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殇原本手持皮块震惊不已的瞪着冷怀瑾,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楼下的情形,这会又听她说‘要等的人,来了’,本能的浑身一颤,将皮块迅速的收入袖口,静静坐下,指尖捏起桌前的酒杯,淡然自若的凑于唇间,轻轻一抿。
倒是个心思通透,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冷怀瑾似乎又看到了墨殇不曾示人的另一面,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与此同时,那挡道的珠帘子被人重重撩起,赫连战率先闯了进来,方才他是一路好奇,被那掌柜的称为‘东家’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今,见眼前两人对坐一桌,男子长得俊朗温润,嘴角挂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浅笑,整个人散发出软玉一样的气息,书卷气并不浓厚,却莫名的给人一种亲切感,再加上他身着白色直裰袍子,乌发披肩,因此更是显得他无害至极。
见有人进来,墨殇不慌不忙的起身,微微点头,礼仪得当,倒像是贵家出来的学过礼数的公子哥。
在赫连战打量他的同时,墨殇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赫连战,此人锦衣玉服,面目如玉,却又太过锐利,眉宇之间戾气太重,必是行事冲动之人,他微微有些失望,眼角的余光自觉的向后转移,却对上赫连城一双探究的乌眸。
此人面目似凿,眉风似剑,鼻挺如山,唇却薄如蝉翼,按理说,这样的生相,看起来定是一介莽夫,但放在他的身上却不然……竟生生的勾勒出一抹冷与傲,温润与严谨、春秋接替的复杂画面。
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善是恶。
墨殇略略一惊,而后迅速移开目光,轻点下颚,以示礼节。
“哟,这便是那掌柜的口中的‘东家’吧,小姑娘,你今年满七岁了么?”赫连战见墨殇并无异样,紧绷的嘴角竟咧开一笑,视线落在冷怀瑾的身上,带着见戏谑的语气,如同在调戏一个未谙世事的孩童一般,便大咧咧的在冷怀瑾的身旁坐下。
这话正巧被前来上碗筷的钱掌柜听了个正着,他正欲出声喝斥赫连战的无礼,却被冷怀瑾一个凌利的眼神给逼得闭了嘴,只得瞪了赫连战一眼,退出了厢房。
然,这短短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却没能逃过赫连城的双眼,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却也没想到竟能如此凑巧的在此地见着她的庐山真面目,茶楼隔公堂有一段距离,或许赫连战不曾看清冷怀瑾的面目。
但他,却是将他那灵巧的身影深深的刻下了。
因此,进门后,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刚满,你呢?满了吗?”冷怀瑾笑眯眯的望着赫连战,模样天真俏皮,配上她一对清澈明亮的水杏眼,真真是让人生不出半丝邪念来,只觉得她是发自内心而问的。
赫连城憋着笑,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却越发的觉得这小姑娘有趣得紧。
再瞧赫连战,面色是一阵红一阵青,他身长七尺,怎的就被一个小问题鄙视了呢,因此,手掌往那桌子上一拍,意在吓虎吓虎冷怀瑾,剑眉倒竖,恶狠狠道:“爷十四了!”
