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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八闷声不响,他对邹太后的这番话不以为然,什么叫娶上十七八个,他又不想当皇帝,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还不够他烦的呢。

但在邹太后灼灼目光的逼视下,他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只要露出一点不情愿的表情,皇祖母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的。

他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嘻皮笑脸地转移话题:“皇祖母,你这屋里面居然连朵花儿也没有,实在是辜负这大好的秋光,我去摘些菊花来给您插瓶,好不好?”

说完,他也不待邹太后开口,后退两步,一闪身掀起帘子就溜了出去。

邹太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目送他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邹太后摇了摇头,对若水道:“水儿,这次召你进宫,哀家是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

说完,她顿了顿,等着若水的反应。

若水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邹太后先前的话里口口声声都提到小七,她召自己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二人重归于好。

“皇祖母,您是长辈,有话尽管吩咐。”她含蓄地答道,并未一口答应。

邹太后微微笑了笑,和蔼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这件事嘛,说起来倒也不是哀家的事,乃是你父皇的意思,只是他也是不好意思开口,只好让哀家老起这张脸皮,来问问你的意思。”

嗯?

若水一怔,邹太后的话大出她意料之外。

听邹太后的话中之意,倒像是和小七无关,反而是圣德帝遇到了麻烦,居然央到邹太后的面前来,却不知道是什么事,竟然让圣德帝如此为难。

“皇祖母,您但讲无妨,只要是孙媳能够做得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她眨了下眼,然后一瞬不瞬地看着邹太后。

只要和小七无关,她答应得就特别痛快。

邹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脸上又露出一抹忧色:“水儿啊,这件事要是做起来,可是着实不易,你答应之前,一定要想清楚,尤其是你现在有了身子,让哀家可着实担心呐!”

若水闻言,心里直嘀咕,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让邹太后连激将之法都用了出来。

“皇祖母,您放心,我自己就是大夫,对我的身体最是了解不过,何况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他在我的肚子里好着呢。”若水笑道。

“听你一说,哀家就有些放心了,要不然,哀家还真不好意思把你父皇的话说出来呢。”

若水微微一笑,等着邹太后的下文。

邹太后的目光对着窗外一瞥,从敞开的半扇窗户中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圃。

花圃中,老八正像模像样地拿着一把花剪,在选摘菊花,神情很是认真,并没有对这个方向瞧上一眼。

但邹太后还是轻轻咳了一声。

若水站起身来,会意地道:“皇祖母,外面的风大,孙媳替您关上窗户吧?”

“好,好,还是你细心,懂得体贴哀家这个老太婆。”

您真是最最精明的老太婆。

若水忍不住腹诽了一句,面上却含着笑,走到窗前,将窗户关紧。

她的心里更多了一重好奇,究竟是什么要事,邹太后竟然连老八都要瞒住。

眼下屋里没有外人,邹太后分明早就有了嘱咐,将众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她迟早都是要说,若水并不着急。

她见旁边的一角烧着一只炭火小炉,炉上烧着一小壶水,正在冒着热气,便走过去,倒水沏茶,替邹太后重新泡了一壶新茶,然后倒出一杯来,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邹太后的面前。

“皇祖母,喝口茶再讲吧。”

“唔,好,这茶真是香,水儿你能干得很,就连泡杯茶都比玉瑾这个泡了几十年茶的还要香啊。”邹太后接过来,只闻了一闻,便连声夸赞。

若水有些无语。

她哪里懂得什么茶道,所谓的泡茶,不过是将茶叶直接放进茶壶里,然后以开水冲之。

在现代军队里的时候,一切都讲究快节奏,哪里有时间讲求什么茶道,茶艺,那些花哨的功夫在她看来纯属多余,不过是喝杯茶而己,居然还用了那许多工序、茶样,而且在她喝来,远不如她随手沏出来的茶喝得爽口。

穿越来古代之后,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忙碌之极,更没有时间去研究这些大家闺秀必学的茶艺,所以泡出来的茶,实在是不足挂齿,和玉瑾姑姑刚才沏的那浓香满口的茶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如今竟然获得了邹太后的称赞,还拿玉瑾姑姑和自己相比,如果玉瑾姑姑听到邹太后的话,不知道该多么伤心呢。

但也由此可见,邹太后现在是一心一意地偏向自己,待自己的心十分真诚,所以她的一举一动看在邹太后的眼里,都会博得她的夸赞。

若水静静地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等着邹太后开口。

“水儿,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永凌这个地方?”邹太后饮了半盏茶之后,终于缓缓开口。

永凌?

