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工兄弟领着清平去了一处砖砌的,有空调的屋子,里面简单粉刷过,中间摆了张会议桌,桌上搁着两顶安全帽,贴着墙角有一张长方形的办公桌,桌子中间的抽屉上了锁,锁上挂着把钥匙。
戴眼镜的会计坐在办公桌前算账。腰上别着手机穿着皮夹克的包工头,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拿着漂了半杯茶叶的玻璃杯正喝着茶。
他远远瞧见来人进了屋,依旧保持着二郎腿的姿势,只把肿肿的眼皮往上翻了翻,朝边上吐了口茶叶渣子,说:“大壮,啥事儿啊?”
那个叫大壮的民工立刻翻了笑脸,点头哈腰地对工头说:“强哥,我这老家来了个亲戚,想在工地谋个活干。”
“老家的?叫啥名字?”工头问。
大壮将身后的清平往跟前一扯,又将他往前推了一下,推到工头面前。清平看着工头的眼睛,平淡地说:“我叫清平。xZ人。”
强哥一听,将腿搁回地面,对着大壮骂了一句:“瞎扯什么犊子,不是说老乡吗?xZ和你能老乡到一块儿去?老实说,这人哪儿来的?”
大壮嬉皮笑脸地解释:“是我老乡托人介绍过来的,小伙子刚从雪区出来,汉语都不说太利索呢。你给帮帮忙吧,老板。”
大壮看工头不置可否,怕这事儿要黄,对着清平使了个眼色,轻咳了一声,低声说:“你先到外面等着。”
清平没二话去了外面。
大壮从工作服上衣口袋里取出另外一包有牌子的好烟,拆了塑封,恭敬地递给强哥。强哥接过去放嘴上,他又拿出打火机给强哥点上烟。强哥看着他,一脸“看你怎么继续往下编”的哂笑。
大壮说:“哥,你看看那人身材多结实啊。我也不瞒你说,刚才他一直在工地附近转悠,我怕是偷鸡摸狗的,才给他拦下来。后来听他说想找个活干,我就给领过来了。我这在这行混的时间长了,一看一个准,这绝对是干工地的一把好手。”
工头吐了口烟,往地上点了点烟灰:“没好处的事你能干?人可以留下,但你得看着,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他闯了祸,你担。”
强哥笑骂着,戳了戳大壮的脑门。
大壮龇着牙夸张地拍拍自己的胸脯:“那必须的。”
“等等。”强哥站起来从角落的塑料箱子里取出一套蓝色的工作服一副工作手套还有桌上一顶安全帽递给大壮,吩咐道,“进工地穿戴整齐些。第一次干这个活,安全施工得注意点,你跟他交代一下。”
“诶。明白。谢谢强哥,一切包在我身上。”大壮点点头,弓着身子走出了办公室。
一开门,大壮就看见清平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心下更坐实了“他是个刚从乡下来城里务工的憨子”的判断,一把将衣服手套帽子交到清平手里,高兴的说:“我好说歹说,工头终于肯把你留下了。但说好了试用期一个月哦。干好了第二月才能拿钱。”
清平又是老实地点点头。
大壮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好兄弟,走,我带你找个铺位去。你小子挣了工资可得记着我大壮哥的好。”
换上了工作服的清平果然如大壮所言,干活游刃有余,既能吃苦耐劳,学手艺又相当之快,一下午时间把打桩、拌沙、浇筑三件套都给学会了。到了晚饭的时候,累了一天的工人都抢着添饭,但这个清平也就是一碗的饭量,甚至还把为数不多的几个肉片扒拉给了大壮吃,大壮忽然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暗叹自己的机灵:简直是天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唯独于鹤翀在观看了清平的一天后扶额叹息:自家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这句话严格说起来不能这么用,但看在于鹤翀是外星人的份上,姑且就凑合一用吧。
晚上熄灯后,清平并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使命,他得趁夜找到信号跟踪器。
经过白天的偷偷观察,清平基本可以明确两点:第一、齐菲儿并没有出现在工地里,工地里仅三个女的,其中有两对是打工夫妻,还有一个是食堂打饭的,除此以外,没有了。第二、齐菲儿应该来过工地,不然,她的跟踪器怎么会在这里?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三种情况,那就很棘手了。
清平闭目感应了一下,他确定跟踪器的信号就在民工睡觉的工棚里面。
鼾声四起的夜晚,有一个人在工棚里鬼鬼祟祟上下避着翻身的民工寻找一个金属圆片。
找了一圈,最终锁定了就在其中的一张床铺之上,清平记了一下床铺的位置,决定明天白天趁人不在时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