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血书打开,仿佛沉冤多时的张远卿终于见了天日。
上面写着,他为‘延河’一战的粮草做盘点时发现,采办的粮食多为陈米。可账上却记着的是新米的价。新米与陈米差价一倍有余,刚开始张远卿以为是采办处那边搞错了,便去询问了粮食官。
粮食官那边却让他别多管闲事,他当下就明白,这粮食官居然敢贪墨军队的粮饷。张远卿二话不说上折给兵部尚书,却被兵部侍郎给拦截了下来。
兵部侍郎来寻他之时,也是满心愤然,说一定会大办粮草官。
过了两天果然换了一个粮草官,张远卿再去检查之时就发现粮饷已然换成了新米。
他以为是兵部侍郎处置了那个贪墨的粮草官,心也就放了下来。又过了两日,兵部侍郎寻他说,怕粮草出现问题,想要他接下押送粮草之责。
张远卿接下了差事,运送粮草出了城。探查路线的先行官却回来跟他说,前方发生了地动,需要绕路前行。
偶然有一天起夜的时候,张远卿看到有人在换粮草。偷摸跟出去后听见押送粮草的从官说“这么多粮草,每天换一点,就算特地绕路,也要换半个多月。”
那些从官话来话外还指责张远卿多事,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
张远卿立即写信派人送回上京。却没想到第二天来的却是兵部侍郎,张远卿哪里还不明白,这兵部侍郎才是这次粮饷贪墨的罪魁祸首。
兵部侍郎以“延误粮草”出发为名将他抓了起来。为了坐实他的罪名,那批粮草硬是在城外等了半月有余才动身。
而这半月里,押送粮草之人大张旗鼓的换粮草,在城外驻扎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全然不顾这些粮草对边疆战士何等的重要。
兵部侍郎让他将他关押起来,他恐回去就会惨遭毒手,于是写下血书藏在发冠内。
看完血书之后,赵陵洲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他收起血书,一抬头就看到李幼娘盯着他看。
“义兄,你是不是知道杀了清韵的凶手是谁?”
赵陵洲没有隐瞒她:“知道,是太子。太子与兵部侍郎在沈府撞见了张清韵,知道她是张清韵之女后,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杀了她。所以,你是能杀了太子还是能杀了兵部侍郎。”
李幼娘脸色一白,咬着唇不说话。
赵陵洲微不可几了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外正好撞上了来寻妻子的胡道沅。
胡道沅刚想给赵陵洲请安,李幼娘就追了出来:“义兄,你要对太子动手么?”
赵陵洲:“不是本王要对太子动手,是太子触犯了律法,他应该受到惩罚。”
李幼娘上前一步坚定的说:“我从小跟着父亲练武,八岁就能将十五少年轻松挑落马下。”我知道我有孕在身,但大夫说我身子骨健壮,胎儿也稳健。”
赵陵洲观李幼娘脸上的坚定,最后微不可几的叹了一声:“行,本王知道了。本王会交予你一队人马。”
李幼娘如一阵小旋风般冲进赵陵洲怀里,快速的抱了一下后松手:“谢谢义兄。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我先去准备了。”然后又如一阵小旋风般跑走。
赵陵洲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夸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回头就看到胡道沅的满带笑意眸子:“笑什么?”
胡道沅:“下官笑,幼娘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性。”
赵陵洲奇怪的看着胡道沅:“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妻子?那可是个孕妇。”
胡道沅:“自然担心,孩子和胡少夫人的身份不应该是她的阻碍。真正的李幼娘就该永远这般明媚。”
赵陵洲阴阳道:“哟,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喜欢柔弱无骨的小白花,委屈我我妹子一朵霸王花非要给自己刷层白料。”
胡道沅尴尬的说:“下官从未说过自己喜欢那等小白花,也不知道幼娘从哪听来的。下官若是娶妻,定是娶自己爱慕之人,怎么会因为对方是朵柔弱小白花就娶她。”
他说着,脑子回想起自己初识李幼娘的画面。她躺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细草杆。自己的写的诗作被风吹走,正好落在李幼娘身上。
李幼娘拿起落在自己是身上的纸张,从树下探下头,笑得灿烂而明媚:“公子,你这诗飘到我身上,说明它想认我为主。要不你就送我吧,最近夫子正好布置了写诗的课业,我正愁呢。”
确认了胡道沅是真的喜欢李幼娘,赵陵洲离开之际给了他一句:“你也一起跟她去吧,本王怕无人做她刀鞘,她会冲动。”
胡道沅连忙谢道:“谢殿下体谅。”
入夜,赵陵洲自己来了大牢见了左相。
左相看见赵陵洲过来,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殿下大半夜是来找老夫谈心?”
赵陵洲:“不急,等你们父子团聚在谈也成。左相应该是笃定陛下和皇后都会保你吧,确实不出意外,等四司会审过去,左相就能出去了。所以想送左相一份礼。”
说话间,沈明忠依旧被带过来。
沈庸看见儿子这副惨样,顿时心疼得不行:“明忠你怎么样的······”
沈明忠用漏风的嘴巴说:“爹,你快让姑母救我们出去,儿子好疼。他们打我。”
赵陵洲看着父子团聚的画面,笑道:“你估计是出不去了。不出意外,你爹应该带的是你骨灰出去。”
随后他对着沈庸道:“左相,你也知道你儿子杀了这么多人,按律是活不成了。但是本王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沈庸目露探究:“隽王想干什么?”
赵陵洲将张远卿的血书扔进去:“左相看完再说。”
沈庸捡起血书看到其中内容, 额头青筋的突突的跳
赵陵洲:“看来左相也不知道,太子这个好外甥瞒着你这个做舅舅可真不应该。”
沈庸没傻到将血书与太子绑定,冷嗤一声:“这血书通篇没说太子之名,隽王殿下如何把此事冤在太子头上。”
赵陵洲拍手称好:“舅舅是好舅舅,就是不知道外甥是不是好外甥了。你猜你儿子在你自己的家里搞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至今没有发现,难道真的是蠢儿子太聪明了么?
如果没有太子给他扫尾,他何苦能瞒你这么久。太子为什么帮他,左相心中该不会一点怀疑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