说完这话,便抬眼瞧着冷怀瑾,原以为这小姑娘要被吓着,却不想,她竟捂嘴欢笑了起来,好半晌才摇头晃脑道:“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快快坐下吧,来尝尝咱冷记酒楼的招牌菜‘啤酒鸭’。”
轻描淡写已经呛得赫连战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自小到大,哪里有被人如此玩弄过,都是变着法子捧在手心里疼着、呵护着,今儿个这女孩儿却摆了他一道,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去。
正要发作间,却见冷怀瑾已然起身,亲自摆好碗筷,礼仪得当的邀请他们坐下。
因此,赫连战到嘴边的喝斥又给生生的吞了下去,憋得脸上古怪不适。
与此同时,赫连城亦随之坐下,却是神情愉悦,方才的那一幕他倒是尽收眼底的,这小姑娘的本事,还真是不可小觑,连这个向来任性冲动的七弟都能被她压制得不敢发作,可见她这心思是有多么的灵透。
这样的一个人,只可惜了女子的身份,若她是男子,他定二话不说,收回自己身边做个谋士。
“两位公子面生得很,不像是商州本地人,请问你们是来此做生意还是探亲戚的?”墨殇出外唤小二再上了几道招牌菜,便隐隐开始打探起赫连城和赫连战的身份来。
若是他没有听错的话,冷怀瑾可是说这两位是他要等的人。
一听墨殇的问话,两人同时警惕的互望了一眼,赫连战识趣的闭了嘴,将这种棘手的问题丢到赫连城的身上。
“我们是路过此地,顺便来此探望亲戚!”赫连城显然是只老狐狸,插浑打科的完全避开了要点,他既没有透露来处,也没有说明去处,只是一句路过,便将事情给推得一干二净。
原本遇上这样的回答,墨殇也不会穷追究底,但这二人若真的是他要找的人,他这次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的。
略微思索了一番后,他放下筷子,十分慎重的起身,双手抱拳冲赫连城行了一礼,后恭敬道:“在下墨殇,今日能结识两位公子实属有缘,不知可否告知姓名,交个朋友?”
他态度诚恳,带着一股子男子的肝胆之心,诚意款款的望着对面的赫连城。
一时之间,场面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冷怀瑾吃在嘴里的啤酒鸭也忘了咀嚼,却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墨殇居然会急促成这样,难道他要等的人,便真的对他如此重要么?
而赫连战似乎也颇为警戒,从冷怀瑾的位置可以看到他的手指已经握上了系在腰间的长剑,好似随时都能出鞘见血。
早知如此,她便不应该兜圈子,直接说出赫连城的身份,便不出闹出这么一出来。
再观此时的赫连城,嘴角也悄然收起了笑意,目光深幽的望着墨殇,好半晌不曾作声,直到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之际,赫连城‘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举起桌前的酒杯,与墨殇手中的酒杯‘哐当’一碰,一连串轻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他开怀一笑,却也是毫爽大气:“墨兄弟,英雄不问出处,你又何必咄咄相逼呢?”
话已说到此处,赫连城的神色如常,但依冷怀瑾上一世对他的了解,他已然动了怒了。
因此,脚尖一点,暗中制止了墨殇再度追问。
然,墨殇这人的固执程度却远远超过了冷怀瑾所预料,他不顾冷怀瑾的提醒,已经冲动了踱出桌前,单膝一跪,双手抱拳,目光凿凿,道:“在下在此等候一人,今日得天指示,便是公子您了,敢问公子可是命带贵格,出身之日霞光满天,背上有七颗痣,正好汇成北斗七星图?”
冷怀瑾‘腾’的一声立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墨殇,他竟瞒了她这么多事?
墨殇口中说的这些东西,除却背上的七颗痣她隐隐有几分印象,但是不是汇成北斗七星图,她却没敢细看,这一翻话,让她心中百感交集,似乎又回到了陈王府风光的那些日子。
‘此乃天命所归,姑娘必将攀得人上之人’算命人言辞凿凿,句句警慎,难不成到最后,他真的登基成了天熹国的皇帝?
那么,董婉玉是否便是当时的皇后呢?