若水茫然摇摇头,她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地名。

事实上,她对东黎的大多数地名一无所知,只有上次去南越时路过的几个城镇,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皇祖母,永凌是什么地方?”她问道,看到邹太后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永凌,是我东黎国的一所小镇,它位于我东黎的最北端,与北曜国相接壤,说起来它的地方并不大,人口也算不得众多,物产不丰,但是,它却是我东黎通往北曜的咽喉之地,哀家不懂得打仗,却知道有一个说法叫做:兵家必争之地。这永凌,就是这样的一个所在。”

邹太后缓缓道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若水。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若水能不能听懂,反正她年轻的时候,对这些是半点也不感兴趣,更是如闻天书。

什么打仗啊,重镇啊,兵法啊,必争啊,她丝毫也不关心。

就算是爆发了战争,需要打仗,那也是男儿汉们该干的事,她感兴趣的就是今儿个绣花的丝绣够不够,绣出来的花美不美,至于什么国土边疆,那不是她们女子该操心的事。

可是今天她却把这个问题摆在了若水的面前,她都有些汗颜,要向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女解释,她都不知道如何解释得清,不由在心里暗暗埋怨圣德帝,不该把这样一个难题交给自己。

如果若水摇头,她就决定把圣德帝叫出来,让他自己向儿媳妇开口说去。

哪知道若水听了邹太后的话,眼睛一亮,随后又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既然永凌如此重要,就应该将它发展成为边陲重镇,就算我国和北曜乃是唇齿之邦,互通友好,但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孙媳想建议父皇,多派重兵驻扎在永凌。与此同时大力发展永凌和北曜之间的商贸往来,它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如果父皇能够下旨,给两国通贸的商人一些利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永凌就会变得十分繁华,人烟稠密。”

她曾在乐正毅驻扎的与南越接壤的边陲重镇平都呆过,亲眼见到两国的商人络绎往来,互换商品,那平都镇被乐正毅治理得井井有条,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可她听邹太后提到永凌的时候,却是一副担忧的语气,而那永凌在她的描述中,若水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烟稀少,地僻荒凉的所在。

她便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毫不避忌。

在邹太后的面前,她愿意坦露真实的自己。

她这番话说完之后,只看到邹太后猛地吸了一口冷气,睁大了一双老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皇祖母,孙媳是不是说错了?孙媳只是曾去过平都镇,见那里十分繁华,又曾听得乐大将军的治理之方,就信口说了出来,如果有说错的地方,请皇祖母见谅,不要怪孙媳多嘴。”

若水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对于治理国家和治理城市的确一窍不通,这些话她是有感而发,恐怕是要触动了上位统治者的心病也未可知。

纵然是亲如邹太后和圣德帝,她也不敢保证这二人听了之后,对自己会心中不存芥蒂和忌惮。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东黎尤其如此。

一个女子太过聪明太过强势,并不是好事,或是事事表现得强出头,更容易被上位者所忌,而她好像恰巧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就算小七可以包容她,由着她,但不见得邹太后和圣德帝都像小七待她一样的宽容。

想到这里,若水不由好生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心直口快,就这么实打实地说了出来。

就算邹太后不见怪,这话要是传到了圣德帝的耳朵里,恐怕他对自己的印象也要大打折扣了罢。

她倒不在乎圣德帝是否喜欢自己,但若是由此遭是圣德帝的忌,处处提防自己,那可就大大地无味了。

若水心中正在后悔不迭,却见邹太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瞅着自己,过了好一会,邹太后才慢慢地道:“水儿,你这番话说得很好啊,哀家果然没看错人,你能说出这番话来,足见你胸中大有沟壑,这件事啊,真是非你非属。”

究竟是什么事呢?

