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恍若无人,心猿意马,想要一亲芳泽之际,
只听自己那刚满十岁的女儿,突然开口,
“咦?姐姐?娘,娘,您看,恩人姐姐在这里呢!。”
说着,指了指宴席上,正慵懒的坐在那,有着几分醉意的沈清宁,
红衣女子见此,连忙推开搂着自己的大当家,
急忙拉着女儿的手,走向沈清宁,
她,嘴角正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自己,
红衣女子见之,面色霎时爬上热意,她面带喜色的拉着女儿,重重的跪在沈清宁的面前,
“红梅多谢恩人的相救之恩,姑娘犹如我母女二人的再生父母,请受我母女二人一拜。”
说着,甚是庄重的叩了一个响头。
沈清宁端起酒盏,淡然的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二人,并未开口。
母女二人的举动,霎时让宴会上的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不解的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此刻,宴席之上,
除了沈清宁淡然自若,其他人皆面色不快,
心生荡漾的大当家,此刻亦是如鲠在喉,
没亲到自己可亲的夫人也就算了,眼前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沈清宁,那张本是欣喜的面容突然出现了裂痕,
再看跪在地上叩首得妻女,
遂,心中顿时愤怒,
上前一把拉住自己的夫人,欲将她从地上扶起,却遭到了拒绝,
“夫人,你这是干嘛,她不过是本寨主在冰天雪地里救起得一位姑娘,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叫这么亲密做什么?快起来!”
然,无论大当家的说什么,红衣女子都充耳不闻,
她只固执的跪在地上,眸中带泪,
“夫君,倘若没有恩人的搭救,妾身与鱼儿怕是早已成为了,那再也醒不来的死尸,成了那火海中的灰烬,
早已成了游荡在天地间的孤魂野鬼。”
夫君,她是我与鱼儿的救命恩人,是我们黑风寨共同得恩人。”
“是的,爹爹,若是没有恩人姐姐,鱼儿可能还被关在笼子里,被铁链锁着,天天遭受鞭打。”
……
大当家的闻言,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但心底却是掀起了震撼,
恰在此时,但见一名手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附在大当家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但见其脸色不停的变换,青转白,由白转黑……
大当家脸色黑沉的的扫视着宴席上得众人,不知他到底在酝酿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开口,
沈清宁亦是,听着红梅的话语,她心底没有动容是假的,
但只要她没亲眼看到秋娘她们如今是否安好,那她就不能轻易下决定。
只见大当家手中握着自己的那把大刀,缓缓行至沈清宁的面前,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以为他要对其痛下杀手之际,
却见他与红梅一般,重重的跪在沈清宁的面前,
他捧着手中的大刀,奉于其面前,
“姑娘,多谢你的相助之恩!
若没有你,恐怕我这黑风寨的诸多兄弟,早已命丧黄泉,
若没有你,我这一家三口再难相逢。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燕大的老大,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就算你取了我的项上人头,我燕大也心甘情愿。”
说着,便将手中的大刀往沈清宁的面前又送上了几分。
沈清宁见之,放下手中的酒盏,行欲开口,却听这黑风寨的军师大声道,
“大当家的,不可啊!您如何能跪于一个女子,自古有言,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般所为,岂不是将寨中兄弟的颜面皆放在脚底踩踏吗?
我看,如今大当家是失去了那铮铮铁骨,如此还不如退位让贤。”
此话落下,宴席之上顿时有人奉承附和,亦是有人骂他大不敬,贼子之心,昭然若揭。
然,下一瞬,
只见那把置于沈清宁面前的大刀,已然出现在了那军师的脖颈之处,
霎时,血花贱起,
众人瞪大眼睛,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清宁,
“她,她杀了军师。”
一时之间,宴席之上顿时一兵荒马乱,
“杀了,便杀了,又何大惊小怪?”清冷的话语传进每一个人的心田,
沈清宁说着,她站起身来,居高临的看着大当家,
“你说呢?我杀的对吗?”
大当家,转头从众人的的脸上一一扫 过,
复又对沈清宁抱拳道,
“多谢姑娘,杀的简直太好了!”
沈清宁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那藏于眼底的寒光,顷刻间显露出来,
“哦?你且说说,如何好法?”
大当家的闻言,有些茫然的看着沈清宁,
他不懂!
