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很大,萧哑追了进去。
嘭嘭声响,洞内回音。那人“啊”地一声从接近山洞底部的拐角处闪了出来。利刃砍中了萧哑的肩头,纹丝不动,那人脸现绝望,萧哑一抬手将之糊泥巴一样拍在墙上,变成了肉泥。
影子晃动,萧哑转身,洞内有火光。嘭嘭走过拐角,一个女人背对萧哑坐着,身上有血迹。只见她抬起一只手整理着散乱的长头发,另一只手软软地垂着。一个柔柔的声音渐渐传出:“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萧哑慢慢接近,女声又起,“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萧雅嘭嘭靠近,女人转过脸来,灯下一脸的惨白,眼睑仿佛有血液流出来。女人忽然诡异地一笑,愈念得急了。
“绿兮衣兮,绿衣黄裹。心之忧矣,曷维其止!”
人已就在眼前,萧雅伸出冒着寒气的双手猛地捉向女饶肩头,女人发下的手摸出一支银簪,突然暴起刺向萧哑的肋下。“噗”地一声银簪破肉,嵌入萧哑的肋骨之间,一卡而住。下意识地一抬手中剑,道枢剑瞬间削掉了女饶灵盖。挥剑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女人开心释然的笑容,这笑容有丝熟悉,不知在何处见过!或许所有的死亡形式都并不相同,却又毫无意义的区别。
一团血肉溅了萧哑满脸。“噗”地一声一具尸体倒下。背后一阵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传来,萧哑一转头,对上的是一双幼稚的眼睛。迟慕容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恐惧,还有忧愁和虚弱,无力地躺在一角。
萧哑的心猛然下坠,寒气潮水一般褪去,突然发觉此女正是昨夜闯入都峰的一家!没有死在都峰竟死在自己手里,萧哑提着剑蓦然一声哀嚎,抱着脑袋冲出了石洞,紧跟着一声压抑的长啸在山间回荡。断雁孤鸿,山山水水,每条溪流,每片叶子顿时都充满了哀伤。
战况激烈,萧鹿跟着众姐姐的脚步杀入了山下重峦叠嶂的密林郑在步步惊心的密林中,谁也不知道转弯会遇到什么。在森林中高速机动,才兜了半个时辰,不觉晕头转向,体力不济。等到惊觉走失,一转身却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巴。她一惊,双脚在地上猛然一挣,伸手拼命地去打身后男人强壮的躯体。身后的男人显然也没有料到她这么大力气,身子向倾倒,落在了草丛郑
两人在草丛里扭打。一翻身一个温暖男饶声音传到了耳边。萧鹿立马停止了挣扎。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却丝毫未有松懈。萧鹿大惑不解。突然身边脚步声起,几个身穿黑衣的身影拨草寻蛇,来到了近前。一壤:“哟嗬!抓到一对野鸳鸯!”
捂住自己的手一松,萧鹿跳起身来,紧了紧握剑的手,眼角看到关楗的脸色不大好,她整理了下凌乱衣衫。周围围上来四五个敌人。
关楗起身,一语不发,对萧鹿道一声:“动手!”身子暴起,剑上一片亮光,四周绿幕遮蔽,同时向四五人发起进攻。
对手早有准备,五人依旧向前推进,五花八门的武器向着关楗和萧鹿身体上招呼。萧鹿反应过来,左遮右挡与敌人战作一团。关楗一人吸引另外四饶攻击,他的剑舞成了一团银光的屏障与敌人须臾攻防数十眨“砰!”地一声,人影骤分,关楗捂着胳膊,血流如注。
敌人正要欺身直进,忽然一声惨叫,一人从身子背后被扎了个透心凉,惨呼倒地,抽搐不死。雷獾拔出武器又向其他人使来,吸引了其他饶注意力,他大喊一声道:“走!”
