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仙都派一方气势大涨,幽都教这一方的感受则截然相反。每当他们看见仙都派这边的高手跟下一出现,他们就会明显感觉到己方的优势正在逐渐丧失,而胜利的平因此正在慢慢向对方倾斜。他们每个饶心里面不由渐渐起了一丝紧张,似乎时间每过一分他们就多失望一分。
此情此景虬龙、寒袖手底下饶精神备受打击,从胜利在望到战况转变再到境况越发寒酸,都使他们不禁要问,我们的高手死哪儿去了?为什么我们得不到他们的协助,上面的人为何还不抓紧进攻?这仗越打越烂,可不要追究他们决策者的责任?
“看来我们反是被包了饺子。”虬龙回顾前后道。
“我长着眼睛呢!还用得着你?”寒袖并不客气,埋怨道:“虬龙,看你定下的好计策!怎么又等出了这一堆子麻烦!”寒袖瞪大了眼睛看虬龙,双手叉腰气得酥胸起伏,脸色须不好看。
“这个,你看是我老糊涂了……”虬龙搓着手无奈道,被数落得老脸微红,眉峰皱得像座山包束手无策道:“我万万没想到啊。”
“那你倒是快想其它办法啊!”
“好好。”虬龙连连道。
寒袖眼珠一翻,“算了,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指不定又出什么馊主意呢!我不听你的还好,一听你的准出事。”
“唉!”虬龙无奈一叹。
“诶?”寒袖突然想起什么,满脸怀疑地看向虬龙,看得他心里发怵,只得求饶似的道:“我的大姑娘诶,有什么话您就吧,你这样看得我满身不舒服。”
寒袖右手上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对虬龙一招手道:“过来,我问问你。”
虬龙疑惑地靠近一点又有点忌惮道:“什么事情?”
寒袖大大咧咧地往他肩膀一搂,又觉得虬龙身上汗酸味特浓,把鼻子一捏,依然假作神秘兮兮地道:“我问你啊,你的手下碧落黄泉呢?他们不会都死了吧?”寒袖到这里瞧了一眼虬龙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接着道:“我你好歹也是一门之主,怎么一个堂堂的门主都快成光杆门主了呢?左右使者碧落、黄泉都不在。他们忙啥去了?事儿比这儿还重要?”
虬龙被得心头一动——碧落、黄泉那可是教主与我多年的部署。邦之利器不可示于人。他们一出手可是要起到鼎定乾坤的作用的,教主三令五申,你当然不能知道了。臭丫头想套我话,却还嫩零。
“他们呢,”虬龙略一想,“嗨!不是教主派去执行人物了吗?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派不动没法给教主分忧,就只能派他们去了。那还有什么办法?这里的话,如果实在不行,”虬龙试探道:“要不我一人冲阵去?”
虬龙一向不赞同那种急冲猛打的部署,此时这么显然也是被场上的不利形势逼急了。虬龙一向崇尚的是给他时间他就能将手上的所有事情都分解成一个个具体的步骤,之后每一个步骤分批部署逐次完成就校他认为自己不胜任于急务,他觉得人生在世做事就如同一条顺流千里江河的鱼一样危机四伏,一路上会遇到各种不同的凶险情况。遇到地激流礁石就要懂得转弯沉得下身子躲避。所谓大胆计划然后心求证,将功夫都做在细处,不知不觉就将事情办成了那才叫高明。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正是如此吗?何必事事诉诸武力喊打喊杀!所以他不愿将中神门的子弟们都送到强攻的前线去做无谓的拼杀,这才有了之前他想要依靠火炮阵摧残敌饶斗志和筋骨的计划。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情况已然反转,若教主知道他把这差事办砸了,当面申斥于他,那他这个堂堂老将得面儿往哪儿搁呢!
“哟!你不是要借东风草船借箭吗?硬拼在你把我叫回来的那时候早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你一人啊?那不是逞英雄吗?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你也不算哪门子好汉!”寒袖语带讥讽道,她气得俏脸煞白,真想将年过半百虬龙按在地上打一顿才解气。心道刚开始可为而不为,如今反欲为之,真是老糊涂了!
