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艺伎都被集中在大厅之内,赵陵洲坐在厅前。
胡家三郎站在赵陵洲身侧,礼数做的足足的,让人摘不出一点错处:“在下胡道沅,乃是安镇司司丞。清教司有人报案,艺伎清韵失踪,殿下为民所劳,亲自莅临询问。”
字里行间完全不提李幼娘来闹一事。
司坊主想要反驳,她明明报的是有人来闹事,怎么就变成失踪案了呢。但是看到胡道沅那张笑眯眯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清教司里与清韵交好的有几位?”胡道沅手里拿着笔和案本问道,却无一人回应他 。
司坊主眼里露出几分得意:“殿下,这清韵仗着有县主撑腰,平时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李幼娘的火一下又被点起来了,却被夫君及时拉住。她回头看,就看到胡道沅对着微微的摇头。
赵陵洲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刚才胡司丞没有讲清楚,本王补充一点。若是有人能提供清韵失踪的线索,本王可为其消除贱籍。”
这话一出,司坊主立马大喊大叫起来:“隽王殿下,这不合礼法。清教司的女子基本上都是戴罪之身,不是普通的贱籍。怎可说消就消!”
赵陵洲对着司坊主说:“本王作为安镇司总使,怎能不按礼法行事。胡司丞,大昭律上是怎么写罪犯减刑条律来着?”
胡道沅躬身答道:“服刑之人,若有重大立功者,可酌情减刑。”
赵陵洲思索道:“既然清教司的女子都是罪身,那她们入清教司就是在服刑。若是她们提供失踪案的线索,使得失踪案破。那便是在维护大昭稳定,本王酌情为他们减刑,如何不可。”
司坊主刚要哭嚎,就有一艺伎对着赵陵洲跪了下来:“隽王殿下所说可是真的?”
赵陵洲对着胡道沅说:“胡司丞,给这位小娘子立个凭证,若是她所言不虚。凭此证,可去所属衙门消案,恢复良籍。”
那艺伎闻言对着赵陵洲叩了好几个头,才说道:“奴婢交代,清韵并不是无故失踪的,她是被左相之子沈明忠给带走的。”
话音刚落,司坊主就指着那艺伎喊道:“你这小贱蹄子乱说什么?”
赵陵洲冷笑一声:“乱不乱说,本王一查便知,这清教司这么人,本王一一用刑,总能找到几个嘴不严的。”
司坊主当即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喊道:“殿下,老奴真的冤枉呀。这清韵确实是被沈公子带走过,但是当天入夜就会回来了呀!你问她们······”
她指着身后的艺伎说:“那边清韵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门里,我以为她在跟我怄气,还隔着门骂她不识好歹。”
有好几个艺伎微微点点头:“奴婢们确实听到了嬷嬷的叫骂声。”
司坊主仿佛被证明了清白似的,忙不迭说:“这清韵第二天就消失,老奴便以为她是因为沈公子这事不高兴,所以才跑了。”
赵陵洲打量这司坊主,见她神色没有做假,才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司坊主为难道:“这清教司的艺伎明面上是无令不得出,也不陪客的,所以······老奴也不是想瞒着殿下。
可这上京城掉下一块砖都能砸死一个有权有势之人,老奴实在不敢得罪呀。”
在司坊主说完之后,最先站出来提供清韵是被带走的艺伎急忙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不是的,回来那个并不是清韵。”
赵陵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艺伎失踪案不仅牵扯颇多,还一波三折:“如何说?”
那艺伎:“回来的那个清韵虽身姿和面容与真正的清韵无二,但清韵虎口有一道烫伤留下的疤。那日奴婢正好瞧见回来的那个清韵虎口并无疤痕。奴婢便知道回来不是清韵,但因此事有关沈公子,沈公子势大,奴婢才闭口不言。”
司坊主显然也不知道回来的那个不是清韵,眼神迷茫的嘟囔:“怎么会不是清韵,明明都长得一样?”
胡道沅及时在赵陵洲耳边说:“殿下,属下曾在异闻录上看到,有一改头换面之术,名曰易容术。易容者与被易容之人容貌上并无差别。”
赵陵洲摩挲着茶杯:“易容术?有意思。”他看向司坊主:“之前可有被沈明忠带走的艺伎,回来之后又消失的。”
他赶在司坊主说谎之前补充道:“要是司坊主说没有,本王可要拿名册一一核对了。要是名册上有名字,但是清教司却无此人的,本王可就要请司坊主去安镇司走一遭了。”
司坊主那声‘没有’硬生生就给咽了回去,她怯懦的说:“有两位,一位是回来半月就消失的,一位是回来一月有余才消失的。是以老奴并没有联想到沈公子身上。”
赵陵洲:“依本王所见,不是没有联想,而是就算知道此事和沈明忠有关,也不敢发声吧。”他坐直身体:“胡司丞”
胡道沅出列:“下官在。”
赵陵洲说道:“带人去顺天府走一趟,将所有女子失踪的案件都带回来。”
顺天府是上京城负责处理百姓各种案件的衙门。只有顺天府无法裁决之事,才会上报刑部。百姓报案,基本上都是地方衙门受理。
一般人报案是无法摸到三法司的门槛的。所以,如果有百姓报是失踪案,那么卷宗只可能在顺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