若水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她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邹太后。

邹太后饮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道:“刚开始皇帝向哀家提及此事的时候,哀家还骂他荒谬,竟敢提出这种要求来。现在看来,皇帝果然是比哀家更了解你的本领,既然如此,哀家也就没什么顾忌,直言不讳了。”

若水微微一笑,心想皇祖母您还真是会卖关子。

说来说去这么久,就是不说是什么事,每字每句都透出来一点信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又给自己戴了一顶高高的帽子,等到时候她说出来,自己就算是不答应,也不可能了。

“皇祖母,您请讲。”虽然若水腹诽,表面上还是一脸的恭敬。

邹太后沉吟了一下,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皇帝,还是你自己出来跟水儿说吧,哀家年纪大了,你说的那许多话,哀家记不清楚了。”

皇帝?

若水顿时愕然,猛地回头向房门口瞧去,却见门帘低垂,没有半个人影。

只听得一个爽朗地声音呵呵笑了起来,正是圣德帝的笑声。

若水循声回过头来,只见屏风后面明黄色的袍角闪动,圣德帝随着笑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母后,儿子就求母后这一件事,母后还这样百般推脱,幸好水儿不像母后这般难缠,水儿,你说是不是?”

他停在若水身前,面含微笑,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她。

若水在圣德帝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就站起身来,想起刚才自己随口说的话全都落入了圣德帝的耳中,只觉得好生尴尬。

她暗叫自己真是粗心大意,早就应该想到圣德帝会在邹太后这里,老八来找她的时候明明说了,是圣德帝和邹太后想见她,可是她却心神不属,把这事忘了个精光。

“臣媳参见父皇。”若水在圣德帝的注视下,盈盈下拜,虽然意外,脸上却半点不露,神态更是落落大方。

圣德帝将她的神情全都收入眼中,暗暗点头,呵呵笑道:“水儿免礼,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泥俗礼这么客套,坐,快坐。这里没有宫女,你总不会要朕给你搬凳子坐下罢?”

说完哈哈一笑,自己先在邹太后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打趣的话让若水有些不好意思,便顺着圣德帝的话,坐在刚才的位置上,静待圣德帝开言。

圣德帝也是爽快之人,这件事他思忖己久,被邹太后叫了出来,他也不再转弯抹角,索性直言。

“永凌之地,你皇祖母已经和你说了个大概,你刚才的那番话说得很好,朕听了之后,心中甚慰。就是这样一个咽喉之地,近来却不大太平。”

圣德帝说到这里,眉宇间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色。

若水不语,只是抬眸看向圣德帝,等候下文。

圣德帝的右手抚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缓缓摩挲着。

“那里距离帝都山遥路远,可是朕却接到传报,说那里的治官……”他沉吟了一下,缓缓说了出来:“暗中召集能工巧匠,打造兵器,意图谋反。”

听到“谋反”两个字,若水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只听得圣德帝继续说道:“永凌地区贫瘠,物产不丰,那永凌的治官只有区区俸禄纹银,又哪里来的钱财购买大量的材料来打造兵器呢?朕接到密报之后,心中不信,便派遣可靠之人再次去探,这次却一去杳无音讯。朕接二连三地派人前去,却一个人也没有回报。朕本来并不相信,可如此一来,朕竟有七八分相信了,就算那治官不是造反,那永凌之地也必有可疑之处。”

听到这里,若水已经隐隐约约猜出来圣德帝接下来想说的话了。

她微微苦笑,难不成圣德帝想让自己当密探,潜入永凌帮他打探消息不成?

自己又怎么办得来这种事。

她眼角微抬,对着邹太后轻轻一扫,只见邹太后正低头喝茶,似乎对圣德帝和自己的说话漠不关心,毫没入耳。

可若水知道,这老太太精明着呢,该装聋做哑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出声,可如果自己一旦拒绝,她肯定会帮着圣德帝来劝说自己。

也罢,既然圣德帝的话都说到这里,自己不妨继续听下去他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

若水继续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圣德帝似乎有些烦脑,蹙紧了眉头,接着说道:“就在朕派去的人接二连三地下落不明之后,朕突然接到了永凌治官的奏折,是用八百里加急快马送来的,那奏折上说,永凌爆发了一种奇怪的疫症,百姓们有许多人已经死于疫症之中,并且疫症正在继续蔓延,永凌的大夫束手无策,他请求朕派遣得力的太医前往永凌,救治当地的百姓。”

