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是什么情况。”
看见坐在楼下花园畔的赵小亿，我凑上去说。
“没什么。”
她双眸闪烁，嘴角露出浅浅的弧度。
“你妈是不是让你把孩子......”
“有钱什么都好说。”她低声喃喃一句，仰头看着星空。
“不如告诉他们你有一笔钱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
“不行，你是不知道我妈......”
她欲言又止，接着摇头苦笑，“有时候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们捡的。”
远处的灯光映在她的身上，这突兀别致的剪影显的那么寂寥。
“其实，你妈有句话说的挺有道理的，你还年轻又很漂亮。”
“然后呢？”
她死死的盯着我，让我浑身不舒服，我耸耸肩，“这是现实问题，你不觉得么。”
“我一出生就被遗弃，我不想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我遗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还没资格做一个母亲。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觉得应该把他生下来，起码以后我不在孤单，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像我一样，我要给他幸福温馨的一个家。”
她眼神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遐想。
一个家，这可能是赵小亿怀揣别人不知的梦想，我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怜悯之情。
从小我们没有过躺在床上，父母坐在旁边绘声绘色讲故事，直到我们睡去。没有坐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上飞翔过，没有在妈妈的怀里哭诉自己的委屈，我们就这样冷冷的长大着，自己温暖着自己。
“别忘了，还有我这个舅舅，你别小看我。”我咧嘴笑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孤单的。”
“哦呦，说的你好像是孩子的爸爸似的。”赵小亿学着她妈的口吻，捂嘴笑了。
“你......”
“好啦，臭小子，你的心姐可是知道的明明白白。”她胳膊担在腿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接着说：“人有时候别太善良了，会吃苦头的。”
“那看对谁。”
“有你这么个弟弟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说着她头靠向我的肩膀。
我们都没有说话，思绪透过黑暗寻找那一束光儿。
一回到家，就朦胧的听见赵小亿她妈在房间嚷嚷着什么。
赵小亿有些难为情的拍了拍我，“煜煜，真不好意思。”
我摇摇头。
她看了一眼还在争吵的房门，“哐”一声赵小亿重重的闭上自己房间的门，接着“咔嚓”一声反锁声。
“哦呦，要死啦。”
他妈挺着胸脯出来，“死丫头，你开门。”
见没有反应，她无措的笑着走向我，嘴里咕哝一句：“勿要娘无再看到弄。”
“嗯。”我蹙了一下眉头。
“哦，哦，没说你，说她。”她转而用普通说，“小伙子，亿亿来你这多长时间了。”
“半个月吧。”
“那她平常怎么生活。”
我挠着头，她似乎看出来我的不解，“她平常有什么经济来源，要吃要喝这都要开销的嘛。”
我摇摇头。
她撩了一下脸颊的卷发，“是不是你供她吃喝，听说你爸妈可是个大老板，可有钱了。”
说完她期待的看着我，微微笑着。
“没，没有。”
“你看啊，我们现在日子不好过，她爸也失业了，我听信了姐妹的话投资的股票血本无归，亿亿现在又坚持要这个孽种，这日子以后怎么过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怔怔的看着她。
她接着说：“像她这样的年龄，如果要了孩子她的生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没有钱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说孩子了，难道要像我和她爸一样流落街头。未婚先孕这种事传出去，还要不要做人啦。”
“那怎么办？”刚说完，我就有些后悔自己说这句话。
“想办法搞点钱啊，没钱我们一家都要死啦，我们年纪也大了，亿亿又故意气我，这个家要不是我撑着早就垮了，你也不希望亿亿和我们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吧。”
我摇摇头。
她好像使出浑身解数在打动我，激起我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平常她肯定是一个自傲的女人，一切事情都在她鄙夷、不屑的眼光进行。从她对姑父的态度就能看得出，她有一张刻薄的嘴说出话来是那么的犀利、讥诮。
“你能不能给你爸说说，好歹我们也算亲戚，大家应该相互帮助嘛。”
她笑了一下，脸也微微的泛起了红，好像她高贵的低头让她觉得有些丢人，毕竟她以前的生活足以沦为她在周围人跟前炫耀的谈资。
“我爸妈在国外。”
“在国外好啊，肯定是挣大钱去了，这点小小的帮助对他们来说更不算什么了。”
“我联系不上他们。”
“不可能吧。”她鼓着眼睛看着我，“不会你爸妈不要你了。”
她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我，一股厌恶油然而生。
“没有，他们经常给我打电话。”我故作镇定的说。
“那你给他们打电话说说，帮帮忙。”接着她把手中的手机递向我，这种压迫让我感觉到惊悸和不安。
“哐嘡”一声开门声，“你在干什么？”赵小亿狠狠的大喊了一声，眼神怨气的盯着我眼前的女人。
“哎呦，吓死我了。”她用手扑着两颗白菜似的胸脯。
“啪”一声，赵小亿向地板甩了一张银行卡，眼中泛着泪花，手指着大门，“拿上钱给我滚，别在这丢人现眼。”
眼前的女人脸涨红涨红，“你要死啦，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谁给你钱让你上学的。”
这时姑父也走了出来，赵小亿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有吗？从小我在爷爷身边长大，你们给过几个子？稍微长大了，我懂事了，觉得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期待你们把我接到身边。可你们呢？有脸把我塞到舅舅家，我问你们和舅舅家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们有脸做出这种事？”
赵小亿眼泪簌簌的淌了下来。
他们都沉着脸。
顷刻，她妈扯着嗓子说道：“我生你是为了什么，造孽啊，我的天。”
“就当没生我。”
“孩子，这是你的，我们不能要。”姑父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行卡说。
“你干什么，不能给她。”女人大步走过去，一把夺掉银行卡说。
“你在干什么，这是孩子的不是我们的。”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我见到姑父第一次大声说话。
“你个废物，我的女儿我来管，滚一边去，没用的东西。”
我看到姑父红着眼睛，眉毛怒气冲冲向上挑着，紧闭的嘴颊肌凸起。
“你的女儿，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好......好......”
他低沉愤愤的说了一句，转身去了房间，一会儿拿出一张纸甩在女人脸上。
女人先是愤怒的骂了一句，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嘴巴张大，放大的瞳孔充满惊恐，浑身颤栗，不停的打着哆嗦，几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
我垫脚赫然看见：亲子鉴定书，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