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张嬷嬷道:“是。”
“你来说说画柳先生是何时来的。”
“画柳先生是未时一刻到的,来向老太太道别。告诉老太太,他离任之后,会有别的人来接替他的课业。老太太当即赏了他五百两银子,作为这段时间的束修,画柳先生却执意不肯,所以老太太就安排范姨娘打包了很多点心,考虑到风流名士都爱古玩,又赠予他几幅名画。最后画柳先生便也却之不恭了。”
“画柳先生现在还没走,香儿啊,你和你的丫鬟要不要把你的先生请过来问一问?”
何暖香忽然望向我,在那一刻好像明白了什么,莫名的有了一丝慌张,跪了下来道:“祖母,祖母,我知道错了!这些丫鬟我会带回去好生管教的,她们喜欢乱嚼舌根,都是些没有根据的话,冒犯了大姐姐。祖母不要——不要生气。”
“只是冒犯吗?”老太太一字一顿道,“这样的事,一句冒犯就揭过了?”
“关门。”老太太下令。
张嬷嬷和秦嬷嬷赶紧过去,把四周的窗户和门都封好。
屋里面顿时只剩下我们几个。
“祖母,祖母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何暖香哀求道。
“你哪里错了?”
“不该,不该——放纵我的丫鬟,任由他们污蔑大姐姐。”
“没有你的授意,一个丫鬟敢污蔑你姐姐?”老太太喝道:“来人!”
“还敢砌词狡辩!”
婆子们拉来了一条长凳,何暖香面上惊疑不定,不知道老太太究竟要干什么,老太太微抬下巴,几个婆姨便对何暖香道:“二姑娘,对不住了。”说着,把何暖香按在长凳上,何暖香一边挣扎一边大叫:“祖母!祖母!”
“您不能这样对我呀!”
“我不能?你是想说我不能,还是我不敢?”老太太摇头,“这个家里居然还有我不能和我不敢的事,今天我倒要向柳姨娘生出来的宝贝二姑娘好好请教请教。”
老太太又怒又失望:“不止你爹,我也有错,是我惯的你。”
“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了你不可!张嬷嬷!”老太太指着某个方向,“藏在屋里的那个竹篾,好久不用了吧。”
张嬷嬷到底是老人家,有些不落忍的看着何暖香道:“是。可是主子这......”
“怎么,你要帮她说话?你是谁的奴才?”
张嬷嬷忙道:“奴婢当然是主子的奴才。奴婢没有别的意思,这就回屋替主子取东西去。”
也许是想起了我说过的话,秦嬷嬷的眼皮很轻微的动了一下。
老太太对她感慨道:“所以把你送去玉儿身边是对的。你不怎么容易受别人的影响。你看看这孩子——”老太太指着何暖香,“一天天的闹腾!害得她大姐姐落水,又唆使蕴儿撒谎。但是今天这一桩,我罚她,谁都没有话说。”
“就说她姨娘吧,使得那些招数,不管多上不了台面,都是为了争宠。她呢,我不揭穿她,不代表不知道,是她往香里下了药,伤的是他爹爹的身体,这桩视为不孝。打死她都行。可是这么多年,我作为一个长辈,对小辈们都多了一层喜欢,多了许多宽容。结果她现在要做什么?她要害她大姐姐,说她与外男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