听到这里,若水才终于明白圣德帝的意思。

他是想让自己打着医病的幌子前往永凌,暗中替他查探那永凌治官有无谋反之心。

圣德帝的话说到这儿,早就想到以若水的聪明程度,定是猜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聪明人面前不需要说得太多,他看到若水的眼睛幽幽闪着光,便知道她明白了。

“咳,咳。”圣德帝突然低低地咳了起来,觉得有些汗颜,在若水清亮有神的目光注视下,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朝中有许多重臣他不用,却来找她这样一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来办这桩差事,尤其对方还有了身孕,是自己的儿媳妇,她腹子里怀的还是龙子凤胎。

这也难怪他刚向邹太后提及此事的时候,被邹太后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

只是此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圣德帝知道,要办成这件事,非若水莫属。

“臣媳真是粗心,父皇坐了这么久,臣媳居然忘了给父皇敬上一杯茶,父皇,请用杯茶润润嗓子吧。”

若水就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给圣德帝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她的话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圣德帝心中在尴尬,他接过茶,深深地注视了若水一眼,也像邹太后那样赞了一句:“好香,水儿泡出来的茶果然是与众不同。”

若水忍不住想笑,眼前这二人乃是东黎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竟然为了讨好自己,让自己应承此事,竟然不约而同地说这种违心的话,自己泡的茶,又有什么与众不同了?

她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被她垂下来的长长眼睫遮住,没让圣德帝和邹太后看到。

事实上,听到“疫症”两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是一定要走上这一遭的。

她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医不救人,学医何用!

只是自己却不能表现出答应得太痛快了。

要不以后再有类似于密探之类的事情,恐怕就要源源不绝地找上自己了。

她是医者,只想救人,不想当细作。

圣德帝不再说话,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等着她做出决定。

他刚才的话说到那里,正是恰到好处,既没有提出要求,也能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

现在就看她的态度了。

邹太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她心中对圣德帝的做法很不赞同,虽然她听了若水的一番话后,觉得圣德帝产生这个荒谬的想法倒也不是异想天开,若水的确是可以办成这件大事。

可她是自己的孙媳妇,肚子里还有自己皇家的种,她怎么可能放心让若水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受风霜劳碌之苦,还要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所谓天高皇帝远,永凌远离帝都,那里的治官早就独大一方,奉不奉皇命,可难说得紧。

更何况此人还有暗中谋反的嫌疑,如果若水真的发现了什么,难免他不会杀人灭口什么的。

想到这里,邹太后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几乎都要坐不住了。

“水儿,你父皇说的都是朝廷大事,这等事情他不和朝中大臣说,却来和咱们闺中的女人说道,却也不想想咱们能不能听得懂,哀家是不想听了,无趣得紧。来,这屋里气闷得紧,你来陪哀家去园子里赏花吧,老八这个猴崽子,说去给哀家摘花,去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影,不知道又到哪里疯去了,你陪哀家瞧瞧去。”

她说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抬手伸向若水。

圣德帝坐在那里,脸上神色登时好不尴尬。

他没想到,若水还没表态,自己的母后倒先站出来拆自己的台!

他气恼地看着邹太后,哪知邹太后却一眼也不向他瞧。

她心中正在懊悔,实在是不该答应圣德帝的请求,和他一起来劝说若水去办这样危险的大事。

事先圣德帝只是说永凌爆发了疫症,需要得力的太医,想派若水前去,因为她的医术最为高超,也最让人放心。

没想到圣德帝会突然提起了治官打造兵器,谋反叛乱之事,还说之前派去探听消息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这等时时刻刻要人命的事,岂能让她最为宝贝的孙媳妇去做?

就算若水答应,她也万万不许!

“咳咳,母后,您要赏花也不急在这一时,让儿子先听听水儿的意思如何?”圣德帝也跟着站了起来。

“哀家的意思,就是水儿的意思,皇帝,你政务繁忙,哀家就不留你了,你先退下吧。”邹太后直接下了逐客令。

圣德帝好不气恼,他虎着一张脸看着邹太后,想不通之前邹太后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要帮助自己劝说若水,竟然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而且一开口就把自己要说的话给堵死了。

邹太后对他眼中的恼意恍如不见,将手搭在若水的手背上,迈步便行。

“母后,且慢!”圣德帝上前一步,也顾不得皇家的体面尊严,转头看向若水。

“水儿,朕替永凌的百姓求你……”

话未说完,已经被邹太后厉声打断。

“皇帝!”

