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朝的最后一任王叫做厉愍王,他……”
木宣刚起了个头,就被炎雅打断:“等一下,你是要讲厉愍王的暴政还是梁武王讨伐亦或者是梁武王开国?”
“这都是要讲到的。”木宣点了点头。
“你要讲的是书册上记着的吗?”炎雅再次问道。
“我从未出过越州,讲的当然是书册上记录的。”木宣再次点点头。
炎雅摇手制止道:“关于厉愍王、梁武王、梁景王之类的故事,在百越之间也有传说,可以说,温国灭国前的中原故事我都有听过。你就算要讲,也要讲温国灭国之后的故事。”
“温国灭国之后的故事,”木宣喃喃着,大概就是温国灭国之后,越州才与中原完全断了联系的,“温国灭国之后,中原的事情根本传不到息国来啊。”
“那就说说息国的故事,你是息国人,这总是可以的吧?”
木宣又陷进沉思,自己在渠木长大,又因为是上卿之子,对民间怪谈故事之类的根本不知,若是说些士大夫之类的故事,怕又引起身份的怀疑。
温地倒也是住过些日子的,自己和无善也臆造了温地人氏的身份,可能够说的,都是些治理上的事情,要是讲起来,只怕更会引起怀疑。
计较了下后,木宣决定讲讲在东江村开垦劳作的事情。
“那我就讲讲我们在东江村的故事吧。”木宣边说边看看炎雅的反应,见她没有表示反对,就再次清了清嗓子,讲述起来。
“东江村人多地少,需要开垦……”
木宣没讲两句,炎雅又制止了他:“李宣,你不会要将种地的故事吧?”
木宣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还有捕鱼卖鱼的故事呢。”
炎雅摇了摇头道:“像是种地捕鱼,打猎追鸟的故事,根本用不着你讲啊。泉越虽然处在山林之间,春日耕种,夏日捕鱼,秋日打猎,冬日追鸟,这是每一年必然经历的事情。”
木宣苦着一张脸,问道:“公主,那你要听什么故事啊?”
“爱情故事吧,那最让人向往了。还要有美好结局的,那样才会打动人心。”
听到炎雅的话,木宣更是欲哭无泪。爱情故事,自己要到哪里去听闻,总不能整天追着豆蔻年华的女孩讨论爱情故事,或者跑到姨姑长辈面前,追问她们的过往爱情吧。
炎雅看到木宣这副表情,就明白他根本讲不出什么爱情故事,摆了摆手,一脸沮丧,说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炎雅说完就站起身来,无善却在这时候开口道:“关于爱情的故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个。”
炎雅一听来了兴趣,重新坐下,饶有兴趣地问道:“是关于什么人的啊。”
“讲的是君主的女儿和卿士家儿子一见钟情的故事。”无善虽然神色如常,心里却隐隐作痛。
木宣则满脸复杂地看着无善,这样的故事他倒是也知道一个,坊间也流传着,却只是短短几句话而已,如何成为故事。何况这个故事对于自己和无善来说,有着别样的意义。
无善对着木宣点点头,在炎雅的催促下开始讲起。
“在一场与外族的战争中,卿士家获得胜利,参与战事的有功之臣被君主叫到都城,亲自盛宴款待,年轻的卿士家的儿子也在其列。”
“宴席之上,君主坐在高高的上位,身边坐着他的一对儿女。宴席之间,君主站起,对有功之人赐酒激励。全部人都站起来,一气饮尽一大杯。”
“等君主坐下之后,所有人也重新落座,席间的一个少年郎却一直咳嗽不止。君主就问他‘你怎么了’,少年郎边咳嗽边回答说‘我不善于饮酒,突然之间喝下一大杯,因此咳嗽不止’。君主就准备叫寺人去找宫内的医者来看看。”
“君主的女儿就在这时候低声和君主说‘父亲,我请求让我去找宫内的医者,这样才显得庄重’。君主笑了笑,明白了女儿的心思,点头同意。等公主叫来医者走到少年郎身边时,少年郎已经没事了,他向公主和医者道谢。”
“宴席结束,君主单独留下了少年郎,询问他的姓名,得知是卿士家的儿子。君主素来很信重卿士家,就问少年郎对自己女儿的看法,少年郎说‘美貌端庄’。君主听了很高兴,就说‘郎有情,妾有意,你可以去和自己的父亲商量商量’。”
“少年郎就回馆驿和自己的父亲商量,父亲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失了礼仪’。在第二天君主送有功之人回归的时候,少年郎就找到公主,说回了封地之后一定向君主提亲。后来少年郎回去后,果然向公主提亲,君主就答应了。十日后,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接亲的队伍来到都城,将公主接迎到自己的封地成婚。”
无善讲完,炎雅不禁感叹道:“真是个美好的爱情啊。”
等炎雅看向无善时,却发现无善眼眶红红的,不禁问道:“李无善,你怎么了?”
“我是被这个故事给感动的。”无善随口胡诌道。
炎雅笑道:“想不到你这样柔情。”
听到炎雅的话,木宣突然失声哭起来,连带着无善也哭起来。
炎雅停止了笑,唏嘘道:“没想到你们两兄弟都是这样的性情中人,连这样温情的故事也能感动得直落泪。”
炎雅就静静地等着木宣和无善哭完,突然玩兴大起,想再看木宣和无善哭一回,就说道:“我也讲一个百越的爱情故事给你们听吧。”
木宣和无善见她这么有兴致,也不便拒绝,于是炎雅就开始讲起来。
“我讲的这个,倒不是公主,是个王子,女孩子也不是什么长老女儿,而是意外失去双亲的孤儿。”
木宣和无善听到这,心里都有些隐隐不妙的预感,果然,炎雅下一句就说漏嘴了。
“我们在……啊……不对,王子在街上偶遇到了她,那时候王子的年纪和现在的无善差不多大……”
木宣和无善听得昏昏欲睡,倒不是炎雅说得不够好,而是大概的情节在昨天晚上炎蒙喝醉感叹时都说过了。
木宣和无善昏昏欲睡,炎雅却被自己说得大哭起来,木宣和无善赶紧打起精神,安慰起她来。
炎雅哭了一阵,平复心绪,抱着梅花束,站起身来,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转身说道:“我们回去吧。”
木宣和无善这才站起身。
木宣追问无善:“无善,怎么父亲和母亲的事情你这么清楚?”
无善很奇怪:“这是母亲亲口和我讲的。”
“母亲怎么不对我讲?”
“母亲说‘宣儿爱看书,不喜欢听故事’。”
木宣心里很是怀疑,自己爱看书不假,怎么又不喜欢听故事了。
炎雅这时候已经走出老远,大喊道:“你们磨蹭什么,快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