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原水建城的时间,文牧和卫侯米端、成侯夏伯泽、巩侯召不吝一起商议有关天下的事情。
文牧当先开口说道:“旧制的天下,划分五洲,中洲最大,近乎天下三分之一,诸侯国的数量也占据天下三分之一,却几乎不与四边交接,这实在不便管理。按我所想的,将天下分为十州如何?”
米端就询问如何划分。
文牧道:“按各大河山川为界限,将天下中心分为二州,再以二州往外的八方划分成八个州。”
米端又问如何定名。
文牧道:“中心二州可以以原水及淮水为名,叫原州和淮州,其余八州也可以根据山川风物为名。”
于是剩下的八州分别叫做晋州、扈州、濮州、番州、越州、夷州、莱州、易州。又根据诸侯的述说和旧有的图集补充了已知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集合成完整的地图,作为划分的保证和依据,叫做“天下图”。
考虑到地域已经重新划分,文牧就召集起所有诸侯,进一步提出重新分封。这个提议一提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文牧说:“天下有六百国,六百国中大国也是侯,小国也是侯,大国兵车有过百乘的,小国却只能保证国君有车出行,这是不行的。四边的蛮夷就是利用这一点,用几百人就可以灭亡一个诸侯国,所以孤才提出重新分封的啊。”
诸侯中有人表示赞成,大都是小国诸侯,且紧邻蛮夷。
文牧接着说:“既然重新分封,就要体现等级。前朝只有侯爵一级,没有明确的尊卑,这也是不行的。现在孤认为应该划分五个诸侯等级,大国为公爵和侯爵,小国为伯爵、子爵和男爵,这样就有了尊卑和等级。”
这么一说连大国都开始赞成。
文牧继续说:“六百国的数量过于庞大,按孤的意思,划分大国九个,小国五十一个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诸侯们都议论纷纷。
等到诸侯都安静下来,文牧才解释说:“六百国变成六十国,就是将一个区域的十个国家合并,取最大国的国号合立一国。原先的诸侯可以保留旧有的人口和土地,但要去除诸侯爵位,而另外按照土地和人口给予卿、大夫、士这三等爵位,三等爵位又分上中下三等。”
“在各自的领地之内,卿、大夫、士有权自行决定和处置事宜,而关于国政的事情,则需要国君来掌舵,卿作为辅佐,大夫和士有建议的权力。国君可以处置大夫以下的爵位,但卿位的处置需要上报天子。”
“国君能够以儿子作为继承人,卿则需要在大夫之中选拔,而大夫和士也可以指定儿子继承,这是为了避免卿的权利传续,造成对国君的威胁。”
当文牧说完,诸侯没有提出异议。这样就算通过了决议。
关于诸侯国的分配上,考虑到扈州塞闭,各个游牧部落并立,民风彪悍,饮食和中原也完全不同,文牧就不安置封国;又因为番州辽阔偏远,山川纵横,水脉交错,消息往来不便,文牧也不安置封国。
因为原州卫国、濮州成国、晋州巩国是最初到达定安并且国君担任军将的三个国家,所以文牧就将三国的国君封为公爵。
易州的应国与黎国作为后援军而封侯;莱州的济国虽是后来赶到的,但文牧认为济国能守一方,就封了侯;考虑到淮州没有大国,而庐国在此次援救中有所表现,因此就把庐国作为大国封侯;夷州的须国也同样封侯。
这样就只剩下越州需要安置一个大国,可越州地狭国少,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就在那一夜,文牧夜间睡眠时梦到一条龙游弋东南,醒来后有所不安,就叫来卜者问话。
卜者说:“龙,天之子,游弋东南,使得东南养气,需要派人坐镇。”
此时恰好文牧的兄长文兴进宫问候,文牧就问文兴愿不愿意担当重任,文兴跪地叩首说愿意。于是文牧就封文兴为侯,将越州赶来聚义的诸侯国都交给文兴,让他率领着由大江下越州,告诉他便宜行事。
文兴到越州后,将未曾起义的诸侯封地没收,作为建国的基础,并取国名为“温”,而后以聚义的诸侯国为护卫国,如星辰环绕月亮般环绕温国。于是越州也安定下来。
大国封完了,文牧为八个公侯饯行。
接下来就是五十一个小国,八个伯国,十八个子国,二十五个男国,很快也封完了,文牧同样为他们饯行。
三个月后,有匠人传报,说城墙已初步完成。