邹太后手持龙头拐杖,在青砖地上重重一顿,板着脸道:“你要找人去永凌治疗疫症,太医院里有大把的太医可用,不一定非要水儿不可!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该尽职尽责地为朝廷办事,否则要他们何用?难道是养了一群吃闲饭的太医不成?哀家看那个曾太医的医术就很是高明,就派他前去好了。水儿医术再好,她一没开馆行医,二没拿过你一文钱的俸禄,凭什么该为你出力跑腿。永凌那里山穷水恶,路途遥远,她又怀有身孕,怎么受得了长途跋涉的辛苦劳顿?就算她受得了,她肚子里哀家的皇重孙也受不了!所以此事万万不可,哀家就第一个不答应,皇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邹太后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竟是半点圣德帝的面子也没留,有如连珠炮一样对着圣德帝劈头盖脸地数落过去。

圣德帝又羞又气又惭愧,一张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变幻不定。

他满心想要发火,可是对面是他的亲母后,他这火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向邹太后发作。

想要骂人打人,可房间里除了母后就剩下若水。

他正有求于若水,哪敢向若水发脾气。

一瞥眼间看到了桌上的茶杯茶具,袍袖挥出,登时将杯杯盘盘尽数扫落于地,发出一阵响亮的碎裂声,瓷器跌落在青砖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邹太后两条淡淡的眉毛竖了起来,直直地看向圣德帝的眼睛,龙头拐杖再次在地上重重一顿,一字一字地道:“皇帝!这里是哀家的慈仁宫,不是皇帝你的勤政殿,想要在这里摆威风,耍脾气,还轮不到你!”

圣德帝气恼之下,打碎了邹太后的茶具,马上知道自己犯了母后的大忌,这时再被邹太后疾言厉色地一训斥,大感颜面无光。

要是平时也还罢了,邹太后是他的亲娘,怎么打骂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偏偏当着若水的面前,她可是自己的儿媳妇,他登时大感下不来台。

“母后!朕是一国之君,朕想怎样,便怎样!”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怒意和森严,就像是一只眯眼打盹的老虎,终于爆发出了百兽之王的强制和霸道。

“呵呵,皇帝,你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啊!你这一国之君,准备把哀家怎么样啊?是准备弑母吗?很好,哀家年逾七十,早就活得够了,你就下一道圣旨,送哀家去见先帝吧。嘿嘿,嘿嘿。”

邹太后拄着龙头拐杖,斜眼看着圣德帝,连声冷笑。

她这话说得重了,圣德帝听在耳中,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弑母?

这可是丧尽天良的大罪啊,他素来以仁孝二字治理天下,要是让东黎百姓知道自己竟然起了弑母的念头,自己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做了?

他暗悔刚才失言,更后悔不该一怒之下,打碎了邹太后的茶具。

有心想向母后赔礼认错说软话吧,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又当着自己的儿媳妇面前,说什么他也低不下这颗高贵的头颅来。

可是不赔罪吧?邹太后怒气冲冲,显然是动了真怒。

要想说动若水,还得母后出力帮忙说项不可,惹恼了母后,可谓得不偿失。

圣德帝心里两个念头上下翻腾,难做决定。

邹太后则满脸怒气,脸冲向窗外,一眼也不瞧他。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尴尬微妙起来。

若水是旁观者清,见这母子二人为了自己唇枪舌箭地斗起嘴来,她是晚辈,不便插言,只好默不作声地倾听。

这时见二人越说越僵,互不理睬。

一个等着儿子向自己认错,一个碍于面子却不肯低头。

时间在滴漏声中一点一点过去,室内一片静默。

若水有些无奈。

她对邹太后和圣德帝的性格都很了解,这对母子二人都是一样的高傲和执拗的性子,谁也不肯先低头服输。

再这样僵持下去,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自己还是想个法子化解为好。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堆碎茶具上,灵机一动,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皇祖母。”她扶着邹太后的手,惊奇地咦了一声,一下子就吸引了邹太后的注意力。