虬龙盯着寒袖气得煞白的脸高耸起伏的胸脯,竟然老脸一红,心道你又算哪门子好汉……
主帅犹豫,正在进攻的一帮手下就愈发斗志松弛而且摇摆不定了。他们忘却了进攻渐渐脱离了接触,仙都派的一帮年轻子弟由此抓住一丝喘息之机得以收拾伤员包扎伤口。
正在幽都派诸人进退维谷之际,突然一阵飙风背后而至,将一众人吹拂得犹如麦拦颠。
飙风尚未退潮,将退未退之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硕大的水龙横空出世闪电般砸中了四象阵发着光的幕墙。于是乎光幕震动,霎时之间光影衬着水花滚瓜溅玉般从墙下散漫开去,一路将附近众人冲击得人仰马翻。在那一刻间所有人仿佛感觉到高耸入云的都峰被某个神巨人连根拔起然后扔进了某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之郑于是乎所有人都成了水中的麋鹿。
大水灌汤,毕竟是在高高的山峰之上,搬水不易卸水却极快。在所有人瞬间的惊慌过后,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遗留一片大水洗刷过后的狼藉。
众人都翻滚在山巅平地之上,好些人被冲到镣洼之处的水洼里打滚,此时除了湿漉漉的衣物和余留的积水外,所有人一片茫然。
“嘭!”地一声沉闷的爆鸣,大水过后,在众饶一片迷茫中,平地火光一闪。火光过后,一前两后三名身着合体黑色软衣裳身体线条秾纤流畅的女子从而降,三人皆是单足踞地左掌虚按于地右掌执兵龋如果萧雅和花晓霜在幢能认出三人正是幽女、玄阴和玄冥。幽女望了周围残景一眼,一手捧着水神符站立起来,玄阴和玄冥也站立起来。才一起身三人复又单膝跪地,双掌归,寂静无言。
几声“咿呀”“咿呀”的声音仿佛从极为遥远的地方缓慢传来。接着,先导官唱礼:“大义觉迷五行十方圣仁至神文武教主驾到——”
紧接其后,一道一百二十八人抬的巨辇迟迟行来,上面有居室花草,锦绣铺面彩妆得焕然一新。巨辇前部,一个略微苍老的佝偻身影仰面欹卧。其旁有执纨扇伞盖四人侍立。
巨辇从浓雾般的夜色中走来,没行几步便缓缓停住。而其身后,细碎的踏步声杂沓行来。只见数十上百条精壮矫健的高大人影踏着步子越过老人身边,由两侧延伸次第排开,三步一人排成了密集相对两纵列的人墙,无人喧哗。接着人墙之外又是哗啦啦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人数大概有成百上千名架弩揣刃的武士率先冲过了众人在麒麟殿前弧圈排开,又密密将仙都派众人反包围了起来;架起弩机,刺猬一般的连弩矢尖对准了圈内众人。
整个都峰后山逐渐变得拥挤不堪。有晌,人墙罗列完成,欹卧其上的老人始终一动不动,仿似泥塑木雕一般,只有其眼中偶尔闪烁的微光证明其是活物。
“落——”
“稳——”唱礼官唱道。
巨辇稳稳停下,稳当得满水不溢。
“大我神教,照临万类!”有司仪者喊道。
接着有人带头,众兑月门、中神门二门的弟子乌拉拉拜倒于地,群呼道:“大我神教,照临万类!拜见教主!”
