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仍在继续,夜幕降临,崔哲坐在长廊上看着菜园子里被打蔫的菜叶沉思着。
下人躬着身子走上来,在离崔哲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脚步,恭敬问道,
“大人,可是要取块篷布来遮挡一下园子里的菜秧?”
他知道尚书大人平日里悉心照料园中所种的青菜。
这些年还没下过这么大的雨,要是把那些刚种下去的菜秧淋死了,大人怕是要心疼坏了。
可谁知崔哲却轻声拒绝了下人的提议,“不必。”
他抬眸望向渐渐漆黑的天空,雨势没有半分减弱的意思。
“这雨下了多久了?”
下人老老实实地回道,“回大人,下了一天了,一直没停。”
一直没停吗……
崔哲陷入了沉思,随后他缓缓起身,拿起那把雨伞走出了尚书府。
离尚书府不远的黑暗巷道里,那抹熟悉的殷红色身影蹲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任凭冰冷的雨点打落在身上。
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明明在自己面前故作坚强,笑得那么灿烂,但转身却又偷偷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卸下了伪装,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许久后,一阵脚步声响起,最终停在了他跟前,将伞撑在了他的头顶,哗啦啦的雨点被雨伞隔绝在外。
乾彧抬起头,上方传来的是低沉而掺带着几分斥责的声音,
“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放弃吗?”
乾彧朝对面的人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意,
“石叔叔不是知道的吗?我这个人拗,一旦认定某个人,这辈子就只能是他了,
不然,当初你怎么会把我扔到赤炼峰禁止我下山找他呢,现在我长大了,不会麻烦到爹爹的。”
石斩松气不打不处来,原本平和的脾气却几次三番被这毛头小子勾起,直接将手里的干毛巾砸到了乾彧的脑袋上。
“你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
乾彧却没把石斩松的愤怒当回事,在黑暗中勾着唇角,桀桀地笑着,
“所以我现在不是最大限度地和爹爹保持着距离吗?石叔叔,我能忍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要夸奖才对呀!”
看起来纯净无害的笑容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真不知道崔哲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种东西,早知道当初还不如不救他。
石斩松一把揪起乾彧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瞪着他,冷声警告道,
“那你最好继续给我夹着尾巴忍好了!要是敢乱来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乾彧没把石斩松的警告放在眼里,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任他揪着衣领,身子往后仰躺倒,
“石叔叔年纪大了,肝火也变得旺盛起来了吗?头顶看起来都好像快要烧着了一样,学医的不应该更注重调理吗?”
石斩松懒得和他争辩,转身就走,乾彧用毛巾擦着头发,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石叔叔不等等我吗?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看你睡大街也挺好的。”石斩松话完全不留情面。
乾彧故作受伤道,“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两人就这么拌着嘴,回到了药铺,刚进门一只小奶猫就乖巧地叫着迎了上来。
乾彧眼前一亮,将手里的毛巾搭在肩头,把小猫抱了起来,
“真可爱,石叔叔还是这般喜欢这些猫猫狗狗。”
石斩松冷冷答道,“那是你爹爹放在我这,托我养着的。”
他话音未落,就见乾彧一脸和善地笑意,刚刚还在抱猫的动作,瞬间变成了掐猫脖子。
石斩松登时一惊,随手操起一个药袋就往乾彧的脑袋上砸去,
“你这个混账在做什么!把手给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