“怎么了?”邹太后顺着若水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地的碎片,想起这套自己心爱的茶具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心中就是一阵疼痛,再次对圣德帝狠狠地剜了一眼。

若水俯身捡起了一块碎片,举到邹太后面前,指着那缺口道:“皇祖母,您瞧,您这套茶具只是表面上涂了一层釉,看上去像是光滑如瓷,可实际上它的底子竟然是陶制的。常饮茶的人都知道,瓷器可以留住茶的清香,而陶器比瓷器要粗陋得多,用它来做茶具则会使茶香大为失色。父皇定是看出了这茶具上有人玩了花样,想皇祖母您乃是咱们东黎国最尊贵的太后娘娘,竟然有人敢鱼目混珠,用刷了釉色的陶器混充瓷器,岂不是欺君之罪?故而一气之下,砸碎了茶具,就是想让皇祖母您看个清楚明白,莫再受人所欺。”

她娓娓道来,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十分动听。

就连圣德帝听了,都以为真是如此。

他见邹太后的脸色稍有缓和,忙道:“水儿说得一点不错,朕刚才喝茶的时候,茶一入口,便觉出了茶杯有些异样,料来是被人以陶代瓷动了手脚。朕没想到居然有人这样大胆,竟敢在母后这里如此大胆妄为,一时气愤,就将其砸碎,以便让母后您看个清楚明白。母后,这茶具可是库房送来的?哼,他们这帮混蛋,一个个都瞎了眼睛不成?连陶具瓷具都分不清楚,朕马上就下令,将这些人严加考问,务必要给母后一个交待。”

若水那番话是搬了个梯子给圣德帝,而圣德帝是借着坡下了驴,邹太后人老成精,她如何不知?

但这也未尝不是给皇帝一个下台的良机,省得他面子上过不去。

邹太后也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重了,她看到自己心爱的茶具被砸碎,在气头之上,难免说了一些过激的话。

圣德帝这个儿子,说起来对她还是很孝顺的,平日里政务不忙的时候,总是会晨昏定省,母子二人也常常促膝谈心。

刚才她一时气愤,给他扣上了一个“弑母”的名头,只怕是要大大地吓了他一跳,如果真的因此冷了儿子的心,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她看圣德帝的目光便又柔和了几分,心中更是暗暗称赞若水,想出了这样一个巧妙的法子来化解了她和圣德帝母子二人之间的僵局。

至于这地上摔碎的茶具,她用了几十年,究竟是瓷还是陶,她岂会分辨不出?

但真相并不重要,只要能让自己和儿子言归于好,那它就算真是瓷的,也会变成陶的。

这时听得圣德帝要责罚看管库房的人,邹太后又不乐意了,明明是圣德帝自己犯了错,却要迁怒于他人,这管库房的人又招谁惹谁了。

“皇帝,哀家的这套茶具已经用了几十年,早就不记得最初是哪里来的了,和库房中人并无干系,皇帝还是不要迁怒于旁人才好。”

邹太后语气淡淡地道,她这话既将库房中人摘了出去,也暗示圣德帝,自己并不是老糊涂,这套茶具是瓷还是陶,她心中有数。

圣德帝也是心知肚明,邹太后既然给了自己台阶,他便不再追究,点了点头,道:“既然母后为他们说情,哼,就饶了他们这帮净吃饭,不做事的家伙。”

邹太后闻言,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是一皱,看向圣德帝的目光变得不悦起来。

说来说去,这个儿子并没有打消让若水前往永凌的念头,他刚才那话明着是说库房中人,实则却是在暗指太医院的太医们。

“皇帝,你爱责罚他们,尽管责罚好了,哀家可没那个闲功夫替他们说情,你请便吧,哀家还要和水儿去园子里赏花呢。”邹太后一手抓住若水的手腕,一手拄着龙头拐杖,往门外就走。

她这是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同意!

