:“大丫头,快过来和祖母说说话,你在国公府过得怎么样,世孙对你可好?”
“孙女见过祖母,祖母,这大冷的天,您迎到屋外,可折煞孙女了,赶紧进屋,我在国公府一切都好,世孙对我也很好。”
云秋染快步过去,伸手扶住唐氏的胳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口道。
好家伙,之前的胆小懦弱还真是装的,刚刚在外面,一句话差点没把她噎死,现到了老封君面前,又变得如此乖巧。
被满腔心火烧得浑身难受的李氏看到这一幕,一口气卡在喉中,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没把她给噎晕过去。
“大嫂,你脸色怎的这么难看?”二房的唐氏和三房的凌氏看着她时青时紫,变幻莫能的脸,终于没忍住,张口问了一句。
李氏六岁的女儿从屋里跑了出来,腾腾跑到她身边,拽着她衣角:“母亲,你怎么了?”
“没事,刚在外面不小心呛了口风,走吧,咱们进去。”李氏吸了口气,将满心的怒火压了下去,牵着女儿的手跟了进去。
小唐氏和凌氏对视了一眼,掩下满目好奇,一起进了内堂。
屋内,老夫人唐氏已抓着云秋染的手,一个劲的在问东问西,云秋染则不停的微笑点头。
大家聊了没一会,马车里的礼物,也被丫鬟婆子们拿了进来,一会由云秋染分发下去。
一般情况,回门礼,无论出嫁女给了什么,娘家人也不会当众打开的。
但李氏刚在门外被云秋染一句话差点送上西天,自然不愿这么放过她,她朝帮忙拿礼箱的婆子打了个眼色。
云秋染下马车的时候,吩咐丫鬟将回门礼拿下来,礼盒不少,李氏便让身边的两个婆子过去帮忙。
那婆子顿时会意,进门的时候,脚故意被门槛绊了下,人直通通的朝地上扑去。
好在望京的勋贵人家,屋子里冬天都铺了厚厚的毛毯,云家也不例外。
婆子扑在地上,疼倒不怎么疼,就是手里捧着的一叠小木盒,都掉在了地上。
盒子上的盖本就没有上锁,掉到地上之后,盖子顿时被撞开,一些蜜饯瓜果,布料脂粉什么的跌了出来。
屋里正在说话的人顿时一静,老夫人唐氏看着地面上的东西,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宁远侯府共有三房加老夫人,梁氏共备了十二个小盒,每家一份,每份三个。
盒子分了不同颜色区分,即哪份是送给哪一家的,都告诉了云秋染。
这个安排,十分妥帖。
今天是出嫁女回门,装些蜜饯瓜果也并无不妥,可三个盒子里面,竟然连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无论这三个盒子是送给哪家的,都能看出,国公府根本就没把侯府这个亲家当回事。
“李氏,你的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还不拖下去打板子?”唐氏不好直接发作云秋染,只瞪着侯夫人李氏斥道。
“是儿媳不是,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李氏掩最轻咳了一声,让人将搬礼品的婆子带了下去。
小贱人,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只须看沈至安下车时对云秋染冷漠的态度,就能判断国公府不会备什么像样的回门礼。
果不其然,这一摔就露馅了。
现在回门礼摆在大家面前,云秋染在国共府的地位,大家也该一目了然。
一个女人,婆家不喜,娘家不爱,夫君的心又不在自己身上,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敢当面忿我,胆子真肥,小贱人,我看你以后怎么哭着跪着回来求我,垂眸冷笑的李氏在心里疯狂咒骂云秋染。
唐氏阴着脸沉默了一会,抬目看了二房的云秋岚和三房的云秋锦一眼:“岚娘,锦娘,你们带着几个妹妹出去玩一会,我有几句话要和你姐姐说。”
待几个未婚的小姑娘离开之后,唐氏将目光转到云秋染身上,认真打量了她几眼,皱眉问:“大丫头,你实话实说,沈世孙是不是不喜欢你?”
像云秋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出嫁才两天,经没经人事,她们这些有经验的人,认真一看,就能辨别出来。
云秋染眉毛清晰平顺,眼睛清亮透彻,肌肤吹弹可破,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几分娇憨,一看就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及笄后的姑娘嫁了人,却没圆房,夫婿又在身边,唯一的原因,就是夫婿实在不喜妻子。
“大家都知道,连家姑娘和我一起进的门,以她的出身却成了妾,夫君心里怜惜她,决定多陪她几天,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秋染默了一默,才抿嘴道。
她嫁人才两天,圆没圆房,这些个人精,只要认真的观察,肯定看得出来,就干脆承认算了。
“哼,你倒是大方贤惠,可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嫡妻?
你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宿在妾室的房中,你不仅不生气还为那女人说话。
怎么,日后若是连家姑娘想要你的正妻之位,你也要拱手相让不成?”唐氏一听,勃然大怒。
“姑母,照我说这事怪不得大侄女,沈世孙不喜欢大侄女我们也不是头一天知道。
他喜欢的是连家姑娘,结果却被按着头成了亲,人虽然娶回去了,腿却长在他身上,这圆不圆房的,哪是大侄女能控制的。”云秋染没来得及答话,二房的小唐氏就先一步抢过话头。
她当然不是帮云秋染说话,而是暗讽府里当初就不该为了巴上国公府这门亲家,一个劲的把云秋染和沈至安凑成对。
与其去想那些没影的事儿,还不如随便给云秋染找个人家,好把她那大笔的嫁妆给捞过来。
那可是大笔的财富,若拿来瓜分了,足以够他们几房花销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