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赵氏安静站在门口静静听着,神色凝重。
彧儿离家出走后,老爷的脸上就再也看不见笑颜了,连往日的柔和也没有了半分。
看来老爷还是嘴硬的,表面上对彧儿严格苛刻,但是最关心彧儿的还是老爷。
她也得献上一份力为老爷分忧,看来得尽快找到彧儿才行了。
第二天正午,熙熙攘攘皇城街道上,一袭银甲身系红色披风的宋青鱼正在带队巡视。
突然一阵惊呼声响起,“不好了!着火了!”
人群皆四下逃窜。
宋青鱼顺着声源传来的方向赶去,发现是一座酒楼起火了。
正往外冒着浓浓的黑烟,他沉着冷静地吩咐一队人去取水灭火,又带了几个士兵冲进火海中,搜寻救人。
士兵们有序地疏散着酒楼的人群,见大致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踪迹,酒楼的火势也越来越大。
宋青鱼让属下先撤出去,自己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受困的人。
刚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就看见一个燃烧着的横木挡在门前。
“还有没有人!”他忍受着烈焰的浇灼炙烤喊了一声,没听见回应,正当要下楼时,却听见了房门敲击的声音,有些微弱,但还是传进了宋青鱼的耳朵里。
他不再犹豫,拿出佩刀,一下劈开了木门,入眼的一幕却让他感到震撼无比。
“小郡王!”
李画白满身狼狈,瘫倒在地上,纵使十分虚弱,也因为这火海害怕得浑身颤抖,也努力地将身一个小孩推了出来,
“咳咳……”他趴倒在地上,吸入了不少浓烟,已经再没有了任何气力,声音虚弱无比,“带……他出去!”
房门的入口处已经坍塌下不少东西,加上还有一根横梁倒在这里,现在只能是勉强钻出来一个小孩的程度。
宋青鱼朝小孩伸出手,将他拉了出来,然后回头朝李画白说道,
“我很快回来救你!”
他将小孩抱的门口处,有属下在门口处接应,他将小孩交给属下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又跑进了火海中。
这时候,门口的牌匾也已经烧得掉下来了,越来越多百姓从家里挑水出来灭火。
宋青鱼来到刚刚的位置,奋力用刀劈开挡在门口的碎物。
李画白看着他拼命劈开障碍物的样子,摇了摇头,
“你走吧,我已经跑不了了,也许当年我就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这些胡话……留着你出去以后再说。”宋青鱼脸色阴沉,蓄满力后强行劈开了一条通道,
不顾倒塌砸落下的木头,将李画白打横抱起,护在身下,带着火焰的木板砸在他背上。
他身子明显往下一沉,却又咬牙支撑着站立起来。
李画白将头撇开,不愿想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
这个人应该是冷血的,冰冷的,残酷无情的,而不是这副会对人施以援手的模样。
就在他们走到楼梯上的时候,突然宋青鱼的脚下往下一陷,两人一齐坠落了下去。
李画白紧闭双眼,但好像迟迟没有感觉到疼意。
只是周围噼里啪啦的声响格外突兀,李画白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嘴角已然溢出鲜血的宋青鱼。
他依旧是那么从容淡定,视线坚毅如铁。
宋青鱼两手撑在李画白的肩膀两侧,轰然倒塌的木柱还在燃烧,重重地压在他背上。
他能维持住这个姿势没有让两人都被砸成肉泥已经是天大的奇迹。
他两手的青筋直爆,可以看得出来,他现在非常艰难。
李画白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为了不伤害到自己而做到这种程度。
这算什么?迟来的愧疚吗?
还不如继续对他像以前那样冷漠地不闻不问。
“宋统领!”这时候几个属下冲了进来,宋青鱼只是强撑着镇定吩咐道,
“先带李大人出去。”
属下一脸诧异和为难,但也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
将李画白从他身下拖拽了出来,只是李画白刚一离开,宋青鱼便再也支撑不住了,能让他身上背负千斤巨柱,强撑不倒的原因就是李画白。
现在看见李画白平安脱困,他也就再也没了力气了。
熊熊燃烧的巨柱轰然往下压倒,将他重重压在废墟下。
“宋青鱼——”
这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叫,也是李画白被押入掖幽庭后,到现在以来第一次再喊他的名字。
是宋青鱼,而不是宋统领。
李画白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往外流,熊熊火光和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李画白被拖拽到外面后,看着渐渐被火光吞噬倒塌的高楼。
是那么无助,那是透彻的绝望,血液从头凉到脚。
仿佛又回到了滔天火光把平襄王府吞噬的那一天,当时火势也是那么大。
“宋青鱼……你出来啊!给我出来呜呜呜呜……”
李画白爬向燃着火焰倒塌的废墟,哭得歇斯底里。
他喊哑了嗓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沦为焦黑的灰烬,却无能为力,
连爬进去陪着他一起被烧死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伤心过度,李画白直接当场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