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有个被发配过来的郡王......”楚林看了她一眼,有些含糊地道。
他虽喜游荡江湖,父亲却是正儿八经的官场中人,对皇家的人,多少有些忌讳。
“被发配的郡王,什么时候的事?”云秋染微愣了下,问。
裕州,天水这些对方,离京城足有两千余里,离西北境边关倒是不足千里。
一个郡王被发配到这种地方,实际就是流放。
她自幼生活在京城,近十几年并没听说有郡王被流放啊。
“不是当今陛下手中的事,那位郡王被发配到此地已有二十余年。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现在南沙县发生了灾情,到处都是流民,除了官府派来的赈灾人员,只怕没有多少外地人进来。
你们这个时候去沙云山,务必要多加小心。”楚林解释。
“知道了。”
因南沙县出了灾情,到了那地方,吃住都会很困难。
为此,云秋染等人在永溪多留了一日,进行大采购。
干粮,水等物品各买了几大包,还买了一些药材。
“若仅仅是一县出现灾情,情况应该不会太严重,咱们需要买这么多东西吗?”林浩瀚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包裹,有些不解。
他运气不错,游荡江湖多年,都不曾遇到大规模的天灾流民什么的。
没有见过,自然就不懂四处都是流民的可怕场面。
“南沙县是天水有名的富裕大县,全县人口共有三十几万,连唐家这样的富户都全家跑了出来了,情况不会太好,多做些准备比较妥当。”云秋染道。
“染染说的对,向南沙县这样的地方,若灾情太重,跑出来的人太多,会给其它地方造成很大的冲击。
若是有人引导,逐步分流也就罢了,若无人引导,大家一窝蜂涌到人口不多的县城。
当地官府没有能耐安抚这么多人,秩序很快会被冲垮,很多本地人会被涌进的难民抢劫一空。
届时本地的人也会变成难民,紧接着这些难民再往外跑。
若无合理的控制,灾民的人数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宜川县主接口道。
家中继母处处刁难,自十二岁起,宜川就很少常驻京城,大江南北,很多地方她都去过。
两年前,在南方游历的时候,就遇到过一场大雪灾,受灾了有几个县,那真是哀鸿遍野。
哪怕是朝廷的救灾速度很快,那场灾情也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月,死了数万人。
结果没有经历过这个场景的人,听了县主的描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四月初二,云秋染一行六人,将采购的好的东西打包整理好,放到马背,就朝沙云山出发。
几人做了充足的准备,原以为一路会遇到很多灾民
哪知离开永溪后,朝南沙方向前进了一百五六十里,路上几乎没看到灾民的影子。
恰好时间临近中午,大家就找了个客栈打尖。
用午饭的时候,也没有听到有人讨论此事。
“南沙生灾的事,不会是传言有误吧?”自听了宜川的描述,就提着一颗心的林浩瀚见状忍不住悄然问了一句。
“楚公子的表姑母和两个表妹,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若当地没有生灾,断无道理编造这等谣言骗咱们。”南熹不赞同林浩瀚的推测。
“或许该跑的人已经跑完,没跑的已经被前来救灾的官员安抚好了?
楚公子的表姑母不是说灾情发生在十天前吗?这么久该跑的应该都跑的差不多了。”不是很懂的巫灵接了一句。
她小时候在家乡也经历灾荒,一般情况,灾情发生了这么长的时间,该跑的百姓都跑得差不多了。
云秋染和宜川公主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情况不太对头,如果南沙县的灾民都跑出来了,为什么永溪这边没看见灾民的影子?
退一步讲,天水的官方给力,及时空制住情况,没让流民大规模往外扩散,酿成祸患,路途的客栈也不可能完全没人讨论。
要知道,南沙县边上的这条官道,是京城到北境和西境两处边关的必经之道。
一时搞不清楚情况,大家没再讨论,吃完饭,启程继续上路。
六人骑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脚力很快。
临近傍晚,离南沙只有百里左右的时候,路上终于出现了灾民的身影。
灾民的出现并不是稀稀落落,而是延着官道一路延伸,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到头。
这些人衣衫褴楼,拖儿带女,满脸菜色,有些人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瞧着似乎饿了许久,受了很多的折磨。
云秋染等人不是胆小之人,可陡然间看到这么多的灾民,心胆也不由微微一麻。
而灾民们看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无神的眼睛却陡然一亮。
无它,这几个人太光鲜了。
虽说他们从永溪出发的时候,身上就都换上了普通布衣,脸也涂黑了许多。
瞧着就像一般的江湖人,并不是太醒目。
可骑着高头大马,马背上放着大大小小包裹的诸人,和面黄肌瘦,灰不溜秋的灾民们一比,就像来自两个世界。
尤其是当大家的目光落在他们马背的包裹上时,灰暗的目光不自觉地浮出贪婪。
“走。”林浩瀚,南熹和宜川这几个有充分江湖经验的人,头皮一紧,挂在腰间的刀剑拨出一半,一掌拍在把臀上,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云秋染,冬竹和巫灵紧跟期后。
灾民们看着他们身上的武器,以及狂驰的骏马,再想想前些日子的遭遇,终于没敢有什么不好动作。
六人一路狂奔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看见一条往山里走的小道,拐了进去。
又跑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才彻底将灾民甩开。
“果然很诡异,南沙县的灾情已经发生十余日,若无官方安抚,该跑的都跑完了。
结果这些人似乎才刚从县里出来,一个个看着像饿了很久不说,身体和精神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折磨。”停下马之后,宜川县主的眉头拧了起来。
“确实怪异,我估摸是县城出了什么变故。
对了,天水的那个郡王,县主了解吗?”云秋染看向宜川县主。
“知道一点点,据说是圣祖的一个庶弟,当年西境和北境不稳,境内又有某些不安分的势力蠢蠢欲动之际,这位郡王买通一个宫妃,企图毒杀焦头烂额的圣祖。
后被太后发现,及时掐断了阴谋,京里为此还兴起了一场大狱。
而这位郡王是圣祖父亲最疼爱的儿子,圣祖父亲以死相逼。
圣祖无奈之余,将这位王爷降了爵,赐号戒妄,贬往天水幽禁,无诏永世不得回京。”宜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