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染对沈至安没有情,也没有怨。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沈至安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她心知肚明。
进了沈家门之后,沈至安对她不好,她心里也没有任何怨气。
沈家为了维护名声,也为了不得罪太后,不愿意解除婚约。
她则需要借沈家的势拿到嫁妆,大家互惠互利,公平合理,没有什么可怨。
和离的时候,沈至安打了她了一巴掌,她也还了他一巴掌,双方算是扯平了。
大家自从解除婚姻的那天起,就各就各位, 各过各的人生,两不相欠。
关于沈至安这个人,用客观的眼光来看,要说他多渣多烂,也谈不上。
别说在男权至上的古代,即便是现代,比他渣无数倍的男人也数不胜数。
他自幼受良好教育长大,基本道德观和是非观是不缺的,脑子不抽的时候,也明事理。
意识到自己有问题的时候,会反省 ,不会随便推卸责任。
最大的缺点就是在男女感情上有点拎不清,容易摇摆,还有点容易陷入自我感动。
在感情上,不管是他喜欢的人,还是喜欢他的人,都难有好下场。
连梦晴遇到他,确实是她的不幸。
这样的人当朋友是可以的,当丈夫,则是灾难,云秋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只想离他远远的。
“抱歉,是我给云大姑娘添麻烦了,今天天色已晚,我不多叨扰姑娘,明天若有空,希望云姑娘能和我说说这边的情况。”
沈至安见云秋染一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眼神黯了黯,不过却没有纠缠,客客气气的接了一句。
“好。”云秋染答的非常干脆。
今天他的及时出现,确实帮她解了围。
若不是他,今天这一关是真的不怎么好过。
哪怕她再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也不能否认。
南沙县的情况,告诉他最合适。
单凭自己,目前并不具备与太子掰手腕的能耐。
“殿下,咱们怎么办?”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太子的房间。
“灾情发生的时间是不是比庞县令和杨知府他们上报的要早七八天?”太子不答反问。
“是。”
“想办法,让他们俩主动认罪。
只要他们把罪认了,沈至安这边即便查到什么,也和孤没有任何关系。”
“那云大姑娘和县主……”
这两人可是亲眼见过殿下与杨知府和戒妄郡王的互动的。
“别管她们了,这两人现在死不得,起码不能死在我的手上,至于孤想要杀她们的事,再借她们两个胆,她们也不敢往外说。
她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越聪明的人就越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再说了,云秋染把镇北侯得罪成那样,能不能顺利活着回到京城都两说。
至于沈至安,以沈家如今与孤的关系,他也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连勇那个人他了解,打仗有本事,对付与自己有怨的人,更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云秋染今天那番话,生生戳了他的心窝,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染染,沈至安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他现在对你不仅没有任何恶感,似乎还颇有些眷恋不舍?”回到休息的地方,宜川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再也忍耐不住。
“他这人在感情这方面,脑子不太好使。”云秋染撇了撇嘴。
“哈哈,还真是,想之前他与连梦睛之间的那黏糊劲……”
宜川一怔,复想起云秋染没成亲之前,沈至安与连梦睛之间的那些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县主,咱们的小命暂时是保住了,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云秋染没有再说和沈至安相关的事,换了个话头。
“你呢?”宜川不答反问。
“我准备回京了,二月中旬种的土豆,下个月就该丰收了,我得回去看看成果。”云秋染道。
“那我也跟着你一起回去看看改良的土豆,染染,你最希望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啊,我这辈子的终极理想,就是做条什么都不用干的富贵咸鱼。”云秋染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群星闪烁的天空。
富贵咸鱼?咸鱼这两个字对宜川来说,无疑是个陌生的新名词,不过不妨碍她一听,就理解其中的意思。
咸鱼,顾名思义,就是彻底躺着,动都不想动弹一下的意思。
宜川能理解咸鱼这个词,却看不出云秋染和这个词有什么关联,忍不住又问:
“既然想当咸鱼,那你为什么对研究和培植各种新作物这么大兴趣?”
“这不没办法嘛,你都看到了,若不努力为自己添些筹码,别人喊打喊杀的时候,我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云秋染无奈的摊了摊手。
“……说得也是,其实我的目标和你差不多,有钱又有闲,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乌糟事,再有个情投意合的丈夫和家,就再好不过了。”宜川感慨。
“宜主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你人这么好,谁娶到你都是福气。对了,我表哥有向你表白心意吗?”云秋染问。
“他,他就是只呆头鹅......”提起林浩瀚,宜川脸上不自觉的飞起两片云霞。
“哎,我表哥在这方面确实比较呆,等见到他,我揍他一顿,争取一顿老拳就把他给揍开窍,县主届时别心疼啊。”
“坏丫头,找打啊。”两女闹成一团。
次日一早,沈至安就着人来找云秋染。
他并不是单枪匹马过来的,而是带了六百骑,一路追踪过来。
队伍就驻扎在离太子的行辕只有一里来地的地方。
云秋染与宜川一起来到他的营地,见面之后,没有说任何废话。
开口就将自己到沙云山脉所看见的一切,以及来到太子行辕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宜川偶然添补两句。
这件事没有人比沈至安更合适报到京城,报到皇帝面前。
至于该怎么报,哪些事哪些话能说,这是他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沙云山支脉坍塌是人为的?”沈至安目中闪过震惊。
“不错,你们若有懂地质的人,不妨前去勘察一番。
不过现在整座支脉都坍塌了,想查出具体证据只怕不易。”云秋染道。
“知道了,多谢,你,你们要离开太子行辕了吗?是否需要我派人相送?
我没有别的意思,即便今天来的人不是我,知道这里的事之后,对方也会派人护送你们。”沈至安沉默了片刻,又道。
“有劳。”云秋染没有推拒。
她有自知之名,把镇北侯得罪成那样,若路上没有人相送,只怕很难顺利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