“这……你如何知道?”赫连城惊愕了片刻,也异常震惊的起身望着墨殇,赫连战的剑已经出了鞘,戒备的挡在了赫连城的身前,寒光瑟瑟中,将墨殇的脸照得越加的坚定执拗,然,下一刻,他已经将冷怀瑾方才给他的皮块双手奉于赫连城的面前。
“墨殇甘愿追随主子前后,赴汤倒火再所不辞!”说罢,已然跪地磕拜,行了个十分慎重的主仆之礼。
冷怀瑾反倒冷静了下来,看来,她想改变的事,徒经两世,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原本想要凭自身之力,与墨殇一道探寻他要找的东西,却不想,一旦遇到赫连城,她之前为墨殇所作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
这一刻,也使得冷怀瑾明白了一些事。
即使重生,她能改变的也只是身边的人和事,而有很多注定的事,是她所不能改变的,因此,心里除了深深的失落,倒也没有其余的想法。
看着墨殇手中的那小片皮块,心里却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将东西交给他。
墨殇手中的那一块,是她昨夜连夜仿制出来的,无论从纹路还是划迹,都基本苟同,只不过,在一些分叉地段,她做了几处细微的改动,但愿这块东西,能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三哥,这不是……”赫连战惊呼一声,上前便一把夺过墨殇手中的皮块,放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查看,而后脸上渐渐被喜色所代替,正想抬头说话,却瞄见赫连城怪异的眼神,因此,生生的将余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但脸上的欣喜之色还是难以掩饰。
看来,他们来这一趟,要找的确实是这个东西。
“墨兄弟快快请起,既然你诚心诚意,本宫也不推却,自此之后,你可追随于我,但切不可好大喜功,凡事不可逾越而行,可懂?”赫连战面带浅笑的将墨殇扶起,一番话里,并没有说明这东西便是他苦苦寻找的东西,却也没说明这东西对他无用武之地。
总是,插科打诨的本事,他是和上一世没有多大改变的。
既然人家已经认了主仆,那么,冷怀瑾也无可奈何,只得举了杯,缓解这个她本不该在场的尴尬场面:“恭喜两位公子!”
说罢,已然先干为净,其余人亦都欢快举杯,气氛和美愉悦。
赫连城两兄弟临走前却并未将墨殇带走,而是避开冷怀瑾向他吩咐了些什么,墨殇回来之际,却是闭口不谈,只是眼神怪异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新主如何?可有意向追随?”
……
冷家果园
主产的桃子和黑葡萄总算到了采摘的时候,一些果农早早便订下了一部分,来晚了的便只能空手而归了,冷怀瑾给清河村的村民位家家户户都送了一些后,剩下预计中的一部分。
这一部分也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用来酿制她重生后的第一桶葡萄酒和桃子酒,剩下的便用来做果脯。
因此,她格外小心,还特意将墨殇也一块唤来帮忙。
毕竟是师傅,手法和把握度远远精准于她,因此,冷怀瑾也乐得做帮手,只在一旁帮忙准备材料便好。
待那黑葡萄洗净晒干之后,两人便合力将其制于一个特大号的干爽水缸里头,再用圆头棍将其搅碎,直到皮肉完全分离,这才将其再倒入特制的橡木桶中,加上酒曲,封盖存入地窖。
整个过程看似简单,但精华所在,便是那颗具有发酵功率的酒曲,因此,这酒水酿出来将会比其他酒坊的酒水更香醇一些。
桃子酒的酿制过程也大相径庭,两人整整忙活了三日,才将这两种果酒的过程安排妥当。
待果酒封存完毕之后,墨殇又开始带领壮子和赵楠几人将剩下的水果分类处理,经过好几天的切、晒、腌、制,最终果脯也做成了。
众人一尝,不禁赞不绝口。
那一条条被腌制得深色的果肉,虽没了水果的香甜水味,却又另有一番风味,尤其是果园中的女性,特别喜爱,每每一吃起来,便停不下嘴了。
果脯不比果酒,做好后再封存几日入味,便可以食用了。
因此,冷记酒楼成了第一个试验地,墨殇组织伙计向前来吃饭的女性推销此零嘴,再之后,干脆在沐阳街买下一个铺面,专营这种小零嘴,价钱相对较高一些,普通人家的小百姓也不会买零嘴,因此,墨殇便看准了商州的几门大户人家,最后直接上门推销过几回。
倒也做成了几笔大的买卖,再之后,一传十、十传百,冷记又出了零嘴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商州,闻讯而来购置的除却商州的几家大户人家,竟还有邻县的平定县竟也有人幕名来买,这倒是令冷怀瑾和墨殇没想到的事。
再过了几日,果园里的工作显然进入了一个清闲的状态,冷怀瑾来冷记的时间便越加的多了起来,这一日,两人忙完冷记果脯店的生意之后,已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墨殇一边关铺门,一边提醒道:“怀瑾,这生意在商州已是发展到了尽头,你何不将目光放得遥远一些,发展到一些需求比较大的地方!”
