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离开慈宁宫后,按住心头的不安,立即着人去请还没有下差的定国公。
定国公一脸狐疑的随宫人来到熙云宫,行过礼后,有些诧异的看着沈贵妃:“娘娘这么急匆匆地将老臣叫来,所为何事?”
“祖父,关于以云家大姑娘为蓝本的话本子一事,你可听人说过?”沈贵妃不答反问。
“怎么,这事与你有关?”定国公眉头一拧。
他一个日理万机的老臣,平常还真不怎么关注这些市井八卦。
而国公夫人方氏前些日子出门踏春,在外面的庄子小住了几日,直到前日回府,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
她听说之后,立即就告诉了丈夫。
定国公刚听说此事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赶紧让人去澄清。
孙儿因和离一事变得懂事上进,从内心来讲,他是感谢云秋染的,并不希望有人利用国公府来做筏子,给她添堵。
可此事涉及永安郡王,也不知道荣王是个什么态度。
荣王府那边没有表态之前,他不好擅自出手,这才拖了两日。
没想到今天大孙女就专程为此事将自己叫了过来。
他还记得大孙女初听云家大姑娘要求和离时的态度,莫非这事真和她有关?
“不,不,和我无关,今天太后将我叫了过去。”
沈贵妃看着祖父狐疑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将苏太后敲打她的话说了一遍。
她确实因为和离一事,对云秋染有些不喜,再上母亲的缘故,更曾起过打压的心思。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冒出来这么个事。
再说了,就算她再不喜云秋染,也不会着人去编造给亲弟头上戴绿帽子这么荒唐的事。
“看来太后对咱家产生了怀疑,是了,我一门心思想等荣王府那边的反应,再做应对,却忘了和离这条朝律最初是太后提出来的。
现在舆论越闹越大,太后怕以为幕后的作俑者是冲着她来的。
我回去之后马上处理,对了,这里面可有你母亲的手笔?”
定国公听得双眉拧得更紧了几分,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喃喃自语,末了,脚步一顿,抬目看着沈贵妃问了一句。
“这,我不知道。”沈贵妃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迟疑。
“最好没有,你母亲以前于世家主母中虽不算出众,但至少不会拎不清。
自从梓廉娶了云家大姑娘后,她就像魔障了一般,将云大姑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变着花样找她的茬。
和离的时候,闹得特没有体统,被禁足了都不知道反省,就连梓廉去边关,她都认为是云大姑娘害的。
这个事她若真参与进去了,你当知祖父的为人。”定国公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太后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一旦让太后认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有沈家一份……
一念至此,定国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祖父。”沈贵妃下意识的想为母亲求情。
虽然她不确定母亲有没有参与进去,可前些日子召母亲入宫时,听她提起云家大姑娘时那咬牙切齿的神情,只怕里面真有她的手笔。
结果定国公听都不听,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梁氏若真参与此事,他绝不会轻饶。
在家族兴衰面前,任何搞破坏、拖后腿的人,都是沈家的敌人,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回府后,定国公做的第一件事,让老妻去问拷问梁氏,他则亲自去了京兆尹府报案。
内容就状告以云大姑娘为蓝本写话本子的人,无中生有,抹黑云家大姑娘,从而抹黑国公府。
并一再表明,孙子与云大姑娘和离一事,过错都在自己孙子身上,云家女没有任何过错。
任何企图带上沈家的幌子污蔑云大姑娘的人,都是构陷诽谤,请卢府尹严查。
有意思的是,他来报案的这天,荣王府也来报案了。
报案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荣王自己。
内容嘛,和国公府差不多。
两人见面之后,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各自离开。
接案子的卢府尹只觉整个人都麻了,好嘛,这事已经上达天听,国公府和荣王府都出了手。
这样也好,他也不需要再考虑是不是得罪得起谁了,莽足了劲去查就是。
哪怕最后捅破了天,那也不关他的事。
有了定国公府和荣王府的插手,案情进展的速度飞快。
不过四五日的时间,事情就水落石出。
起因就是一群爱搞事的世家子和几个迂腐无行的书生,不忿于云家大姑娘敢于挑衅男权尊严,只因丈夫宠妾灭妻,就敢要求和离。
找了两个擅长编话本子的人,无中生有的杜撰了这么个故事。
企图一鼓作气,踩死云秋染这个不识好歹的姑娘,从而震慑其他再有此念头的女子。
涉及的对象,共有七名世家子,五名刚参加完会试的书生。
世家子中,梁家二郎和王家大郎都身有举人功名,同时参加了今天会试的人。
另一人比较有名的是连家的连云虎。
真相一出,卢府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安排捕快前去拿人。
“府,府尊大人,咱们真要把这些人都缉拿回来吗?”京兆尹府的捕快平常是极为得力的,此时此刻,看着手里的缉拿官文,一个个却忍不住头皮发麻。
“王子犯法,亦当与庶民同罪,他们既然敢干这些荒唐事,就要有被缉拿的准备,去拿人,胆敢拒捕者,罪加一等。”卢府尹板着脸。
众捕快不再说话,纷纷出动,去各家拿人。
捕快找上门的时候,钱宿正和几个同僚在戏馆里看戏。
带人来找他的正好是吴捕头,吴捕头一看到这个家伙,二话不说,冲上去一把将他按倒在地。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无缘无故的尔等怎敢这样对我?”钱宿又惊又怒。
“举子?哼,马上就不是了,自从你与人一起构陷云家大姑娘,收买写话本子的人,无中生有的杜撰出那一系列罪名。
就该知道一旦暴露,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带走。”吴捕头哼了一声。
钱宿在听到这里,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半生苦读,就此化为流水,让他如何甘心,如何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