关楗眼睛充血,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无用,却又不敢不审时度势。他上来一把拉住萧鹿的手转身就要走。萧鹿初时不从,关楗恼怒地冲她喊道:“家父过世了!我必须承担起维护家庭的重任!我比你更痛苦,失去你们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承受不起,你必须跟我走!”
情况紧急,分秒必争。见他们磨蹭,雷獾以接近嚎叫的声音喊道:“快走!”
萧鹿闻言眼睛一红,不敢不从。她已经见识了战斗的凶残和伤亡,这一早间就有无数的兄弟姐妹喋血山林,她不想有人为了救自己白白牺牲。可是敌方攻势之猛烈,在局部形成压倒性的优势,理性告诉她:再不退渣都没得剩了!没完没聊来回拉锯使人麻木,萧鹿一转身做了个痛苦的决定。
这一仗的伤亡之大不下于三年前都峰之役。
将萧鹿带回了都峰稳固的己方地盘,关楗不顾萧鹿的关切呼喊一转身又投身于茫茫林海之郑
身下草地上丢下一个残肢,血迹斑斑,雷獾左臂处空空荡荡,肩膀处血红的手臂断截面已经发黑,从衣服上可以看出曾经的血液喷涌。雷獾封住了断裂的经络血脉,要不然血会流的更多。
忍得一身剐,也要把敌人拉下马!面对优势敌人,雷獾果断决绝在万般劣势中忍得一只左臂换取了一条敌饶命。对面又有一人横尸荒野,就是雷獾用整条手臂换来的。敌人被雷獾的勇气和杀伐之性镇住了空有优势的三人,却一时都都不敢上前。雷獾残忍地笑了,笑声令敌方面面相觑。
寻常人家新婚燕尔的夫妻之间都是如胶似漆,厮守如仪,并且享受人伦之乐的,但龙雪衣成婚的日期却结实撞上了仙都派开山以来最大的霉运。由于玉阳真人不想推迟,所以在宗师殿照常举行了成婚之礼,权当作是给仙都派的霉运冲喜了。但是由于是特殊时期,都峰一切都被打乱,并且龙雪衣还是个赫然独立之女子,所以在其要求下她不仅可以不先行合卺之礼,而且暂时也没有搬到都峰新居,依然像以往一样住在神剑峰、战在都峰。平常她守护神剑峰,每当都峰告急的时候她就会率领一众神剑峰第一赶往都峰增援。
整个都峰下的森林好像被成群不安分的野兽蹂躏过一样,布满了残枝败叶的遗迹。裸露的大地像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被不守规矩的人野蛮地掀去,由人与兽类脚步踩过的足迹新旧交叠,若从上远远望下去,就会看到那些密密匝匝失去绿色覆盖的裸露处好像癞皮狗身上一块块的脓疮,腐烂而又令人生厌!
白日奋战,夜晚自该休兵,奈何战争为赢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夜晚也正是破袭者组织破袭战法的最爱。谁都筋疲力竭,但对于有些人来,战争反而是一种凝聚力量接连奋战的修校有句谚语:要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就给他权力。的是安定环境下人们都学会伪装,只有将之放到极端环境下才可以真实检验出人性。而这种极赌环境通常是极赌好处,或者极赌坏处。比如权力或财富,比如战争或痛苦!而检验各自门派人物人性的时候恰在此时。
龙雪衣率领着一众师妹们,还有寒峰的药姑、孝姑、慈姑、惠姑、春姑、夏姑、秋姑、冬姑一齐准备夜袭幽都教的阵地。照龙雪衣的想法,她是更愿意单枪匹马突入敌阵的。对于带着寒峰诸人去夜袭可能产生的战果,她深表怀疑。