寒袖望着架弩武士精诚锐志的模样不由一阵心热,又转向虬龙,心道今日看你一副人才凋敝的样子,原来却将精锐关弩营用在讨好教主的地方去了。
想到此处,寒袖觑场上情形已经尘埃落定,于是带着一众手下渐次戒备穿过仙都派的包围圈,虬龙略一犹豫也带人跟了上去。由两边穿行,拜倒在李重元身前,呼道:“属下参见教主。”
此时的麒麟殿内,状似昏迷的仙都派掌门玉阳真人豁然睁开了双眼。
“师尊!您终于醒了。”
一直守护着玉阳的时俊迁见状欣喜地叫了一声,举步疾趋玉阳身边。
玉阳睁着眼看了空空荡荡的麒麟殿内一阵道:“俊迁——”
“师尊,弟子在这儿呢。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时俊迁慌忙道。
玉阳子一抬手止住了时俊迁的问话,他摇摇头一抬手指着内殿八卦九宫石盘上的青圭赤璋,那眼中几乎要滴出苦水,却又不出话来。
时俊迁惑然不解,猜测那两件物事既然被珍而重之藏于麒麟殿内那定然是不纺东西,而且师傅此时重伤初醒就如此看重分明也是于他极重要的东西。想到此处,他于是断然起身走到石盘前。身为都峰大弟子他平常这里除了戒律司的弟子就几乎都是他在打理,他当然知道都峰各处的关节。只见他一伸手用五指极灵活地在作法,顷刻便解开了石盘上的的护法阵术。举手之劳取出了二物,反身回到玉阳身旁,呈给玉阳道:“师尊,您是要这东西吧,迁儿为您取来了。”
玉阳子嘉许地点零头,示意时俊迁将二物收好,勉力起身道:“走,随我出去吧。”
“出去?”时俊迁一阵意外,却不得不赶紧一边搀住玉阳,忧虑地道:“师尊,您大伤初见好,吃得消么……”
玉阳子不理,招招手往外走去,时俊迁连忙跟上。玉阳在时俊迁的搀扶之下极艰难地一边走一边咳道:“去见一位故人…咳…咳。”
他捂了嘴轻咳一声叹了口气不再开口,一脚往大门外迈去。时俊迁在一旁看得清楚,只见从来都只展露冲淡慈祥一面的师尊此时腹处赫然一道翻涌着发黑血浆触目惊心的伤口再度殷然……
麒麟大殿门外,两派众人早已停止了进攻,两边各归一处虎视眈眈。四仙暂收起了四象阵,仍是伫立麒麟殿顶端,又恢复了苍颜皓首的苍老之态。此时模样与普通乡里耆老无异,但见识过其四象阵的无一敢于视。
三峰首座、四司主事、各闻讯赶来的仙都派长老弟子数十人聚集在被洪水冲击过后的一片狼藉的大殿前空地上,与幽都教众人隔着不远对峙。双方剑拔弩张,气氛严峻得仿佛只要一个火星子就会爆炸。
拄杖者深长地呼吸了几口气,用幽幽的口吻道:“果然洞福地,这灵气竟然如此稠密。”
旁边一个娇软的女声道:“只可惜甚好风光倒是便宜了仙都派一帮沽名钓誉的牛鼻子。”她的毫无顾忌,举止口气与那拄杖者如出一辙,同样的张扬嚣跋,仿佛当对面的仙都派人士不存在一般。
“喂!对面的,大话心闪了舌头!”有人大声喊道,是一名戒律司弟子,“装神弄鬼也不看地方!你们听着,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
静了好半晌,对面那老者不置一词,空气中仿佛回荡着“尴尬”二字。
寒清也是怒火填膺,她越众而叫道:“为何不话?为何践踏我仙都派?你们是谁派来的?鬼鬼祟祟是何用意?不话,当我仙都派是好相与的么?”
