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我突然拉住千里的手臂。
“等下!我把净玉瓶落寝殿了。”
我看着千里,微微一笑,“你在这里等等我。等我取来了净玉瓶,我们一块去取灵水。”
千里挑了下眉,“净玉瓶你都不随身携带?”
“我忘了。”我面不改色,镇定道,“谁没事身上揣个净玉瓶啊?又不是我的琉璃葫芦,还能装酒喝。”
千里点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马上就来!”我说完,立刻飞走了。
我急忙回到长眠树所在之处,正巧昏月来了。
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净玉瓶,“好了,昏月,今晚就不麻烦你,我自己来。”
“姑娘,里面已经有了灵水,你要小心。”昏月本来还挺懵的,但也不忘提醒我。
我点头,把里面的灵水倒了出来。
灵水到了地上,很快消失。
昏月睁大了眼,他咬了咬唇,露出惋惜的表情,“姑娘不能如此浪费。”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绝不会了。”
我做了个保证,然后赶紧飞了。
千里仍然在原地。
他的眼眸黑亮,嘴角上扬,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拿到了?”
“嗯嗯。”我笑着点头。
千里还真的一路跟着我到灵泉取水。
他走得步子生风,我自然也不能唯唯诺诺。我们很快便取了水,到了长眠树所在之地。
“忙吧。”千里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负着手,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撇了撇嘴,用灵枝将灵水撒到叶子上。
魂爷我毕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树撒水,手上难免没个轻重。我只希望灵枝上多沾点水,就能一次性浇好几片叶子。
“那几片叶子并未全部浇到水…”
“力气收敛一些,灵枝甩到叶子了…”
“太多了,别浪费灵水…”
千里站在一旁,时不时指点两句。
魂爷我早就一脸黑线了。
“是不是有点慢…第一次浇水还没完成。”千里微微皱了眉,话语中流露出不满的意味。
我忍不住了,将灵枝甩在树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动。
我直勾勾地看向千里,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少说点?没看见魂爷我正忙嘛?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千里眉眼微挑,笑了起来。
“一看你的动作,就知道平时一点都不认真。”千里摇了摇头,面色中像是带着遗憾,道,“照你这样浇,长眠果何时才能长出来。”
“谁浇水,怎么浇水,它不都一样长么?”我试图为自己懈怠的行为找个借口,“我也没偷懒。结果子,本来就需要时间,再等等。”
魂爷我向来是不会心虚的,所以如今能面不改色地站在自己角度说话。
千里笑着轻叹一声,夺过我手中的灵枝,“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其实浇水并不算是个细致的活,虽然长眠树的浇水方式特别细致,但总的来说也不算太难。所以我对千里所说的“示范”一词,表示有点不接受。
谁还不会浇水不成?
千里手中拿着灵枝,灵枝上沾着晶莹的水珠。在千里小幅度的动作中,灵枝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小巧的弧度,灵枝绿色的尖端不时擦过冰叶,从尖端洒落的水珠四散,刹那间流向冰叶的周围。
千里的动作不缓不慢,不轻不重,神色端详,倒有几分专业守林人的感觉。
“事无巨细,需得用心。”
千里很快浇完了所有叶子。
他看着我,抿唇笑了笑,道,“你啊,就是太浮躁了,凡事总想投机取巧。事实上,你花那些小心思的功夫已经可以做好一件事了。”
我挑了挑眉。我怎么感觉千里意有所指呢。
不管,只要他没拆穿,魂爷我就不认偷懒这个事实。
我连连点头,表示强烈肯定他的说法,道,“神上教训的是。”
“你再试试看。”千里将灵枝递给我,眉眼带笑,好不温柔,“你这么聪慧,既然懂了我对你的教训,应该不会再笨手笨脚了吧?”
我眨了下眼,淡定地点头,“自然不会。”
事实上,看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魂爷着实看不惯用灵枝给每一片叶子浇水。叶子这么小,灵枝的尖端也小,怎么浇?涂抹上去吗?
虽说刚刚千里做得挺顺畅,动作还挺雅观的。
他将灵枝一挥上去,上面的水珠就自然而然流落到叶子上,四散,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
施法?我的脑珠子转了转,我笑了。
未尝不可,不就是控制一下水珠嘛。
我每挥一次灵枝,施个法,其实也挺麻烦的。
千里似是叹了一口气。
我看向他,他已经走了过来,嘴角勾起,眼角上翘。
“你可真是个不怕麻烦的主。”
他肯定看出了我的法术。
我眉头轻佻,自顾自得意道,“你别管过程,结果是那么一回事就成。”
我的手背突然被包裹住,一阵冰冰凉的气息窜到我的脖颈。
千里居然在手把手教我。
“你的动作幅度太大了。”千里边说,边带领我的手动作着,“静下心来,不要总想着赶紧了事。”
“灵水灵气润泽,长眠树灵气浑厚,你又身处三十重天泽,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浇水过程,也是一次极佳的修行。”
“我还能真缺个侍女不成?不过是想让你能静心沉淀下来,捋顺体内那股通天之力。”
“若真要施法,也是为了方便,你刚刚施的法不是反倒让自己受累了…”
千里一直念念叨叨,都是些类似教导的话,魂爷我平常是最不喜欢听这些的,但此刻竟全听了进去。
他的手心很凉,或是由于三十重天泽寒气挺重,使得他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冷的。
但我总觉得挺暖的。不知从哪里升腾起一阵暖流,流进了我的心里。
我后面就听不进去他说什么了,心里有着点点乱窜的躁动之感。
我瞧着他的手,白皙修长;侧脸,清隽俊美;声音,低沉悦耳;胸膛,宽厚结实;头发,黑亮飞扬…
竟是哪哪都是好的。
“你在想什么?”千里已经松开了我的手,一张俊脸在我眼前放大,剑眉入鬓,凤眼生情,笑意吟吟地看着我。
“想你啊。”魂爷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千里眨了下眼,似是错愕了一下。
我凑近他,笑眯眯道,“没见过花痴的吗?”
千里直起了身子,低低笑了一声,道,“别借着调戏的名头,光明正大地偷懒。”
“你这般姿色,我不花痴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你。”说着,我朝着千里暧昧地眨了眨眼,旨在调戏一番。
千里不为所动,也不回我的话,只是将净玉瓶递给我,语气不容置喙,“别逞嘴皮功夫,继续吧。”
我撇了撇嘴,任命地开始劳作,“如今夜色沉沉,花前树下,孤男寡女,良辰美景,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让我浇水。”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虚度啊。”
千里挑了下眉,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悠哉悠哉地看着我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