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奇妙
源稚生在火焰燃烧之前就如同绷紧的弓般倒射出去,在下一瞬,他的西服窜起了火苗,在他落地之前焚烧殆尽,化为飞灰。辛亏所谓“皇”的神经反应异于常人,身体韧度也远远超过其他混血种,否则即便是以“皇”的身体强度也难以幸免于难。他全身骨骼发出爆响,密度骤然倍增到了令人膛目结舌的程度,骨缝严密合拢——“龙骨状态”!
劫难远远没有结束,他的身形暴冲,极致的速度甚至引起了音爆。
在他身后,一连串的火焰轰然崩碎!
无尽的光与热迸发出来,整幢废弃的大楼轰然倒塌,裂开的地面上火蛇喷吐,像是腾舞的火龙,肆虐的火焰无休无止,狂龙般的火苗仿佛要焚尽世间的一切。
“该死的居然是烛龙!青铜与火之王不是被本部的那帮疯子搞定了吗?”源稚生冷汗直冒,这幢废墟楼群是离夜之食原与东京的交界处最近的区域,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如果火焰将这里摧毁波及到废墟外的居民区将是一场灾难!
他猛地抓紧了蜘蛛切的刀柄!
泛着青色的惊雷斩开了火焰,连带着“王权”的高危领域,冲天的火光被一种无可抗拒的重量“压”了下来,一瞬间空气的重量增加到了几百上千倍!
但火之君主给予的权力
“燃烧”的命令不是那么容易被压制下去的,它的“燃烧”是“概念”。
同时也是“命令”,是不可抗拒的,让领域内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以最快速度燃烧,甚至包括空间!这种燃烧并不耗损,因为这燃烧的力量无穷无尽!这是毁灭世界的火种!
很快“王权”的言灵力量枯竭了,无形的命令“燃烧”疯狂地反噬,“烛龙”的火焰再度燃起,纯粹的火元素在空中崩裂交织,桀骜的火光在瞬间冲开了“王权”的领域,向上攀升而起。
……
“天气,不一样了。”幽幽的声音在风中零碎,穿着墨绿色风衣的孩子站在东京塔上,眼瞳里的金色如万花筒般变化,这里是东京最高的建筑,曾经因8.9级超大地震时震歪,但仍然有三百多米,孩子就站在塔尖上,呼啸的狂风将与他身材极不相称的宽大风衣吹的上下翻飞,却不能撼动孩子分毫,像是一座铁铸的雕像。
是的,天气,不一样了,几个小时前整个东京如同探入了烘炉之中,此时却骤然降至零度,如果此时用卫星遥感地表温度图看向东京的话,就会看见极其诡异的现象:带着紫黑色的深红色极热气流和暗蓝色中带着莹白色的极寒气流分庭抗拒,各占了东京的一半位置,而最中间的交界处便是处在屹立的东京塔上方。
极热和极寒交织在一起,因冷热无法转换而产生摩擦的气流散出炽白的雾气,超高温和超低温的摩擦引起了爆炸,隆隆的雷声响彻天空,就在男孩身边,电光像是被猛地揉到了一起,所有的力量都融合到一处,又在瞬间,极冷和极热摩擦在一起,至强至暴的力量在爆炸之中扩散,有青紫色的电流在他的身边爆炸,其烈度甚至连龙马弦一郎释放出的极限“雷池”也远远不如。
但是孩子就那么不管不顾,那电光却诡异地颤抖着,像是畏惧一样绕过了他渺小的身体。
这简直匪夷所思!
高温和低温摩擦出的电流是没有生命的,不会对任何人或事物表示臣服,而且它的形成是两大初代种苏醒造成的,让四大君主同时感到畏惧,那应该是什么样的人?!不,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甚至连“神”的称呼也不能适用于他了,他的存在已超出了人所能理解的范围!
他本就不该存在!
“在命运面前,我们所谓的反抗显示的是如此的愚蠢,如此的脆弱不堪。此刻的世界将有太多太多的人失去性命,来作为那终末战的祭品,命运的轮盘已开始舞蹈,神灵高高在上俯视凡人的舞台,可笑的凡人向神祈祷,可能听到的只有神对世人的嘲讽。
凡人的命运也不过是赌注是玩笑而已,他们痛恨自己命运的无奈,可他们不知道,命运这东西连神都无法触及啊!在命运面前,神也只是个孩子,只能面对生命中满目的疮痍,将命运背起,被命运碾压的遍体鳞伤。”
他轻声地唱着,满是凄凉与嘲讽,嘴角轻轻上扬,似在嘲笑这一切:“那可悲也可笑的命运。”
“balder光明神巴尔德、hodur黑暗神霍尔德”两个拗口的名字在他的嘴中飘了出来。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沉默良久,平和而无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响起。
“现在,你们要醒了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准备好接受那可悲又可笑的命运了?”他消失了。
……
“诺顿陛下,新的王诞生了,您可以安息了。”昂贵的古典和服,上面带着点点墨痕,微微泛着晕黄色,小厮轻蔑地拍了拍面前深红色的骨骸——此刻那散发着无尽威压的深红色居然在缓缓的褪去,君王般的威压也在一点点地减缓,最后这深红色完全褪去,只剩下灰白的骨骼,散发着沉沉死气,带着一种沧桑莫名的伤感,直至化为灰烬,露出里面苍白的面庞。
“龙族就是这样,当一个王诞生时,另一个王必将作为祭品,为新的王加冕。”
凌乱的黑发,标志性的下榻眉毛,厚嘴唇,脸长的很喜相。
罗纳德·唐!
他居然没死!只是被龙骨十字囚禁在了里面!这怎么可能?被龙类意志吞噬后连人类的形态都无法拥有,这简直不可思议!