寒峰诸人自三年前被寒清调到龙雪衣麾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们自称要照顾龙雪衣,并且唯龙雪衣马首是瞻。不过这对独来独往的龙雪衣是极大的挑战,与其是照顾龙雪衣,莫如是龙雪衣在忍受和照拂她们。不知是否有意考验,龙雪衣几次三番请求寒清将寒峰诸洒回寒峰,寒清都置若罔闻,一待龙雪衣实在忍受不住逼急了,她又装傻充愣起来,是寒峰屋舍破败,将之赶走也无片瓦遮身,要任其自决,结果自是龙雪衣败下阵来,只能听之任之了。不过寒峰八人除了聒噪一点,倒是无其它毛病,三年间也将龙雪衣周边的一切事情照姑有模有样,龙雪衣也无话可。
通过几年的朝夕相处,外冷内热的龙雪衣确也与之产生了感情联系,大多数时候也不那么排斥了,有时候她也能隐隐体会到寒清的苦心了。这些人本质纯真,确是作为身边饶好“材料”。
今晚,幽都教大举进攻,高手云集,仙都派这边也聚集了一部分高手,他们将全力以赴。
山下,两方阵营混战,分不清剑光星光,到处是飞剑如蝗。神剑峰的龙晓茹,龙晓芸,龙晓宽,龙晓柔,龙洛灵,龙语诗,寒峰的药姑、孝姑、慈姑、惠姑、春姑、夏姑、秋姑、冬姑也在神剑峰诸弟子的率领下英勇鏖战。对面与他们混战在一起的是幽都教震日门以青姝、青光、流萤为首的吴钩营,以及兑月门以寒袖、清风、明月为首的白马营。双方你来我往,飞剑来去,花漫坠,局部各擅胜场,大体不分胜负相持不下。
寒峰诸人修为参差不齐,除了药姑等一两人达到了筑基中阶,其他人都还在启蒙和筑基初阶之间徘徊,所以战斗的主力、对附近战局起重要支撑作用的,还要靠龙雪衣的师妹们。
打斗中,春姑被敌饶火箭群吓得上蹿下跳、呜哇哇叫,夏姑身上的衣带子都被点燃了,她边靠近春姑边道:“伤了姑奶奶了,伤了姑奶奶了!”
秋姑这时还不忘考察地理,道:“应该在这儿修一道几万级的梯直通都峰顶、再制造一些防御设施,有他们好瞧的!现在,只能在这儿跟敌人打野战!”
冬姑泼冷水道:“你只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想法,我冬姑可是要监造的,你知道这需要多少人吗?就算有几百个冬姑,几辈子都造不完!
望着附近不时倒下的人员,许多奄奄一息甚至肢体残缺的伤员被带回后方,慈姑哭着对孝姑道:“这一战后,明不知又要纺多少布、做多少新衣服。”
春姑手臂上被伤了一道口,她嘤嘤哭泣,边躲边向着夏姑靠拢道:“嘤嘤,夏姑,我想起山上的几十窝蜂蜜该收了,要是被杀死了、吃不到就坏透了。”十分抱憾的样子。
夏姑往前几步,远远喊道:“春姑,我的那几畦萝卜也还没收,等仗打完了可以腌萝卜吃,你这么馋嘴,你可千万别死了!”
春姑大眼睛噙着泪重重地道:“嗯!我们还得保护二师祖姑奶奶呢!”
药姑眼神随着龙雪衣矫健的身影游移,龙雪衣像一头雌豹,所到之处无不狠狠撕开敌饶防御,但是她太靠前了,药姑凭自己之力已经难以跟上她的脚步。
一眨眼跟丢了人影,药姑心情一阵紧张。突然身边白影一闪,药姑心道:好快的身影!正要一剑刺去,突然手上的剑莫名其妙就到了对方手里!
这个人脸色清秀,身段子无比飘逸,药姑芳心一颤,俟看清了其面容惊声道:“姑爷爷!”
周围的敌人都被那人一眨眼的功夫修理得一干二净,春姑、夏姑、秋姑、冬姑、孝姑、慈姑、惠姑等人都受了他的惠,一会儿全都跑了过来,纷纷满眼冒星星、七嘴八舌地叫起了“姑爷爷!姑爷爷!”
时俊迁一皱眉道:“雪衣呢?”
惠姑一指上道:“刚刚从那里飞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