他意有所指,冷怀瑾心里自然清楚。
这些时日她也想过很多,毕竟明天便到了三年一度的乡试,若是没有意外的话,爹爹将会中举,但凡以高分中举之人,朝廷都会应邀入国子监,以备三年之后的秋闱。
她们一家若是不能去京城,她那古板的爹爹自然也不会去。
但凡读书人都清楚,国子监那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权贵显赫也随处可见,一些官场的气息,更是浓烈得呛鼻。
以爹爹的性子将来入仕必须一翻挫折,上一世有年秀芝八面玲珑的打点一切,而这一世,爹爹必须靠他们母子三人。
因此,冷怀瑾这段时日也在挣扎着,到底该不该进京的事情。
“倒是有这个意向,只是苦于暂无人脉!”她本想推迟再作决定,故模棱两可的答了墨殇的话,却不想对方却面露喜色,立即毛遂自荐道:“我可以先行打探消息,毕竟以三皇子的势力,在京城寻几处地方应该没有问题!”
他已是张口闭口‘三皇子’,冷怀瑾本能的蹙了蹙眉心。
临死前的一幕幕像是回放一般,在她的脑子里涌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最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对她,不仅仅是单纯的欣赏么?他说过,他心里空置给董婉玉的位置,此生也无人能够替代。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种害逃避的心里,似乎能迟一日进京,便迟一日。
良久,她沉沉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出了果脯铺子,轻道:“再说吧!”
算算日子,赫惊鸿竟有足足两个月未曾出现了,不知是不是为了躲避赫连城两兄弟的原因,即使亲自去邀月楼,也是寻不到他的人影的。
墨殇虽只字不提,但冷怀瑾却能感受到赫连城两兄弟并未离开,而是在此蓄势待发,每一个人都在暗暗酝酿着什么,整个商州城的上空都显得压抑了起来。
到了酷暑正当的八月,肖睿突然受召回北疆,这一日,冷昌修带着妻儿买了些适用的东西,去到肖家给肖睿送行。
一路人冷逸琛欲言双止,较平时显得尤其沉默。
肖梅姑自然发觉了儿子的不妥,故问道:“逸琛,今儿个心里不高兴么?”她原本以为冷逸琛是舍不得大舅舅,便抚了抚他的发丝,笑着想安慰他两句。
毕竟有了战功,每年都有固定的假期回乡探视,这一次回来,也足足在家中呆了半年多了,倒也不算太过无情。
“娘……”冷逸琛总算抬起头来,眼神闪烁间,又似乎在挣扎什么。
见他这副模样,倒是急坏了肖梅姑,脸上的笑意一瞬间便退了下去,担忧的将手探至儿子的额头,以为他这是生病了,故想与冷昌修商量着在前头寻大夫给他瞧一瞧,却见冷昌修眸中含笑,大手一挥,在儿子的头上抚了抚。
“逸琛,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作主了,男儿志在四方,爹爹也绝不会拦你!”看来,这是男人之间的语言,倒是连冷怀瑾都有些吃惊呢。
毕竟上一世跟随肖睿征南走北的人还是冷逸琛,而是那个伪面冷逸真。
听了冷昌修的话,冷怀瑾也欣慰的笑了,战场是一个很好的锻炼之地,哥哥若是能跟着大舅一块上战场,在北疆磨练一番,对他将来的前程也必定有好处。
更何况,哥哥病重的这些年里,学问方面是跟不上其他人的,若是他真有兴趣向武方面发展,冷怀瑾还是支持的。
“哥,怀瑾也支持你!”她笑着握住冷逸琛的手,轻轻的捏了捏,似要将自己身上的勇气传达给对方。
到这时,肖梅姑才恍然大悟,儿子这是想随军了。
