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染离开了大约一盏多茶的功夫。
等她出来的时候,争吵不仅没有结束,反而再次升级为演武行,被卷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多了葛之遗这个看八卦不嫌事大,还爱亲自参与的怪医。
得了云秋染的叮嘱,加上对云家两个知道护姐的小姑娘感观不错,待云秋染一离开,葛之遗体内爱搞事的因子顿时蠢蠢欲动。
他眼珠骨碌碌一转,麻溜地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几步冲到那两华服青年面前,双手一扬,一人一巴掌扇了过去:
“哪里冒出来的傻逼玩意,大庭广众之下,跟着一群人欺负两小姑娘,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爹娘把你们养这么大,是让你们这么出来丢人的?”
周围的观众看得一呆,哪里来的老头,这么莽?
这两公子一看非富即贵,是那么容易打的吗?
被他一巴掌抽得脑子嗡嗡作响的两青年更是懵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望京这块地面上,会有陌生人二话不说,跳出来就给上他们一记耳光。
两人回神后惊怒交集的瞪着葛之遗:“你是谁,无缘无故的凭什么打人?”
许是葛老头动手太过干脆,被打的两人虽然惊怒交织,一时却不敢有什么过激动作,唯独盯着他的眼神像要喷火。
这两青年一姓刘,一姓秦。
刘姓公子在家排行老二,秦姓公子在家排行老四。
“打的就是你,老子就看你们俩煞笔玩意不顺眼,这理由够吗?”
葛之遗两撮花白的鼠须一翘,头一歪,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了过去,给他俩抽了个对称。
“你找死,老东西。”刘二和秦四气得理智全无,顾不得再去考虑他的来历,纵身扑了过去。
“小畜生骂谁?”葛之遗像泥鳅般从两人中间滑了过去,错身而过的瞬间,还不忘补刀。
“小畜生......你这该死的老东西,爷要杀了你。”刘二和秦四更怒。
可惜,葛之遗就水里的游鱼,明明须发都白了,腿脚灵活得不得了。
两人拼尽全力,却连对方的衣角都够不着,只能气得破口大骂。
“臭,真臭,瞧瞧这两小畜生,到处乱放气,把空气都给污染了。”
葛之遗一边闪避,一边用手捂着鼻子,看两人的眼神仿若在看什么污糟物。
“邱六,李元,马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并肩子上,将这老东西给爷抓起来,爷今天要让他生不如死。”
刘二和秦四气得额际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忍不住怒吼着让身边的小厮一起上来抓人。
葛之遗名闻江湖的除了医术,还有他的爱搞事的脾气和嘴巴。
永安郡王的毒舌,就是跟在葛之遗身边几年练出来的。
此老的嘴巴一张,扛得住的人还真没几个。
他若想挑事,无事也能给你掀起三尺腥雨血浪。
江湖能有如今的平静,得亏他对医术和药物的热爱,远超爱搞事这点嗜好。
云秋染若知道他的性情为人,多半不敢将他一个人留下来。
“哎哟,京城还有没有王法啦,几个大老爷们,与一群爱嚼舌根的女人联手欺负两小姑娘,只因有人出来说了句公道,就打算杀人灭口啊。
堂堂天子脚下,教化之都,还有没有人管啦,有没有人管啊。”葛之遗见状,一边像游鱼般闪躲,一边大声嚷嚷。
他中气充足,声音洪亮,一时间,周围数百米内的人都将这边的动静惊动。
云秋岚和云秋锦,以及另外几名姑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愣在原地,根本不知该怎么反应。
之前的争吵就吸引了不少爱看热闹的观众,现经此老一闹,围观的人数顿成几何数倍增。
几个被这边动静引过来的书生模样的人,见须发皆白的葛之遗,被五个年轻力壮的人围追堵截,忍不住皱眉站出来:
“两位兄台,你们这么多人当街殴打一个老人,不太妥当吧?”
领头的正是大半个月前,在璐丰祠为云秋染说过话的人殷四航,跟着他一起站出来的还有两个关系不错的同伴。
与刘、秦俩一伙的几个姑娘见人出来葛之遗打抱不平,终从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中醒过神来。
殷四航的话音一落,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姑娘就张口驳斥:“你这书生说话好没道理,明明是这老头先动的手。”
这姑娘姓徐,兵部侍郎家庶出的姑娘,十七岁,在家排行五。
而刘家的二公子是工部侍郎家的庶子,正好是她的未婚夫。
殷四航与几位好友刚过来,只听到葛之遗嘴里喊的那些话,并不知事情具体经过,闻声忍不住问:“老人家为什么打他们?”
徐家五姑娘张开嘴,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接口。
她总不能说是她们几个爱八卦,肆意讨论抨击云家大姑娘,与云家双姝起了争执,而刘、秦两人因为帮腔,才被人打。
“自是因为望京近期的话题中心人物云家大姑娘,她们几个人在衣饰店里碰到云家的两位姑娘,一味的冷嘲热讽。
云家两位姑娘气不过,就和她们争论起来。
而这两位人模狗样的郎君不知是想讨好某位姑娘,还是有其它心思,莫名其妙的参与进去,一起欺负云家两位姑娘。
我老儿生来就是热心肠,看不惯这样的事,就说了句公道话。
后面的事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纠集一群狗腿子来打老儿啦。”被人追得四处逃蹿的葛之遗中气十足的接过话头。
云秋岚和云秋锦下意识的猛点头。
她们不知这位老丈是什么时候来的,事情经过却如他说的一般无二。
“云家大姑娘自己不检点,品行不端,还不允许别人议论几句吗?”徐五满脸不服的反驳。
“对。”对她一起的几位姑娘跟着点头。
“你怎么知道家姐不检点,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污蔑,你敢不敢和我家姐对薄公堂。”云秋岚一听,顿时忿了回去。
殷四航几人总算听明白了,这起纠纷的起原确实是因为云家大姑娘。
说起来这云大姑娘还真是不容易,自和离后,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如今连各种戏谑恶讽的话本子都出来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后面这样算计她。
动手的人胆子也大得出奇,不仅无端给云家大姑娘罗列的一堆罪名,还公然将永安郡王给牵了进去。
“我认为云家姑娘说得有理,若没有证据,信口道人是非,给人头上乱扣罪名,即属于诽谤,当事人是可以告官的。”搞清楚事情经过的殷四航接口道。
他是立志要做狄、包之流的名臣的人,自是不能看着这股歪风邪气就这么星火燎原地烧了起来。
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揪住一个和离的女子的事不放,并企图将其引发成全民舆论,妥妥的就是歪风邪气。
“你,你莫非也是那云家大姑娘的裙下之臣?”徐五旁边的一位姑娘气得口不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