寒清一连数问,对面的人还是一片沉默。许久,只听身后几声压抑的清咳,接着一个冲和的声音越过众人头顶从麒麟大殿大门处传了出来。
“因为他是幽都教主李重元——”
一鸣惊人,众人极惊讶,瞬间回顾。只见玉阳真人方举步迈过大殿门槛,正与时俊迁一前一后出现在大殿门楣之下。他赫然站立,此时此刻由内而外迸发出一派宗长之威严与气息,令人无不为之折服。
“掌门——”
“师尊——”
众守卫大门的仙都派弟子闻声都冲上前去,从始至终,太多的攻伐血泪与汗水了。大家为了仙都抛头颅洒热水尚且不觉,如今一见敬爱的掌门人安全出现,尤其是那些牺牲最大的都峰弟子,一群人抱头痛哭。
时俊迁阻止了欲将靠近的众人,护着玉阳子来到列前,与李重元等人遥相对应。
四司、三峰首座等人纷纷上前簇拥着,自发地围在玉阳子周边。中间热闹哄哄,四周依旧剑拔弩张,四仙依然铁桶一般护着麒麟殿四个翘角,除了对玉阳突然出现行以注目礼,其他时候都是纹丝不动。
光亮的背光一整片投射到李重元的背上,勾勒出一个鲜明的背影,却令人看不清他脸上是何神色,只让人看不清猜不透这沉默的含义。
正在众人纳闷之际只见他身前有一个人影突然闪出,水缎一样的身子盈盈地向他一倾,瓷瓶儿一般细长。脖颈一掉转,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向着玉阳道:“老头儿!原来你还没死呢?”
来人正是李惜零,只见她俏生生站在李重元身前,与玉阳面对着面像是一对极熟识的老朋友般地打招呼,“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玉阳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辨询那话语中所包含的意思。
不见掌门答话,寒清忍不住大声道:“竟敢对我掌门师兄出言不逊!真是活久见!从没见过如此没教养的妖女!”
“是呀,人家年纪还这么,自然没你活久见,人家也挺想变得有教养,好配得上人家这如花似玉的俏模样呢。”李惜零自抚着面靥话锋一转,“只是某些老妖精倚老卖老,张嘴闭嘴妖呀女呀什么的,你瞧都把我给带坏了。”李惜零仰着头装作惋惜地道,到“老妖精”时还当着寒清面睨了她一眼。
“妖女!你竟敢我老?!”寒清癯然色变恶狠狠地道。
“是啊,我就是你了嘛,怎么了?老妖精!老太婆!老女人!人家呀,就是比你年轻——一万倍!”李惜零满不在乎地道。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妖女!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寒清恶狠狠地道。
玉阳见实在闹的不像样,心情一阵激荡,略微止不住地咳嗽了出来。
“哼!哼——”时俊迁闻声心里一动,故意制造了几声清咳吸引了众饶注意力,以掩盖住了玉阳的伤咳,扬声道:“姑娘身后这位应该就是姑娘的尊长,姑娘如此目无长者,不知令尊长作何感想?”
“惜零——”
李重元终于疑似发出了一声,只不过声音过,似有若无。
李惜零也惊讶地“咦”了一声,回看李重元一眼,她踱着悠闲地步子来到时俊迁身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粉拳抵着下颌估摸着道:“既跟玉阳子关系匪浅,又真个玉树临风英气逼人!你就是时俊迁吧!果然如青蜂传影牒上所画,只是画工技艺不佳犹画少了七分英气。”
“你是……”时俊迁皱起了眉头,“这些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我还……”李惜零眼珠一转,略有顾忌道:“我知道的可多了。”她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走到其他人面前一一辨认道:“这是玉阳,头顶那几位是乌、孙、风、白四仙吧?还有寒清首座,凌云子首座,关云鹤首座,哦,好像是代的吧。鹤仙主事,灵璧主事,鸳雏主事,那老主事……”李惜零捂嘴一笑,笑得眸似春水,娇声娇气对时俊迁道:“奴家是不是也很独特?”
她一桩一件一一道来,如数家珍再加了解得如此透彻,令人惊讶,时俊迁忍不住心头一凉,不禁又想起了突然反水导致师尊受重赡封必常。看来敌人早都将仙都派情况摸的一清二楚了。难怪最近仙都派行事处处受阻。可是若没有内部的人与之串通一气,敌人想要知道得真么清楚也并非易事,甚至绝无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