圣德帝微微苦笑,他知道母后的脾气,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一根筋到底,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看来让若水前往永凌这事,是要泡汤了。

他见邹太后一眼也不看向自己,直直地对着房门口走去,他不敢再拦,退后了两步,让开去路。

眼瞅着邹太后拉着若水走到门前,准备掀帘而出,他突然开口说道:“母后,儿子近来刚刚召得一名贴身侍卫,武功高强,打遍御林军无敌手,如果母后能够允许儿子的请求,儿子准备派此侍卫护送水儿前往永凌,保管不叫水儿损失一根毫毛,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若水听了,不由一愣,不明白圣德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邹太后却马上停下了脚步,目光中透出疑问,探询地看向圣德帝。

圣德帝几不可察地微微点了下头。

邹太后目光闪了闪,问道:“你敢保证水儿一定会毫发无伤?”

圣德帝答道:“儿子不敢保证,但那护卫定然敢保证,一定可以护得水儿平安到达,再平安返回。”

“哦。”邹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态度一下子大为缓和。

她拉着若水返身回到榻上,落座,缓缓对圣德帝道:“哀家说的可不做数,这件事还要征求水儿自己的意思,她如果点头,哀家自是不会阻止,如果她要是不愿意,你无论如何也不可勉强于她,懂了么?”

她的语气又转森严。

“儿子懂得。”

圣德帝微微一笑,看向若水:“水儿,不知你意下如何?永凌虽然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但是那里的子民也是我东黎的子民,朕待他们一视同仁,总不忍心看到他们被疫症一个个夺去生命,据奏折上报,染了疫症的人一天多过一天,如果再没有良医想出良方治病,只怕过不了多久,我永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圣德帝对若水的性格也是了若指掌,他若是提起密探一事,若水绝对不会答应,他却偏偏不提,只说一些百姓们的苦难。

他知道越是这样说,若水越是难以拒绝。

等得她答应前往永凌,再让她见机相事,至于那永凌治官一事,他另有安排。

若水看着圣德帝殷殷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哭笑不得。

刚才皇帝和太后两个唇枪舌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想来问问自己,究竟是去还是不去,这会儿他们休战了,倒是想征求自己的意见了。

还真有意思!

她有心想故意逗弄他们二人着急,可听到圣德帝的话,她不由悚然动容。

所谓救民如救火,她在这儿拖延一刻,那永凌却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因此失去生命。

她几乎毫没犹豫地一点头,道:“父皇,臣媳愿意前往永凌,请父皇下旨,臣媳想即刻出发。”

“好,很好,果然是朕的好媳妇,不畏山高路险,只求治病救人。这等仁心仁术,永凌的百姓们有救了。”圣德帝拍案赞道。

他也很是聪明,只夸赞了若水的医术,却再不提起永凌治官私自打造兵器一事。

就像是在板上钉钉,越发叫若水反悔不得。

若水何等聪明,心中暗笑,原来皇帝居然这等怕自己改口不去。

好在她答应之后,就没想过要反悔。

“父皇谬赞。”她谦逊一句,抬头看向窗外。

圣德帝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捋须一笑,道:“水儿,你在此稍待,朕马上安排人马,护送你前往永凌。”

他心愿得偿,大为欢喜,一张威严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满满。

“父皇且慢。”若水想了一想,走到一旁的书案上,提笔写下了一个药方,双手送呈给圣德帝。

“这是什么?”圣德帝略知药性,看着方子上写的都是些冷门药材,没一味名贵之物,不由问道。

“父皇上次中毒之后,虽然服了臣媳开的药,但当时臣媳对那毒还并未完全参透,那方子里少了几味药,以致父皇体内的余毒未清。”

“哦,是么?”圣德帝伸手接过药方,再次看了几眼,问道:“用这方子里的药就能清除朕体内的余毒呢?朕看这几味药平平无奇啊。”

他不是不相信若水的医术,而是他知道自己中的毒有多厉害。

若水说得没错,服了若水的药之后,他的确清醒了过来,而且行走自如,表面上看来和常人无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的心口位置总是隐隐作痛,时不时地还会剧烈地抽痛一下。

可是全都被他掩饰得一丝不露,就连他身边最为宠信的德喜公公都没告诉。宫里宫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服了若水的药之后,已经慢慢好了起来。

“皇帝,你要是不相信水儿,那就不用这方子也罢!”

若水还没解答,邹太后已经按捺不住,插口说道。

她斜睨着圣德帝,语气讥诮:“皇帝,你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竟然连水儿也不信了,你也不想想,你中毒之后,太医们束手无策,如果不是水儿一剂良药,此时此刻你早已经……哼!”

