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第一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一，她叼着一片面包，走出了房间。
不管是学生还是社会人，果然都很讨厌周一啊。
电梯在七楼的时候，停了下来。一股薄荷白兰的气息很快充斥着整个电梯，他仍旧站在最后面，背靠着角落，宽大的鸭舌帽给他大半张脸留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系统左看右看，觉得这人不像好人呐。
他走进来，原本明亮的电梯，都显得阴森森的。
系统绷紧了神经，他要是敢对自家宿主下黑手，它就电死他。
不过，显然是它多虑了。
或者是，这人还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时机。
她出门很早，慢悠悠的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此时，手机光滑的屏幕上，反射出了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啧，这两天，暗中窥探她的小尾巴有点多。
走进教室，打打闹闹的声音和上课时截然不同。极其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上课一条虫，下课一条龙。
“你好呀，新同学。”
她的前桌突然转过身，声音清脆悦耳，热情洋溢。她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犹如被阳光亲吻过一般，尤其是那一口洁白如雪的牙齿，在她微笑时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好。”
“我叫尹柚柚。”
“叶玄星。”
“哇，你好高冷，高冷的小学霸，我喜欢。”
“？”
“没想到，你一来就考了我们班第一名诶，真是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我终于可以不用当班长了。亲爱的，你一定是天使。”
她皱了皱眉，她记得她控分了。
每张试卷，绝对不会超过八十分。
“喏，这是成绩单，恭喜你啊。”
她垂眸一扫，成绩单上，她的名字赫然在第一排。唯独只有她，每科都及格了，而第二名也就是尹柚柚，最高的那一科也才四十九分。。。
这是什么逆天班级。
真是辛苦老师了。
难怪，她一路走来，遇到的任课老师，一脸慈祥可亲的看着她。
这是，生怕她跑了吧？
上课铃声犹如一把锋利的剑，斩断了她的思绪。然而，这短暂的打扰并未持续太久，因为紧接着，整个班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了嘴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她抬起头，目光微凝。
那一瞬间，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住了。
那张面庞漂亮到了极致，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像精美甜蜜的蛋糕，却裹挟着致命的毒药。像沼泽里深藏的宝藏，引诱着人，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有的学生惨白着脸。
有的不可置信。
有的恐惧。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迷恋，疯狂的爱慕和痴迷。
“江雾。”
“江雾！”
“坐我这儿，我的桌子是干净的。”
原本江雾的那张课桌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划痕。
这些划痕纵横交错，犹如蛛网一般遍布整个桌面。其中有些划痕深得吓人，仿佛是被锋利的刀刃用力划过所留下的痕迹，几乎要将桌面割裂开来。
凑近一看，依稀可以看到那深深的沟槽里还残留着些许皮肉和血迹。
“江雾，我喜欢你，请务必收下我的告白信。”
“这是我的第一千零九封信了，你为什么不收呢？”
“为什么不收呢？”
胖胖的男生自言自语，目光十分呆滞。可又在下一秒，变得有些阴狠。看来，只有夜晚，江雾才会乖乖地被他养在鱼缸里。
真的好漂亮啊，被他的鱼儿啃食的时候，江雾的表情真是太美了。
他好喜欢。
好喜欢江雾啊。
签字笔书写的声音，响在了耳畔。
尹柚柚回眸，心中不由得大为震撼。学霸能成为学霸，果然是有原因的。等等，她刚刚脑海里怎么能有那么可怕的想法，想得到江雾，哪怕是为此死掉也无所谓。
她明明很惜命的。
下一秒，她就发现班里的同学们变得极其不正常。像是被挖了脑子一样，诡异又虚伪。她头一次觉得，坐在教室里如芒在背。
很快，她就想起了某一天晚上，她分得了江雾的一小截肠子，她把那截肠子放在了她的猫窝里，虔诚又细心的供养着，每分每秒都想要看着它，抚摸它。
她的猫！
她的猫被她赶出去了！
赶出去流浪睡大街了！
呕！
好恶心！
她的右手还抚摸过那截温热又黏糊的肠子，她实在是忍不住想吐了。
救命啊，她真不是变态！
“你怎么了？”
怎么一抽一抽的，一直在动她的桌子。
“不，不好意思，只是胃突然有点不舒服。”
尹柚柚犹如死鱼一样趴在桌子上，她这只右手可以不要了吗？
“去看医生。”
“不用了，缓一缓就好了。”
小学霸真好啊，光是坐在她前面，就能感觉到如沐春风一般舒服，连那恶心感也逐渐被平复了。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好听的男音，像海妖在唱歌。
尹柚柚顿时坐直了身子，汗毛倒竖，浑身细胞写满了抗拒。她眼巴巴的看向小学霸，拼命眨眼，千万不能让这个祸害坐在她的后面啊。
拒绝，拒绝。
拒绝！
求求了，小学霸。
叶玄星不由得有些想笑，尹柚柚的表情似乎快哭出来了。
她刚准备出声拒绝，那人便已经坐了下来。
“谢谢。”
馥郁的香味，并不难闻。但却大面积的入侵了她的领地，她毫不怀疑，坐在他旁边不到十分钟，她能被这股香味腌入味儿。
江雾歪着头，她坐的是靠窗的那一面，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了她的课本上。她的字迹工整又有风骨，很难想象，这样的字出自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
她听课很认真。
老师很喜欢点她的名，无一例外，她总是能够解决那些枯燥的符号组成的复杂的问题。
好像有些变了。
好像什么也没变化。
班上的学生，上课的老师，依然对他流露出明目张胆的，或者隐晦的爱慕和刻骨的占有欲。
但她，太平静了。
她不喜欢他么？
还是说，藏得更深？
毕竟，他之前遇到过假装好意，能假装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的人。待将他养熟后，再把他藏起来。养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养在狭小冰冷的冰柜里，养在满是脏污的油桶里……
真有趣啊。
她能藏多久呢。
“小学霸，我们去吃饭吧，好饿好饿。”
早餐彻底被吐干净后，她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