但他却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遂,他起身,
上前将自己的大刀自军师的脖颈处拔下,
而后看向众人,眯着眼睛,大声道,
“诸位兄弟,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也都知道,我的妻儿失踪数月,今日才得贵人相助,平安归来。
没想到,二当家在得知我妻儿消息后,不仅瞒着我,还暗中与那畜生城主勾结,企图抓我妻儿逼我就范,更是要将黑风寨拱手相送,
幸亏上天有眼,贵人武艺高强,将心怀不轨的二当家斩于马下,更是将那寒城之主给挫骨扬灰,如今那千疮百孔的寒城,已然尽数在恩人的掌控之中。”
听到这里,沈清宁刚入喉的酒水,猛然喷出,重重地咳嗽了几下,
红梅见状,立刻起身,在其背后轻拍几下。
她笑道,
“恩人不必惊讶,当时在草屋之时,我便已然听出那呵斥之声出自谁口,
只因当时胆小,只当是夫君如那些人一般,厌弃我,派人对我赶尽杀绝,所以才闭口不提,还望恩人恕罪。”
沈清宁平复好心情,侧首看向红梅,
“其他人可否安然无恙?”
见沈清宁终于肯开口与自己说话,红梅心中大喜,
就连那十岁的鱼儿,也面露喜色,
“恩人放心,她们皆在此处,只是那些……”
说到这里,只听她低声啜泣了几声,继续道,
“那些护我们离开的勇士,为了引走那些追兵,如今究竟怎样了?我也无从得知。”
沈清宁闻言,没再说些什么,她看了眼大当家,
垂下眼眸,轻声道,
“我乏了,想要休息一二,”
说着,便起身,示意红梅将她领去客房。
大当家见自己夫人与沈清宁头也不回的离开,
心中顿时一急,
遂,急忙结束自己的话语,
“诸位兄弟,这位姑娘便是那武功高强的恩人,
来人,将支持二当家一脉的反贼,尽数拿下,等恩人明日亲自示下。”
语毕,便匆匆追着自己的夫人而去,
“夫人呐,等等为夫,等等为夫啊……”
徒留宴席之上,心中天翻地覆的众人。
……
沈清宁望着下方这两位发呆的将领,秀眉微蹙,
片刻后,她眸光微敛,应下了,
“好,我知道了,我稍后便去。”
她再次抬首遥望那漫天飞雪,脑海中再也寻不到半分那鹰击长空之声。
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微不可察的心绪,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似是一抹担忧,又似是,掺杂着几分,她自己对未知前路的不安,
但,她眸光微闪,很快便再次恢复如常。
“走吧。”
落下一语,飞身而下,由着两位将领的带领转身离去。
可,她不知,那鹰已带着御玄澈朝着北境边疆急速翱翔而去。
……
而寒城中的某个角落,一间名唤“笑红尘”的茶馆内,
夜寒尘靠在窗柩边,望着窗外那三三两两行人,听着他们说着一些闲淡无趣的小事,
还有那些正在为了几两碎银,而争得头破血流的“侠客”,
眸中闪过几分兴味盎然,
“如此平淡的生活,当真有意思。”
他微微的笑了笑,
此刻,桌案的炉台上,还氤氲着袅袅茶香,
他的手,停留在窗边,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茶杯之上,
杯里,是热气腾腾的绿茶,
他眸光微闪,似在回忆,又似在思索,想着那年在碧玉山庄,惊鸿一瞥。
他收拾思绪,瞥了一眼身后欲言又止的风影,
“怎么了,风影,发生何事了?”
话音刚落,
蓦地,他蹙眉,眼底浮出些许痛色,
那苍白消瘦的脸上,刚刚浮起的笑容,倏地消散在这乍来的痛苦之中。
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疼的夜寒尘无法呼吸,他握紧了窗柩,冷汗直流,
有殷红的鲜血,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溢出,滴落在地!
但见他那双异色双眸陡然加深了一抹幽蓝,
风影见之,脸色大变,他眼疾手快,扶住夜寒尘
“主子,忍着点,属下这就将汤药端来。”
他丝毫不敢懈怠,慌乱转身离去,
可,他还未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乒乓”之响,
他蓦地回头,
但见夜寒尘,已然从窗柩边,无力的跌落下,
氤氲在空气里的最后一口鲜血,将他染得猩红,
风影见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主子,你怎么样?不要吓风影……”
”风影,无碍,暂时还死不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妖孽般的笑容,对着他摇了摇头,声音低哑,似从喉咙深处而来。
那眉宇间染上几分苍白,更显得他病入膏肓,但那双眉,此刻,却异常清明。
话尽,那无情的黑暗,便瞬间笼罩了他的眼眸,陷入了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