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燕歌行原本要说，这柄剑如此重的戾气，用之定然不详。
他以为慕容白是见到青冥剑不堪使用，所以动起了要将这柄诛仙古剑当成随身佩剑的念头。
深知此中危险的燕歌行，为好友安危，立时就要劝说慕容白放弃此剑。
却不想慕容白根本没有让燕歌行说完的意思，就已挥了挥手，止住了燕歌行后续的言语。
随后直接出声解释说道，“此剑唤作诛仙，是以剑尖部位一截来历莫测的残剑，辅以天地戾气融合所造，威力惊人。”
慕容白笑道，“我原是想着，要找能工巧匠将此残剑取出，化入我的青冥剑中，增添它的威力。”
说话时，从他的眼里透出了些许玩味，显然已看出了燕歌行此刻的心思。
终于恍然大悟的燕歌行，低头瞧了眼自己手里的不法之剑，想到慕容白手上两柄远强于自己侠雾的神兵利器，忽感自己这段时日里的奔波实在可笑，忍不住便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慕容白摇头一笑，“你可没有给我早说的机会。”
当然了，双方作为至交好友，燕歌行如此埋怨，也不过是随口讲出罢了。
埋怨过后，在他的心下就已开始了思索，既然如青冥剑、诛仙剑这等神兵都不堪慕容白使用，那自己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够真正帮到自己的朋友。
“算了。”
摇了摇头，燕歌行眉头微凝，看向已将青冥、诛仙两剑重新收起的慕容白，疑声问道，“你究竟创了怎样的剑招出来，青冥如此好剑，怎的也不能承受？”
蝉联论剑海三届冠座，得以列名论剑海名人堂之上，燕歌行的剑法早就已是当世顶尖。
他扪心自问，就算自己使出己身所学“胡笳十八拍”剑法中的最强一招，凭侠雾之能虽不至于能够用到极致，却也足够施展。
慕容白的青冥剑明显比之他的侠雾还要更甚一筹，可慕容白偏偏要说，青冥剑，已然有些跟不上他前行的脚步。
燕歌行本来只是想从慕容白这里问一个答案出来，却没想到自慕容白身上忽的透出一股锋锐战意。
一双眼紧紧盯住了燕歌行，沉声邀战道，“不如，你来试试？”
“试？”听到慕容白如此言语，自燕歌行的面上不禁带出些许的苦涩，他低头看向自己掌中瞧来已有些陌生的佩剑侠雾，心情着实是复杂的很。
一直等好片刻时间过去，燕歌行才终于带着一股怅然情绪开口，对慕容白摇头说道，“我一个醉鬼，又能试出什么。”
慕容白如此言说，就是要借此引出燕歌行真正的身份来，即便听到燕歌行的明言拒绝，此刻又哪里能够半途放弃？
他将面容一肃，几是一字一顿的，冲着燕歌行凝声说道，“燕歌行虽是醉鬼，但响彻西武林的不法之剑侠雾，却足以试出我此招长短。”
从慕容白口中吐出的“不法之剑”四个字，让燕歌行的心绪陡然一惊。
原以为已经被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名字，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竟从自己好友的口中再次听闻，让燕歌行不免有了些时空错乱的异样感。
他抬起头来，深深望了慕容白一眼，言语中已带出了几分干涩，“你……如何知晓？”
慕容白迎上燕歌行的视线，正容答道，“我恰巧听过侠雾的名字，知晓它是终结罪恶的不法之剑。”
“燕歌行，你当年……”
燕歌行没有听到慕容白口中后续的话语。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的耳间，已被“不法之剑”这四个字填了个满满当当。
这四个字对他的意义非凡，早该忘掉的记忆，也随着这四个字的入耳，又一次血淋淋的展现在了他的脑海思绪当中。
抬手轻抚着横拿于掌中的侠雾，燕歌行自嘲一笑，摇头苦叹，“呵，终结罪恶么？”
终结罪恶的剑，可终究无法在罪恶中救下亲人朋友的性命。
慕容白道，“它果然是你的剑。”
燕歌行猛然摇头，“不，它不是。”
“它属于……一个已经死在过去的人。”
今日，燕歌行终于掀开了心底深藏的那一坛酒，而在那一坛酒中，沉着一柄名为侠雾的不法之剑。
不法之剑，意为终结不法之剑。
但用剑了结罪恶的人，有些时候，却难以将自己的罪恶了结。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燕歌行自己的看法。
照慕容白来瞧，即便当年的事情再怎样同他有关，但在他的身上，可从来都没有过哪怕一星半点的罪恶。
眼见此时燕歌行的情绪已将要失控，慕容白心知，接下来，自己只需做好聆听者的身份便好。
毕竟这些事情，已在燕歌行的心里憋了许多年。
此刻唯有将它们全数讲出，让燕歌行能够发泄一通，才是身为朋友的他，能替燕歌行做到的最好的帮助。
所以，慕容白便主动开口，向着燕歌行问询起了侠雾的来历过往……
飞湍三千瀑，奔浪若惊雷。
然而，即便滚滚浪声就在耳旁，却也掩不住自燕歌行口中娓娓道出的过往故事。
“所谓不法之剑，其代表的其实并非是某一个人，而是两名不信任公法，在西武林暗处默默执行公理正义的肝胆至交……”
久远前的西武林，曾流传着不法之剑的故事传说。
没有人知道不法之剑究竟是谁，只知道不法之剑所杀的人，俱都是江湖中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罪人。
更随着当年逍遥西武林江湖多年的七大恶人悉数被诛，使得整个西武林的罪恶就此闻风丧胆，销声匿迹。
只要有不法之剑在的地方，就必然是朗朗乾坤，公理当头。
直到有一天。
侠雾的主人与他的至交好友，无意中发现了一桩潜藏在武林深处的阴谋。
他们二人约好，要一起攻入魔窟，将此阴谋揭破，将此罪恶终结。
可谁料想，就在约好的那一天，燕歌行的独子忽而患了重病，高烧不止，生死危在旦夕。
一方是挚友之约，一方是亲儿性命。
对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个极为困难的选择，但在同时，却也是个很容易就能得出答案的抉择。
是的。
最后的最后，燕歌行，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