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跟屁虫吗？”
柳若笙几分打趣的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扇子合着放在了桌子上，文静不张扬的动作，配上他俊秀的五官，还有这副打扮，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飘逸感。
“嗨，瞧你说的。”
小时候的柳若笙个子也矮，像个小瘦猴儿一样，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虽说柳若笙辈分上是她的表哥，可那时候反倒是司空雪一直在护着他，直到上一次分开的时候，柳若笙还没有她的个子高，身体也是瘦的夸张，司空雪倒是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实在没想到现在的柳若笙会变成这个模样，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司空雪大大咧咧的坐下来，与柳若笙隔着一张桌子，嘴上虽然这么问着，但其实也能大概猜到柳若笙来的目的。柳建南的事情刚刚结束，肯定与这个无关，倒是有可能跟明日的寿辰脱不了干系。
“明日祖母寿辰，我来自然是给你传消息了。”
柳若笙笑着说道，“一直知道你和柳府的人关系不太好，说实话，即使你人已经在宣城，我也不能确定你会不会上门。若是平日倒也罢了，只是这一次是祖母七十大寿，刚好……刚好也是姑姑十年之期，所以……”
柳若笙话没说完，但司空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祖母七十大寿，这个数字本就有些特殊，再加上今年刚好也是母亲去世的第十个年头，虽然说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约束，但倘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柳府不理不睬，就总感觉心里有什么别扭，好像对母亲不敬一样。
“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想着不去呢。”
司空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没有随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放心吧，明日我一定准时到场，就算我不在乎那些亲戚们，也得给我母亲一个面子不是？”
虽然记忆中与母亲之间的经历不多，但在她的心里，母亲就是母亲，是她最亲的亲人，和她的父亲一样，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但唯独涉及到父母的事情的时候，她一定会认真对待。
“那就好。”
柳若笙夸张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而后也是不再啰嗦，直接起了身，就要告退。
“你来就只是为了送个口信吗？怎的也不留下来吃顿饭吗？”
司空雪装模作样的挽留着。
“算了吧，万一你要是亲自下厨做菜招待，只怕明日为兄都无法出席祖母的寿辰了。”
司空雪的厨艺，实在让人无法恭维，小时候只尝过一次，便让他终身难忘，往不客气了的说，一整份的砒霜能要人命，而司空雪做的菜，那就相当于半份砒霜，那可是直接要人半条命的。
“看你说的。”
玩闹打趣两句，但也送走了柳若笙，而柳若笙前脚刚走，后脚杨戬就自己走过进来。
“怎么，避嫌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至于吗？”
方才过来之时，她与杨戬只隔了两步，她又没跑，怎么着也不可能等说完了话才走过来。
“毕竟是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听的太多总归不好。”
杨戬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只是还没等捂热凳子，司空雪便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抱胸，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笑道。
“别介啊，老杨，你这就见外了啊，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就咱俩这关系，还说什么外人啊，除了没血缘关系，咱俩不就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
杨戬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转过头，笑道。
“是吗？那比起你方才的那位表哥，你觉得与谁的关系更亲近？”
“二表哥吗？”
司空雪回身坐到桌子对面，两只手拖着下巴，看着杨戬，脸色却是显得有几分少有的严肃认真。
“说真的，小时候我与二表哥虽然相对于亲近一些，但他这个人吧，我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我小时候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二表哥算是那个时候与我最亲近的一个同龄玩伴，我以为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即使分开这么多年，我仍旧觉得我们之间的玩伴关系不会变，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
杨戬顺其自然的提出疑问。
“嗯……”
司空雪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就是几年前我最后一次离开宣城之前，那时候我和二表哥还玩的挺好，但就有一次吧，我们不小心打碎了祖母挺喜欢的一只镯子，据说是祖父生前送给祖母的东西，祖母一直视若珍宝，当时年纪小嘛，说实话，也挺害怕的。但又想着如果能藏好痕迹，兴许也就没人知道这件事。”
“可惜那个时候也是运气不好，我们拿着碎掉的镯子准备藏起来的时候，被府中的一个丫鬟看到了，当时真的是吓坏了，怕那个丫鬟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所以我们当时就求她，而那个丫鬟当时也答应我们替我们隐瞒。我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后来……”
“后来……发生了意外？”
杨戬眉头一挑，也不知怎的，脑海中就冒出来一个想法。
“嗯。”
司空雪点了点头，道，“后来没过两天，那个丫鬟就死了，听说是掉进水井里面淹死的，那个时候因为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帮我们隐瞒，所以特意在柳府留了个人帮我打听消息，没想到后来却是这样的情形。然后当时吧，其实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后来仔细想想，虽然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二表哥脱不了干系。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就好像在心里扎了一根刺一样，总觉得有些……有些芥蒂，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觉得没办法再正视二表哥了一样。”
“可以理解。”
司空雪的性格勉强算是有些刁蛮，可也仅限于此，归根结底，她还是有一颗善良的心的，因为这种事情就杀人，她做不到，也无法忍受。所以倘若这件事情真的是柳若笙所做，那么以后，司空雪大概率会是和他分道扬镳了。
“算了，没有证据的事情，说那么多也是徒劳。”
司空雪摆了摆手，然后继续看着杨戬，扬了扬嘴角，歪着脑袋笑道。
“不过就算没有这件事情，说真的，你在我心目中也比二表哥要亲近的多。”
“哦？是吗？为什么？”
虽然这个答案他很满意，但同时也有些好奇，儿时那么多年的相处，难不成会败给短短半月时光？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司空雪耸了耸肩，“大概……是你和二表哥给我的感觉不同吧，二表哥是玩伴，但你吧，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哥哥一样，虽然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不太愉快。但之后你好多次替我出头，我司空雪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毕竟人家也是个女孩子嘛，相比较于保护和被保护，我当然更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喽。”
好吧，理由真实，也贴切，杨戬也无话可说。
“哈~”
说到这里，司空雪又是打了一个哈欠，神色中已经多了几分疲倦。
“从京城到宣城还是一路舟车劳顿，昨天也没睡好，老杨啊，一会儿你把我那份儿饭也吃了吧，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天亮了你记得叫我哈。”
说话之间，她已经伸着懒腰起了身，径直远走，留下背后杨戬一只手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敲着，嘴角却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被保护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