“诺顿陛下,你终于还是厌倦了吗?厌倦了复仇厌倦了命运?”
老唐的脸上居然挂着微笑,那种笑是什么,绝望?无奈?对这一切的讽刺?
“失去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想再失去一次……但是命运,不会给他们抉择的权力!就是这样!”小厮的眼睛突然有了变化,带着一丝……不甘心……但是很快又回归平静“所以您还是去死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
他起身,离开了空旷的大厅,步入悠长的通道,进入了地下室。
白色滴低温蒸汽透了出来,零下两百度的超低温向外散发着,滔天的暴怒冲天而起,里面仿佛有着远古狰狞的恶兽在嘶吼咆哮,但是随着穿着古典衣物的小厮的进入一切都静了下来。
面前是一片晶莹剔透的汪洋,如同蓝水晶般,接近中心的位置蒙上一层细细的薄冰,这个地下室居然通连着大海!
地下室里还有两个人,在液氮覆盖的边缘地带,穿着厚厚的皮裘,一名古典妖娆,另一名轻灵袅娜。
“老板。”两个女孩看见他,不约而同地鞠躬。
“嘘,他要醒了,我亲爱的宠物。”
氤氲的白色雾气中,修长的黑色鳞甲从浓雾中探了出来,一双孤傲森严的金色瞳孔似乎在那黑暗中缓缓地睁开。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不约而同地感到一股重压,像是山一般地威严在你的面前缓缓倾塌,又如臣子仰视君王,看着那君临天下的威严,望着那处在巅峰的权力。
她们同时膝盖一软,就要叩拜下去,但是老板扶住了她们,一种柔和的力量,如春风拂面,却挡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威严。
“老板,三无她……最近联系不上了……”苏恩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着,对着老板说。
“没什么,我知道。”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怀疑她呢,那是他的女孩啊,他给她尊严和地位,教她生活,这些年她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和他花在她身上的时间是一样多的。如果你是一个女孩,在一个男人身上花费了这一生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你又怎么舍得背叛他呢?他就是你的人生啊。
但是不背叛并不代表不离开。
她仍然会离开的啊!
只是为了:那双笨拙的、却温柔认真地为她梳过头的手。
只是为了:那傻傻地,却能让她从心里温暖起来的笑容。
路明非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的景象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充满着罪恶、血腥、恐惧和绝望的夜之食原仿佛化为了一场梦,梦醒了无痕迹。
他才发现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在一间屋子里,这个房间精致豪华的令人发指,精致的金色系结挂在墙角上方,墙壁是用手感细腻的青色竹条一块一块地镶嵌上去,上面遍布精美的花纹,模仿唐朝的厢房建成的隔间上带着汉式屏风,屏风上的樱花栩栩如生,仿佛在下一刻那柔软的粉红便会悠然飘落下来,房间布局温润隽永而不失大度,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是非忧乐两都忘”的满足情绪。
路明非风中凌乱了,他在一瞬间颠覆了世界观。
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啊?
老子前一刻还在夜之食原全身失血打生打死,下一刻就到了土豪的豪华私宅?
这个世界忒地奇妙了!
等等,怎么感觉左边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呢?路明非的脖子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回过去。
下一刻,他看到了他此生最难以置信的景像。
她斜斜躺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金发如云般散乱着,金色的发丝铺洒在床铺上,有些甚至被路明非压住了,路明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似乎像是触摸她绝美的面庞,但好象又是畏惧,手指伸到一半就缓缓下垂,指间并住了几缕柔顺的发丝。
淡淡的金色有一小部分铺在精致的眉眼上,被寒雾笼罩着的俏脸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她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冰山般的深寒,看的路明非居然有些心痛。
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他的目光划过她泛着金色的睫毛,阳光透过竹窗应在那雪光萦绕的肌肤上,交相辉映,使得她的肤色熠熠生辉。
美的让人心里一颤。
怕是惊动了这美丽的景色,又或是出于对美丽的敬畏,路明非在心里感叹着,身体一点一点地挪下床——但是没注意自己手貌似“不轻易间”地抓着一缕淡金色的柔软发丝。
……不挪死定了啊,要是被零知道自己和她同床同被而眠,指不定会被女王大人随随便便找个什么地方给灭口了……
——但是他没注意自己手貌似“不轻易间”地抓着一缕淡金色的柔软发丝。
见鬼,怎么回事?手怎么抽不出来?
路明非再次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把头僵硬地扭过去。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胳膊居然被零枕着……而小臂居然还抱着零的肩胛!
感受着柔软的触感,路明非的大脑在一瞬间停止思考,路明非只觉得自己的血在一点一点地凉下来,这下真惨了,想要把手抽出来就势必会惊醒零,惊醒了零自己就……
究竟是哪个欠揍的家伙给老子摆了这么个姿势?
万里之外的苏恩曦:“阿嚏!”
但是很快,路明非望着零安静的睡颜,不由得呆住了。
“你在看什么?”空灵而清澈,带着些愠怒的声音突然在路明非耳畔响起。
零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瞳孔水波流转,眼中似乎闪烁着实质性的怒气,如刀戟般凌厉的杀气扩散开来,金色的匹练埋下来遮住半个肩膀,在阳光下美好地映出一片淡淡金色的光晕。
玩完了!路明非彻彻底底的清醒了,看着面前恼怒的佳人,心头顿时便升起了一种名字叫做“我命休矣”的悲凉情绪。
但是面前的佳人雪白的俏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动人心魄的酡红,接着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虽然稍纵即逝,如刚刚绽放又瞬间凋零的花朵,但却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这一笑真好,巧笑嫣然,便如奇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绝伦,整个天地,就连日月星辰,也在这一笑面前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