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三个女儿,老大嫁给了西门庆,老二去年刚嫁到东平县,老三还小。早年还有两个女儿都夭折了,怎么也没能生个儿子出来。”
吴元忠和扈成闲谈着,神情沮丧道:“唉,吴家这一支到我这里算是断绝了。”
“当年我只是个小卒,抓贼受了伤,西门庆的老爹是县里的郎中,救过我的性命,我才把月娘嫁给了他儿子。”
“没想到西门庆也生育困难,和月娘成婚两三年也没个动静,要不是他玩了许多女人都不行,我都怀疑自己的血脉有问题了。你说这贼老天是不是玩我呢?”
老头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官,说话十分粗鲁。
扈成就喜欢这样的人,微笑道:“老大人血气充沛,一看就是精力旺盛之人,怎么可能有问题。”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话中听。”
吴元忠听了他的话很是欢喜,指着他说道:“如今我只等着抱孙子,但愿月娘能为你生个儿子,能抱到外孙也心满意足了!”
提起此事,扈成心里又乱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儿子女儿我都喜欢,我不会重男轻女,甚至更想要女儿。”
吴元忠冷笑道:“等你老了,眼看着家业没人继承,要落到外人手里的时候,你就知道儿子的好了!”
扈成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笑道:“老大人才不过五旬,身子又强健,为何不多纳几个妾室,说不定还能生下几个儿子来。”
吴月娘听到此言,立刻斥道:“扈成,你说甚胡话呢,在我父亲面前不要如此!”
吴元忠却抚着胡子笑道:“月娘不要骂,我和扈大郎都是武人,直来直去最好。”
他一脸遗憾,对扈成说道:“我也想纳妾,无奈家里的三只大小母虎不准我纳,一提起来就跟我拼命,只能罢了此念。”
“好不容易熬到母老虎死了,两只母虎也嫁了出去,却还不让我纳妾。早知道我把她们嫁的远远的,也比在身边老是来管我要好!”
吴月娘怒道:“你不是还有二姨娘陪着吗?二姨娘也生了女儿,是你自己生不出儿子,怎地怪到我们母女头上来了?”
吴元忠也来了气,怒哼道:“你有孕在身,我不想和你争,但我告诉你,我很不甘心!”
扈成见势不妙,急忙岔开话题:“老大人,听说你有一手好箭术,我仰慕已久,今日能否展示一二?”
“唔,去射箭吧。”
吴元忠站起身来,对女儿说道:“射箭是我们男人的事,你不要跟过来。”
吴月娘冷哼一声,对扈成说道:“大郎,你可不要撺掇他,让他一大把年纪了还娶妾。”
“我晓得。”
扈成笑了笑,和吴元忠一起走到后院,二人拿好弓,对着箭靶边射边谈。
吴元忠的箭法很是不错,三十步外箭箭射中靶心,扈成的箭法却不怎么样,射了两箭勉强上靶,干脆也不射了,只在一旁看着。
吴元忠聚精会神,一口气射出十只箭,才转过身来,嘲笑扈成:“年轻后生越来越不成事,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了。”
扈成不卑不亢道:“射箭不是我所长,我擅长近身搏杀,还有运筹帷幄,统领全局!”
“统帅之才吗?呵呵。”
吴元忠嗤笑一声,看着靶子说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帮我想个法子。”
“最近月娘的态度松动了些,老二也不怎么来了,我正想着纳个小妾,就怕她们知道后都来跟我闹,你说该怎么办?”
“他如此惧怕女儿吗?”
扈成心疑,稍一思忖便明白过来,老头子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便问道:“你那两个女婿也不帮你说话?”
“休提那两个贼鸟!”
吴元忠骂了起来,愤然说道:“西门庆和老二女婿,都是鬼精的人儿,就等着我死了瓜分我的家产呢,怎么可能让我再生儿子?”
“哈哈哈,好可怜的老人家,一个知心的儿女都没有。”
扈成大笑一声,爽朗说道:“我对你的家业没兴趣,就帮你完成心愿吧。”
“老大人看上哪个女人,我在外面给你找个隐蔽的住处,替你遮掩着,你们尽管生就是了,保证你两个女儿听不到一丝风声。”
“你要是没选好,我请郎中给你选三五个好生养的婆娘送过去,保你几年生一堆儿子出来!到了那时,生米煮成熟饭,谁也奈何不了你了。”
吴元忠放下弓箭,抚着他的后背笑道:“哈哈,扈成,能帮老夫的,还得是你啊!”
扈成拱手道:“三日之内,我把女人和院落准备好,就来请老大人。”
吴元忠用力一挺腰,跃跃欲试道:“这回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吴某人宝刀不老!”
二人越说越亲密,再无隔阂,坐到屋檐下吃着酒,总算谈起了正事。
吴元忠问道:“扈成,你来找我,可是为京东西路出兵剿贼之事?你到底想怎样?”
扈成放下酒杯,认真说道:“我就不瞒着团练使大人了。梁山水泊里有我们三庄的财路,还有州县里各位大人们的进项,每年十几万贯的银钱呐,大军一来,全都没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挖掘出这个财源,成本都没有收回来,诸位大人花销也多,不能这样被人毁掉。”
“我冥思苦想,想到了一个应对之法,既能保住财路又能应付了差使,不过需要州里的军兵配合,就是不知团练使大人态度如何?”