妇人的想法便是赡前顾后,但看着儿子热切的眼神,肖梅姑一时之间也没能忍心拒绝,但整一日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
直到在肖家用完晚膳,一家人坐下来说话时,肖睿这才拍着胸脯保证,他定不会让冷逸琛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因此,肖梅姑才真正放下心来,又想着,近年来边疆倒也太平,最后终是同意了。
如此一来,冷逸琛便留在了肖家,准备次日一早随肖睿一块起程,先是回京述职,再是折返北疆。
一家人分外不舍,又说了好些体已话,这才离去。
……
就在肖睿走的第二日,刘家派人送了请贴。
冷昌修一家人都大为吃惊,自打上回刘老夫人在寿宴上过世之后,他们压根就没过要和刘家再扯上什么关系,再说了,冷怀瑾还受下重伤,之后刘家也未曾派一人过来关怀问候一句,于礼,刘家便是做绝了。
因此,冷昌修对刘家的人都没了好感,原本是打算这辈子也不会和刘家来往,却不知,今儿个又来了这么一出。
肖梅姑看着丈夫拿着请贴发愣,便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口,道:“怎么了?”
冷昌修这才回过神来,愤概的就将那请贴一手掷于地上,再狠狠的踩上了一脚。
肖梅姑吓了一跳,自成亲以来,冷昌修极少发脾气,若不到气极,他是不会做出如此小家子气的举动,因此,肖梅姑凑上前去,看看那请贴的内容。
却也是脸上一白,心里不知如何滋味。
上一回去刘家赴宴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哪里舍得再将女儿带到那地方去任人羞辱?
“你如何打算?”心里虽这么想,但肖梅姑的骨子里还是听从冷昌修的想法,因此,第一时间便是征求他的意见,在她看来,冷昌修毕竟是学问人,比她要考虑的周全一些。
“我这就出去回了刘家的人,让他们不要再来咱们家打扰了,咱们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他冲动的拔脚便往外走,却正巧与进门来的冷怀瑾撞了个正着。
冷怀瑾看着父亲气冲冲的模样,却也是吃了一惊,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肖梅姑便将刘家送请贴的事说给她听了。
“父亲,我觉得这事还是弄清楚比较好,您便让张全跟了刘家的小厮回去问问,若是无要事,便让张全顺势推辞了,也显得咱们有教养,即使退了别人的请贴,也有人亲自上门道歉;倘若真有事,张全回来报了,咱们再思量一番该不该去,再作决定!”
冷怀瑾立即拉住父亲。
乌氏的厉害她是见识过了,眼下的冷家还不足以与刘家对抗,因此,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刘家撕开假面。
这两全其美的方法顿时让冷昌修眼前一亮,脸上的戾气瞬间消散,抚了抚冷怀瑾的头,便呵呵笑道:“你个鬼机灵,还是你有主意!”
说罢,便吩咐了张全按照冷怀瑾的意思去办。
从冷家果园去到刘家,两个小厮两匹马,来回也只是半日的时间,待张全回来报时,面色却不太好看。
“老爷,小姐,这请贴是周巡抚的意思,刘家只是传话人!”
张全这些日子跟着冷怀瑾也是见识不少的,其中的利害关系似乎也懂得一点,周家和冷家向来无交集,这趟来,准没好事。
冷昌修和肖梅姑也是一脸的茫然,只有冷怀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