文牧想着早点到国都去,就派人拆下定安的宫城运送到原水城去重新组装搭建。
这时候文牧才发现,梁国过于狭长而且西边直面西戎,就临时派自己的弟弟文豪坐镇定安,后来干脆就封他伯爵,允许建国。文豪因为定安临洛水,就取国名为“洛”。
这是第五十二个小国。
就在文牧前往原水城的途中,遇见一个老人家横躺路上,而前哨和卫队之前都没有发现。
文牧感到很惊奇,就问他的姓名。
他说:“我是天上的神,听说最近下面发生了大事情,就下来看看,刚走了五步就累倒了,在这里躺着休息。”
文牧感觉很有趣,就问他怎么办。
他说:“要不你背一背我吧。”
侍卫认为这个人没准是刺客,文牧却笑着说不会的,蹲下身子背起老人。
老人也不客气,拍拍文牧的肩膀,文牧就向前走去。
起初走得很轻松,慢慢有些沉重,最后虽然不感觉累,却是步履维艰,文牧就停下来站着休息。
休息片刻,文牧想着把老人放下不妥,就继续往前走去,渐渐汗湿衣裳,再不能支持下去。老人就又拍拍文牧的肩膀,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多谢大王背我这个老人家,一下子就过了六百年啊。”老人对着文牧说完,径自往旁边的山中走去。文牧叫侍卫跟上去看看,侍卫很快回来,说山中无路,也没有老人身影。
文牧惊觉,召来卜者,卜者卜了一卦,跪倒在地,说道:“王上,恕臣下无能,无法参知。”文牧挥手让卜者退下,口中喃喃念着“六百年”。
在路上走了近一个月,终于赶到原水城。原水城背靠山丘,前临原水河,文牧一见,慨叹道:“这真是梁国的国都啊。”就将原水城改名为“梁丘”。
不久后,有地方百姓十余人押着一人来梁丘见梁王,并说抓到了廉氏的族人。
文牧让宫人将他们请进大殿,只见那廉氏族人衣衫破旧,脚穿草鞋,面色苍白,眉宇间却是有分英气在的。
百姓领了赏赐退下后,文牧问那人道:“听说你是廉氏的族人?”
那人不跪也不礼,回答道:“回梁王,廉氏廉安。”
“若是你早出现几个月,现在孤和你的位置便是相反的啊。”文牧颇有感慨,似乎又发觉失言而停了口。
廉安像是没有听到,只是说:“廉恣骄纵,已有恶果。至于梁王,天下共睹。”
文牧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开口说:“孤怜惜旧朝的臣民,也可惜前朝的武王不能够得到祭祀。作为廉氏的族人,你觉得梁国在淮州境内的土地怎么样?伯子男三爵,你要哪一个呢?”
廉安跪拜地上,流涕叩头道:“今天我才真正见识到梁天子啊。某不求爵位,只求能够存身祭祀先祖。”
文牧叹了口气道:“虽然你这样说,但法度不能够废除。你就以男爵的身份在淮州建国吧,旧朝的臣民愿意跟随的,你都可以带去。你起行的那一天,孤亲自送你。”
廉安拜退。
第二日,廉安准备起行,特地到王宫向文牧告辞。
文牧既不置宴,也不设酒,只是叫来自己的马车,和廉安坐在车上。
马车出城五里,文牧叫停车夫,和廉安下车来到道边。文牧叫侍卫退后十步,然后开口问廉安:“廉安,不知你是否已经想好了国名?”
廉安跪倒地上,答道:“回王上,取名为‘历’。”
文牧解下腰间佩剑,递给廉安:“哪一个字?”
廉安接过,用刀鞘在地上写出“历”字。
文牧感叹说:“廉厉如果不暴戾的话,孤不会讨伐他。你将要到淮州去了,既缅怀厉国,也要警醒厉国。你自己处置就好。”接着就把佩剑赠送给了他。
考虑到廉安没有马车,文牧就叫车夫从马车上卸除两匹马,说道:“你此行路远,这辆马车就送与你,只是需要你自己驾车了。按规制诸侯只能乘坐驷马马车,而孤的车夫驾的车稳,孤也不舍得附送,你不要嫌孤小气。”
廉安拜谢,驾车赶往宁城,招集旧厉国臣民,愿意跟随的有数千人。然后廉安就带着这些人到了淮州梁国的封地,建立历国。廉安果然如文牧所预想的那样勤政爱民,很有廉氏先祖的风范。
有好事的小人在文牧面前说:“廉安效仿廉氏遗风,是要叛乱谋反啊。”
文牧斥退了他,说道:“早在廉安去封国的时候,孤就让他自己处置。现在看来,廉安没有辜负孤的嘱托。”随后派了使者送了上好的一对白玉到历国慰劳廉安。
这就是第五十三个小国。
至此,天下分封已毕,除宗主国梁国外,另有大国九,小国五十三,计六十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