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很是崩溃的模样，长清轻叹口气。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天真单纯，没被修真界的肮脏迷了眼睛。
会心疼那些从未见过面的兄弟姐妹，会害怕会难过，没有因为自己不是受害者，所在的战王府是既得利者，而当做全然不知道这件事。
不像她，哪怕知晓了这样的事，除了有些唏嘘，便再无其他情绪了。或许等她出了这个石洞，若少年真的不来找她的麻烦，她就要将此事彻底抛之脑后了。
肮脏的事太多了，灭绝人性的修士大有人在，正常人是管不过来的。只要不涉及己身，顾长清很少多管闲事。
长清走到少年身边，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无论战王府究竟怎样，你都不该为别人做过的错事买单……”
“你年纪还这样小，这么单纯，干净，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那些阻止不了的事情……”劝到这里，长清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终究不是她的家族，她的亲人……少年从小就背负这样的秘密，会养成这样的性子也就不奇怪了。
万幸没有长歪，却还是为其所扰。
顾长清没有再说其他，白楚行却突然扑到她怀里。
“小点声。”少年哭出声来，长清连忙提醒。石洞中不比外面，之前两人都是压着嗓子说话的，此时万万不能传出其他声响。
白楚行哭声本就不大，好在这会儿外面没有过人。听到长清的话后很快闭上嘴，就要从长清腿上起来。
长清伸出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少年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没事的。”
“别害怕。”
白楚行就继续趴在长清腿上小声啜泣。
肩膀一抽一抽的，哭都不敢大声，极为压抑，看上去可怜极了。
忽略刻在骨子里的冷漠，顾长清对待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外表一向是很温和的。
就像眼前的白楚行，不管少年将来如何，至少此时，在石洞中，他是可怜而无害的。
长清就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少年的后背，任由自己的外裙被眼泪打湿，虽然眼中并没有什么感情，动作却很温柔，不时出言低声安慰。
又过了很久，白楚行哑着嗓子小声道，“我以后该怎么办。”
顾长清楞了一下，以后怎么办呢？
虽然不知道少年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话，长清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好修炼，好好生活。别人做过的错事与你无关，你不该因此而内疚，害怕，或是其他。至于白家……”
“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家族，所以不能疏远，也不能任性。不能再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所以，要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将这一切彻底忘记吗？”白楚行喃喃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强大到可以阻止白家再做这样的事，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不必再经历这些。”顾长清低声道，“但不是现在。”
“等出了这个石洞，就将这些事彻底放下吧。以后，好好的，嗯？”长清还是尽量安慰着。
“嗯。”白楚行刚刚哭的有些狼狈，听到长清这些话后，用鼻音低低地应下了。
顾长清也不管他会不会听自己的话。至于将来，少年依旧会保持本心，不让白家的下一代再重蹈覆辙，还是日渐“成长”，最后与白家同流合污，她都懒得管。
还是那句话，她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
少年如今有这样的性子，她再好好哄几句，等出去后应该不会立马就为难她。
只要不让别人，尤其是白家的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顾长清就知足了。
至于将来少年会不会有所改变，成为如今的白家掌权者那样的人，甚至要杀她灭口……所以说，还是要尽快强大起来啊。
强大到再也不用顾忌白家，才能彻底消除今日之隐患。
虽然还有可能就是少年初心不改，将来真的能改变白家局面，也不会迫害她。但这样想就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顾长清一向不愿。
——她向来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也从来都是将事情考虑到最坏的一面。
不主动害人是底线，但让她相信别人，有些难。
少年从她膝上直起身，顾长清递给他一条手帕，示意他擦擦脸，“咱们该出去了。”在这里躲了一上午，寿宴也该开始了。
“我还想再和你说一件事。”
被白楚行看着的顾长清欲哭无泪，一个故事就能让她死上好几遍了，他还想讲第二个？
见顾长清不说话，白楚行补充道，“不是白家的机密。”
“……是我自己的事。”
“寿宴快开始了，这个故事留到下次再说怎么样？”顾长清试图转移话题。
“很短。”
“等下次吧。”顾长清绕开他就要离开，也来不及多哄几句了。
“我杀死了自己的弟弟。”看到顾长清的背影一僵，白楚行冷声补充道，“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