“还能有什么态度?我当然也不想他们来捣乱!”
吴元忠咧嘴骂道:“京东西路总管要来立功,让我们郓州出兵出钱粮,又搅扰地方,还砸了大伙的饭碗,州里没一个想他办成事的。你就说吧,你想怎么办。”
扈成松了口气,说道:“我计划是这样的……”
吴元忠听完他的讲述,震惊叫道:“你小子胆子太大了,这种事情都敢做!”
“老大人,你就说能不能成,不要说甚胆子大不大!”
扈成截住他的话,大声说道:“出了事你们都推我头上,我一个人担!”
“嘶,这个……”
吴元忠踌躇了好半天,一点头道:“好,到时候我找借口把郓州厢兵带走,就当不知道,具体事情你们三庄自己去操办。”
扈成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施礼:“多谢老大人助我,扈成一定把事办妥了!”
……
老头子和水泊巡检谈完之后,就急匆匆赶到州城找其他大人商议去了,扈成则留在他家里,光明正大和吴月娘住到了一起。
私下里相处,扈成终于有机会问吴月娘,到底有没有怀孕?结果得到了肯定答复,吴月娘说最近老是呕吐,找了店里郎中号脉,说是喜脉。
扈成算了下,二人从第一次接触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怎么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到底是自己的种还是西门庆的?
吴月娘见他面色狐疑,不禁大怒,说自己已经和西门庆半年多没有同房了,肯定是他的种无疑!要是不信,她就吃药打掉!
第二天中午,三人才睡了起来,一起回了阳谷县。
吴月娘主仆已经从县城的西门庆家里搬了出来,直接住在香林洼,扈成把她们送到药铺,自己返回扈家庄。
刚进屋换了身衣服,扈三娘就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到:“哥哥快来看,我师父的家人来了,早上刚到的!”
“林冲的老婆来了吗?”
扈成一个月前曾派人去东京城接林冲老婆,总算接回来了,也替林冲高兴。
他兴冲冲跟着扈三娘到了林冲家里,却见林冲面色沉痛,心知不妙,问起详情。
林冲悲戚道:“我娘子被高太尉威逼亲事,二月初时,已经自缢身亡了。”
“啊!”
扈成吃了一惊,也只能嗟叹,好声安慰道:“若早点去接嫂夫人,也不会如此了。”
林冲潸然泪下,摇头道:“早些时日,我在梁山上被王伦欺辱,蹉跎过活,没有能力取她来。”
他抹了把眼泪,又道:“好在我丈人还在,也得了重病,要不是庄客去的及时,恐怕也病死了。那庄客是个有心之人,把我丈人和娘子的使女一起接了来,正在屋里养病呢。”
扈成点头道:“有丈人和使女在身边,林教头便有了家人,不再孑然一身了。”
“是啊,也算有两个家人了。”
林冲牵强一笑,伸手道:“庄主到屋里说话。”
扈成进去一看,椅子上坐在一个须发灰白的消瘦老人,身边有个大汉陪着说话,乃王进。
“丈人,这就是扈家庄庄主扈成扈大郎。”
林冲当先进门介绍。
那老人要起身,却挣不起来,一旁的王进急忙扶他起来。
老人咳了两声,拱手施礼:“鄙人张士行,见过扈庄主。”
王进叹道:“这位张教头是我和林冲的前辈,我们三人以前是同僚,颇有些交情,结果都遭了高俅的陷害。”
张教头摆手说道:“我以为你们两个都死了,我自己也活不了几天了,没想还能活着在着扈家庄相聚,都是扈庄主的恩德。”
林冲王进急忙称是,都朝扈成躬身施礼。
“我有三个禁军教头了!”
扈成看着眼前三人,欣喜不已,上前扶张教头坐下,寒暄了一番,问道:“张伯父身患何疾?”
张教头道:“染了风寒,又心中郁郁,病情重了。”
扈成忙吩咐扈三娘:“找最好的郎中来,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把张伯父的病治好!”
扈三娘翻着白眼道:“郎中早就来看过了,药也吃过了,还要你说,郎中说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好。”
林冲又从侧屋叫出来一个少女,说道:“这就是我娘子使女,叫锦儿。”
那锦儿对扈成福了一礼,扈成看了一眼,是个圆脸的小姑娘,打了声招呼,锦儿就羞涩的想要退走。
张教头却把她叫了过来,抓住锦儿的手臂说道:“我家里遭了灾祸,女婿被充军,女儿自缢了,我也病得起不了身,幸亏锦儿不离不弃的照顾我,我们一家人才能相见。”
他又抓住林冲的手,语重心长道:“锦儿心善,我把她看成亲闺女。林冲,你若是不嫌她身份低贱,就娶了锦儿,我们还是一家人。”
锦儿羞得满脸通红,头也不敢抬。
林冲说道:“丈人的话我自然要听,只是我年岁已大,锦儿还年少,怕不太合适。”
锦儿还以为他不愿意,脸色一下又白了,张教头和王进也这样认为,都皱起了眉头。
扈成却看出林冲愿意,只是情商低不会说话而已,笑道:“林教头这是同意了,就怕委屈了锦儿,不如问问锦儿姑娘的意思。”
张教头问锦儿,锦儿声音像蚊子一样说道:“愿意。”
“哈哈!”
扈成大笑一声,拍手叫道:“既然双方都愿意,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明日便为林教头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