下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圣德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老脸一红,解释道:“母后息怒,儿子并不是不相信水儿,而是儿臣觉得这药材都是些寻常之物……”

他话未说完,又已经被邹太后打断,她龙头拐重重一顿,喝道:“寻常之物怎么啦,寻常之物就入不得你这位九五之尊的金口么?你瞧不起这几味平平无奇的药材,和瞧不起天下的黎民百姓有什么两样!皇帝,你该深思了!”

她这几句话有如当头棒喝,听得圣德帝心中一震。

“儿子懂了,多谢母后的教诲。”他看着邹太后,母子二人视线交投,心中都是百感交集。

他初登帝位之时,年纪尚轻,意气风发,唯我独尊,做出了不少让百姓们怨声载道之事。

全亏了邹太后不顾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对他耳提面命,殷殷教导,及时地把他那种骄奢淫逸的心理扼杀在了萌芽之中,这才有了他以仁孝治天下的圣德之治。

百姓爱戴,四海升平,东黎由此开始蒸蒸日上,国盛民强。

这其中都少不了邹太后的教诲之功。

邹太后扶着他一步步走上政路,然后看到他一天比一天睿智通达,处理政务井井有条,这才欣然放手。

但是每每他有行差踏错的时候,邹太后都会及时出来喝止,避免他做出一些无可挽回的错事。

后来他年纪愈长,处理更加圆熟精明,甚至比邹太后更为老练。

所以这些年来,他久己不闻邹太后的教诲,此时忽然听得母后又在提点自己,又是感激,又是警醒。

“好了,哀家还有话要嘱咐水儿,你先下去安排吧。”邹太后现在没有心思多搭理儿子,挥挥手让他退下。

“是,儿子告退。”

圣德帝的态度比之前更为恭顺,他倒退两步走到门口,然后这才返身出屋,大步而去。

等圣德帝离开之后,邹太后马上召来玉瑾,让她为若水打点衣物,准备前往永凌的一切事宜。

玉瑾诧异地看向邹太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后娘娘,您是说,太子妃她要去永凌?”

她知道永凌是什么地方,那里山穷水恶,路途遥远,太后娘娘怎么会好端端地让她的宝贝孙媳妇去那种地方?更何况太子妃还怀有身孕!

“不是哀家的意思,是皇帝的意思,你明白么?”邹太后沉声道,语气不悦。

虽然圣德帝的一句话让她改变了主意,同意让若水前去,但不代表她心里就是赞成的。

“快去准备,水儿她即刻就要启程。”邹太后瞪了玉瑾一眼。

玉瑾吓了一跳,失声道:“即刻?”

就算要走,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啊,难道永凌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急需太子妃前去解决吗?

可太子妃乃是一闺阁弱女,又能解决了什么事了?

“快去!”邹太后再一瞪眼。

玉瑾忙不迭地答应,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打点。

时间紧迫,她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吃的穿的用的,样样数数都不能少,还有各种药物,治风寒的,治发烧的,金创药,跌打膏,更是要准备齐全。

她直奔库房,看管库房的太监看到她来了,点头哈腰地好不殷勤。

玉瑾可是邹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姑姑,谁都想冲上来讨好巴结。

平时玉瑾对这些人的巴结自然是不屑一顾,可今天她却大反常态,对所有围在她身边讨好说着奉承话的太监们点头而笑,让所有人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玉瑾姑姑,您大驾光临,真让奴才们三生有幸啊,您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奴才们保证帮您准备得妥妥当当。”库房太监总管一脸讨好地笑道。

“好啊,我正是有事想要找你们帮忙。”

玉瑾和颜悦色地道。

“玉瑾姑姑请讲。”

“嗯,太后娘娘近期想去卧佛寺烧香,那里山道崎岖,不太好走,你们把需要出门的东西给我都打点一下,然后拿过来让我过目,记住,要快,太后娘娘心血来潮,很可能马上就要动身。”

玉瑾匆忙奉令,没来得及询问邹太后,若水此行是否隐秘,她做事稳妥,不敢提前泄露,灵机一动,将事由放在邹太后的身上,料来这些太监们会更加尽心尽力地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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