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仁的一番真挚发言,立即打动了在场所有人。
众人纷纷表态,誓与兴庆府共存亡。就连心中存疑的拓跋厉,都拍着胸脯保证,除非自己战死,否则不让辽军进前一步。
没藏赤地冷眼旁观面前发生的一幕,等所有人都表了态。他才一拍额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瞧我这记性,险险没把那个东西忘了。”
说着,他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桌案的公文下面,抽出一封书信。
没藏赤地一边将书信交给赵括几人传阅,一边轻声解释:“这封信是驻守凉州的拓跋将军派人送来的。说是辽人比计划早来了三天,经过城中将士的奋勇厮杀,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就击退了辽军二十余次进攻,总共斩杀辽军两万余。现在辽将不敢再轻举妄动,两军正处于对峙事态。”
说到这里,他就看向拓跋厉:“老将军,在坐这些人里面,你是最懂军武的。你给咱们分析分析,凉州接下来的战事会怎样发展?”
“这个……。”
拓跋厉一时语塞,凉州的情况他是一点都不了解,仅凭书信里的只言片语,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没藏赤地见此,隐晦的给李崇仁递了一个眼神。
李崇仁轻咳一声:“咳,老将军,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您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有什么顾忌。”
拓跋厉推脱不过,也只能试着说道:“那我就先从战力说起,现在拓跋鹰手下有人马六万,虽然数量不及辽军的八万之众,可是两军交战贵精而不贵多。况且,他是守城,不必出城迎敌。只要他小心应对,定能战胜那些辽军。”
没藏赤地又继续追问:“老将军,依你看拓跋鹰打退辽人以后,有没有可能派兵驰援我兴庆府?”
他的这句话,终于让拓跋厉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自然,而且下官以为,日子应该不会太远。毕竟,辽军远道而来,粮草必然不济,在攻打无果的情况下,时间一长必定会选择撤军。到了那时,拓跋鹰也就能腾出兵力驰援兴庆府了。”
没藏赤地此时脸上才恢复得意笑容,用目光看向在场众人:“诸位,都听见了吧?咱们不仅有城里的二十万大军,只要据城而守,多等待些时日,凉州那边自然有援军过来。到了那时,对辽军就能形成夹击之势。”
说到这里,他轻蔑一笑:“我倒要看看,辽军能如何应对!”
众人听说凉州很有可能发来数万援兵,霎时间值房里的气氛为之一松。再没了刚才的紧张惶恐,反而讨论起辽军兵败以后该如何追杀。
稍后,等议事完毕各自告退,没藏赤地就把李崇仁叫住。
“飞龙使,你表现的不错。”
李崇仁连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都是国相计划周祥,下官可不敢居功。”
没藏赤地转头看向门外:“依你看,那些人能信几分?”
李崇仁只是思忖片刻,就意味深长的说道:“国相!其实这些人信与不信并不重要。”
“哦?怎么说?”没藏赤地看向对方。
李崇仁轻笑一声:“只要那些将士信了,愿意豁出命的守城,您的计策不就成功了吗?”
没藏赤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此话有理。”
说着,他就打起精神:“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传的尽人皆知才好。”
“是,下官领令!”李崇仁应声称是,倒退着走出值房。
稍晚时候,等李崇仁在飞龙院忙完公务回到自己府中,就把夫人叫到书房。
“夫君,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书房重地不允许旁人进来吗?”李夫人对于夫君的反常举动,表现的有些不解。
李崇仁却没有解释的心思,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对方坐下说话。
等夫人落座,李崇仁才从书架的暗格里取出一支信封。
“夫人,这个东西你一定要贴身藏好。”
说着,他就把信封递到对方手里。
李夫人一脸疑惑的接过信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当着夫君的面就把信封拆开,只见里面是半张银票。
不等她出言询问,李崇仁已经一字一顿的说道:“一旦城破,就会有人来府上主动搭救咱们,这张银票就是彼此相认的信物。”
“城破?夫君,你说兴庆府守不住?”李夫人吃惊的看着对方。
此时的李崇仁既不想夫人过于担心,又希望对方有所准备。
他踌躇半晌,才把当前面临的局势说了。
临了,轻声说道:“当年先帝在世之时,也是用了诸多手段,才能巧胜辽军。现如今,兴庆府兵微将寡,为夫实在是担心啊。”
李夫人拿起银票反复观看,随即蹙眉问道:“夫君,城一旦破了,这兴庆府哪里还有我等容身之地?你说的这个人,莫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真的能护住咱们全家周全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
李崇仁在心里一番权衡,最后还是决定给夫人透个底,那样即使自己战死,家人也能知道去何处安身。
他打开房门向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重新把门关上。
“夫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咱家不等别人来救,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夫人见夫君说的郑重,就收起了庞杂心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
半晌,李夫人才发出一声惊呼:“啊!你说你投了……。唔唔唔!”
李崇仁不等对方说完,就用手捂住夫人的嘴,低声说道:“你疯了!嚷嚷个啥!”
李夫人这才意识到什么,忙示意对方松开手。而后用也低声说道:“夫君,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李崇仁却不以为意:“夫人,哪个大户人家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啊。你以为枢密使赵恬没有?还是说拓跋厉没有?这些人都有退路的,只是所有人都不对外宣扬而已。”
李夫人眨了眨眼睛:“那没藏家呢?也有退路?”
“他家?”
李崇仁不屑的轻哼一声:“哼!没藏讹庞或许有,但那个老贼已经死了。至于没藏赤地那个傻小子嘛,不是为夫看不起他,那就是个憨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