尹柚柚高兴的挽住她的手臂，离开了教室，整个人才如释重负。
“小学霸，你觉不觉得你那个新同桌，就是江雾，他有些奇怪啊？”
“没注意。”
“我觉得他可能会下蛊，你可要小心点。”
“少看点小说。”
“我说真的，你没看见班上的同学看见他跟看见吃了能长生不老的肉一样么。虽然他的脸是挺好看的，简直长在我的心巴上了，但我总感觉瘆得慌，莫名有些毛骨悚然的。”
“是吗？”
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讶异，像是有一种npc突然之间觉醒的割裂感。小麦色皮肤的姑娘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十分有活力，有生命力。
再也不是漫画里，一笔带过，没有思想的npc。
“哎呀，不说这个了。这个周末，我们去踏青吧，现在天气正正好，不冷也不热。到时候我带上我的相机，保证给你拍一组美美的照片。”
“谢谢，柚柚。”
啊啊啊，尹柚柚内心土拨鼠尖叫。小学霸怎么能这么撩人，叫她的名字好听死了。
柚柚，柚柚！
“今天的饭菜还不错。”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每天都是这个标配。她打了满满一盘，顺带还把盘子里的油水先倒进了垃圾桶，才端上了食堂的餐桌。
“小学霸，你要多打一点。别看学校这饭菜油水重，但是一点儿都不顶饿。一般下午上了两节课，我就有些饿了。”
“不要紧，我带了小零食，可以分你。”
“！”
天使，小学霸一定是天使。
不过很快，原本井然有序的食堂陷入了一片混乱。
隐隐约约，能听见江雾这两个字。
尹柚柚小声吐槽道：“这个祸害又来了，我们赶紧吃了走。”
哇，小学霸用餐也太优雅了，不快但也不慢。手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好想摸一摸。
呸呸呸，她真不是变态！
“江雾，我帮你打了饭。”
“我逃课帮你打的呢。”
“吃吃看吧，真的很好吃呢。”
“江雾，江雾。”
“你为什么不接受！”
长发飘飘的女同学，一双玉手紧紧地握住那只餐盘，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她原本娇美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双眼死死地盯着江雾，然而江雾却仿若未闻，对她视若无睹。
这一举动犹如火上浇油，使得女同学心中的怒火和扭曲的爱意愈发熊熊燃烧起来。
她那原本就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躯猛地一颤，手中的餐盘被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砸向江雾。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餐盘与江雾的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刹那间，鲜红的血液如决堤之水般从他的额角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白皙的脸颊，一滴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而他的校服，也被染上了油渍和饭菜。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江雾，我重新帮你打饭。”
“江雾，是江雾！”
“好孩子，要多吃点儿饭呢。”
没过一会儿，尹柚柚便看见那地上的血和饭菜都被人争先恐后的舔了个干净。
？
这世界是癫了么？
“小学霸，咱，咱走吧。”
妈妈，她要转学！
太可怕了。
“嗯，我也吃好了。”
“走走走。”
尹柚柚拍了拍胸口，还好，小学霸没有被蛊惑到。和江雾那种人在一起，怕得随时随地盯着他吧，毕竟，说不定头上什么时候就青青草原了。
呸，她在想什么！
江雾才不配和小学霸在一起！
下午的课，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尹柚柚强撑了一圈儿，实在是扛不住了。
最终，还是听从了睡神的召唤。
反正那个江雾中午过后就没回教室，估计回家了。
回家好，回家好啊。
可以放心大胆的睡觉了。
下课铃声响起，她收起了笔，这种怡然自得的时刻，对她来说，是久违的宁静和幸福。
空旷的洗手间，没什么人。
她洗完手，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让她往下偏了偏目光。
少年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他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地蹲在洗手台下方那狭窄阴暗的角落里。
有些血液早已凝结成暗红色的痂，还有些血迹尚未干涸，顺着脸颊缓缓流淌而下。
他身上那件原本干净的校服，此刻已变得污秽不堪，到处沾染着尘土、污渍和令人作呕的菜叶子。那些菜叶子杂乱无章地黏附在校服上，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她可以假装没看见吗？
确实可以，因为两人并不熟。
她转身就走……却被人拉住了裤脚。
紧紧的，仿佛能扯下她的裤子。
幸好，她扣了皮带。
“能帮帮我吗？”
“叶同学。”
两人无声的对峙中，他滴落的鲜血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晰得在她的耳边无限放大。
她这听力一如既往的好。
很服气。
将带有学校标志的校服外套递到了他的面前，声音冷淡：“不用还了。”
反正家里还有很多，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高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校服，似乎还带着她温热的体温。
江雾恶劣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她才会露出贪婪的样子呢。
他拭目以待。
像这种人，要给些甜头才行。
指尖停留在她的校服上，一种从未闻过的清香像冰雪一般冷冽，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但他却觉得在这股气息的包裹下，他感到有点冷，连额头的伤口也有一点点疼。
“小学霸，这里这里。”
“终于放学了！”
“你刚刚去哪里了，我睡醒没看见你，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洗手间。”
“唉，拜拜了，明天见。”
“明天见。”
气死，她家的方向和小学霸的方向，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道路。没走几步，她感觉有些阴冷阴冷的，像是背后有人盯着她一样。
她猛地一回头，身后除了一个老奶奶牵着自家孙子，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她甩了甩头，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