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告诉我这些，只是想有一个人和你一样？”长清问出这句话后，白楚行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一半一半吧。他没打算害顾长清，既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也不会自己动手。
无论她会不会将此事传出去。
传出去又怎样？
最开始确实只是想找个人说出此事，不计后果的那种。正好顾长清撞上了。
至于她问的“是不是要她和自己一样”，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她若是因怀揣秘密而终日不得安宁，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事，和自己一样又如何？
“嗯。”二人对视许久，白楚行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所以，白楚熙也和你一样，知道此事？”想着之前少年听到白楚熙路过时的反应，顾长清思索道。
使用这种禁术，有的是个人行为，有的是整个家族的风气。应少年之前所说，他幼时曾在石洞中听到白老王爷和另外两个叔伯的对话，白家有不少掌权者都知道并且促成此事。所以白家便是后者。
即使是后者，也分两种。一种是家族之中人尽皆知，掌权者从小就给孩子们洗脑，让他们将此举视为理所当然，哪怕是注定要被牺牲的人。
而大多家族都是瞒着小辈，暗中进行此事的。将来只把禁术告知下一代家主和少数几人。
而眼前少年的各种反应告诉长清，白家显然不是前者。
“他应该不知道。”白楚行答道，“不过，你可以告诉他。”
“我就这么像是自己找死的人？”顾长清反问。
“你不是对他一往情深吗？”
长清一听到这种话就头疼，打量着少年的小身板，“你今年多大了？也知道什么叫一往情深。”
“十三。”
“比我弟弟大一岁。”顾长清浅笑道。
“你少套近乎。”少年瞪着眼睛，全身是刺。
“你……”
“我不是！我身体里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的灵根。”少年有些慌乱，急忙道。说出这句话后，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直接坐在原地。
顾长清这边从头到尾就没有站起来过，“嗯。”
“你相信？”
“你骗我做什么？”
见少年不言，顾长清又问：“我之前见你提到白楚熙时有些反常，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石洞的存在吗？”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这个石洞是他帮你开辟的，或许你小时候只是单纯的贪玩儿。你是不是也叮嘱过他不要将石洞的存在告诉别人。”
白楚行弱弱的应了一声，“嗯。”
“直到后来，你无意中在这个石洞里听到了家族的秘密，才愈发担忧，万一他将这个石洞的存在告诉别人了呢？万一你家长辈猜到了，你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了呢？”
白楚行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顾长清猜他的心思猜的很准。“嗯。”
“做贼心虚。”长清不知是气还是笑，想了想又加了个词，“杞人忧天。”
“嗯？”
对于前者，二人心里都知道，先不说白楚熙会不会将这个石洞的存在告诉别人，就算真有其他人知道了，像正好在假山前密谈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一年也未必轮得到一次。
谁能想到正好被他听了去？
依长清看，这明显就是少年自己瞎想。
至于她为什么会猜到呢？顾长清扯了扯嘴角，这孩子倒是和她挺像。
凡是都先往最坏处想。可换做长清自己，就算是想了，也不必如此害怕吧？
“你是白家血脉，就算被长辈们知道了你知晓此事，除了下封口令，最多让你发心魔誓，最坏不过惩戒一番，不会真的将你怎么样的。”
说句不好听的，白家若真打算世代做这样的勾当，以少年的天赋修为，只要中途不陨落，将来也会是白家核心成员之一。知道这个秘密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也不知道。”少年摇着头，说出的话有些茫然。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一会儿对她不怀好意，一会儿又放心在她面前露出这样脆弱茫然的一面。
“你害怕的，不是被人发现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后会被怎样，而是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好，对吗？”长清犹豫了一下措辞，朱唇轻启，“有些……残忍。”
“你不愿意和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来往，是因为在你眼里，他们的身上都背负着残害其他兄弟姐妹的罪孽。”
“哪怕他们并不知情。”
少年俯身，伸出双臂，抱住头不再说话。
所以刚刚在自己怀疑他身体里是否也有别人的灵根之时，才会那么激动。
白家正应了长清之前所说的那种，是暴发户式的崛起。如果长清没记错，白家自白老王爷那一辈起，家族中有灵根的孩子便超过半数，如今尚存于世的主枝修士尚有好几人。
此等禁术很可能是从那一辈就开始了的。
历经少年父辈，到少年这一代已经传了三代人，家族中孩子虽然不多，有灵根的却持续超过半数，还都是出类拔萃的上好天赋，修为在各家同龄修士之中遥遥领先。
而那些被掠夺灵根者，生机也会去了大半，就算不被灭口，也很少有人能活过成年。
可战王府却很少有孩子夭折的消息传出。
长清已经隐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是采用这样逆天禁术的家族惯有的手段。虽说修士生子不易，但可以多养小妾通房，生出了孩子也不对外宣布，只养在暗处，若有灵根，自然便是有身份的孩子的踏板了。
很残忍，因为这样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注定了命运。没有灵根才是福气，至少能平安长大成年。
没想到外表光鲜的战王府，内地里却这么肮脏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