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教一区区门主之死竟敢在凌霄书院院报上堂而皇之登讣告,而且还是以幽都教主李惜零口气所拟,此事对幽都教众弟子心理造成了很大刺激,如同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翻身踩了一脚,众学子愤慨以后,皆觉沮丧莫名!
午后,圈子课解散,萧哑正在看别的学子打扫操场,忽听欧阳烸烸自远处喊道:“萧哑!回去喽!”
“诶!”萧哑应一声,一回头,看见夕阳下欧阳烸烸挥舞着手臂与罗小镜站立一起,却只一影,稍后处方展雪长身而立。
萧哑快步上前,来到两人身边。欧阳烸烸道:“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萧哑道:“没什么,就是随便乱看!”
欧阳烸烸嘿然一声坏笑道:“有些事可不要乱看哦!”
萧哑脸一红,没有搭理他。
方展雪道:“走吧。”
三人一转身,向书院大门走去。忽然自斜地一排校舍里走出两人。一人正是冤家路窄的杨蛟,另一人褐发紫瞳,行走间气息沉浑,却是个极冷漠的少女。
方展雪忍不住叫出声道:“杨师妹!”
一旁的杨蛟见方展雪与萧哑和欧阳烸烸三人联袂同行,心中莫名恚怒,当着众人面哼了一声。
冷漠女子没有理会方展雪的呼唤,轻冷地瞟了方展雪一眼,漠漠然转身向书院外走去。杨蛟一挥衣袖,很是不忿地追着那女子去了。
方展雪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好巧不巧。”
萧哑道:“这人是谁?她有幽族血缘?”
“她叫杨螭,”欧阳烸烸道,“乃是杨清山和幽族姬妾所生。”
萧哑道:“难怪,她也是修灵之人?”
方展雪看了萧哑一眼,道:“司农院唯一的灵剑班就是她带起来的。她与杨蛟有族兄妹之亲,为人很是冷落,唯独对杨蛟算还有几分真情义。所以杨蛟虽跋扈,不惜与几乎整个书院为敌,却与杨螭好似胶漆,形影不离。”
“好如胶漆。”欧阳烸烸嘿嘿笑道:“这是在说我和师姐两个人么?”
罗小镜道:“你真是将不要脸发挥道极致!”
“极致产生美!”欧阳烸烸笑兮兮道。
“你说什么?”方展雪闻言皱眉,她没有听明白。
“没什么!”欧阳烸烸摇手道,“我赞方师姐盛世美颜,出乎类而拔乎萃!”
“贫嘴!”方展雪皱眉严厉道。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罗小镜双掌背于脑后,意态悠闲。
“嘿嘿!”欧阳烸烸摸着自家后脑勺,嘻嘻而笑。
子夜,青州城早已宵禁,街上行人杳无,里坊内灯火不见,正是万籁俱寂时分,唯有石缝下不眠的虫声与风声偶尔相和。正在此时一条人影陡然出现在了周家别院正中大屋的房顶上。那人浑身仿如沐浴在一片蓝白色汤火中,摇曳不灭。看起来眉目清秀,却面带狠厉之色。片刻之后,一个身影跳上屋脊,手中剑光盈满,却是只着贴身睡衣的方展雪。方展雪看见杨蛟,面色恚怒道:“杨蛟!你又来做甚!”
杨蛟道:“我来作甚?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搬到周家里来了,难怪我近日找你不着!”
杨蛟从未思考过,自己何以会陷落一个女子而不可自拔,或觉自不可拔,亦觉自不必拔。甚至连当年洛京城颠倒众生的苏小亭亦未曾引得他如此日思夜想,为得不到她而百爪挠心,辗转反侧。
方展雪,一个立志不依附任何男子的女子,天生拥有一股子高贵“身价”。高贵并不来单靠自美貌与才华的堆砌,亦不只存在于正确与错误的推理之中,它超越于贫穷与富有,只因灵魂独立思考而焕发,只为那些充满理想信念而且奋斗不止的灵魂而存在。人若是有“身价”的话,那它一定只能是来源于那种高贵和不屈的精神。能独立思考,不人云亦云的不屈精神最是高贵!
远处几进屋顶,一个身影跳跃如鹘,顷刻间落在了方展雪身侧不远。萧哑盯着杨蛟,问方展雪道:“方姐姐,这个人可是又来纠缠你?”
方展雪凛然道:“可不是么!没想到追到这里来了。”
杨蛟对萧哑视若罔闻,对方展雪道:“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不计前嫌,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待怎样?”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不远不近处飘来,三人一看,却是周御,突然出现在对面一进屋顶上。
“你!周御?”杨蛟眼神一凛道:“此事你最好不要管,这是我与方展雪之事!”
方展雪凛然不可侵犯道:“什么我与你之事!我与你哪有什么事,你那两个狗奴才难道没回去跟你说清楚么?”
“什么狗奴才!”杨蛟怫然不悦,伸出手向方展雪飞来,口里道:“快跟我回去!”
“我就知道!你不要乱来……”方展雪一阵警惕,果断举剑护于身前,萧哑亦纵身跃来与方展雪并肩以待,道枢剑洒处一片光辉。须臾,杨蛟身至,两人正要挥剑挡格,忽见一个人影后发先至,伸手只在方展雪、萧哑两人肩上轻轻一搭,两人便都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周御轻轻跃过两人,一团浓影便往杨蛟身前撞去。
杨蛟一惊,抬手袖中飞出一枚银光闪闪小剑,正射向周御下盘。周御只是一抬脚间,那剑便飞不见了踪影。周御去势未有丝毫减慢,从杨蛟袖筒又接连飞出银剑,星星点点向周御周身“叮”去。周御看似写意的身姿,皆一一避过。周御继续向前追去,杨蛟忽然嘴角一丝狞笑。萧哑及方展雪皆惊呼道:“小心背后!”“小心飞剑!”只见飞走的飞剑一个个都又摇头摆尾地飞了回来,向着周御通身要害扎去。
周御哼了一声,身法如行云流水,顷刻间飞出数丈,将那飞剑带出数丈距离,晃身让了开去。众飞剑掉了个头,又纷纷飞向周御。周御冷喝一声,陡然抽出一口透明如冰玉的灵剑,绕身行舞,叮叮当当的声音中,火花电闪,众飞剑纷纷转向杨蛟射去。
杨蛟狞然一声道:“废物!”一挥手又漫天洒出了十余柄飞剑,将先前的飞剑击落。剩余的飞剑盘绕一圈,又纷纷停留在杨蛟头顶。
杨蛟忽然向着远处大喝一声道:“师傅,您老两个还不现身么?”
闻声,远处屋檐后飞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足不沾尘,向着杨蛟处飞来。
人在空中,萧哑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了什么,忽然惊声呼道:“白无量,黑有余?”
“不对!”远远传来一声,越飞越近,正是黑白二剑客,二人落在杨蛟身前,白剑客“咦”了一声,黑剑客反驳道:“臭小子!明明是黑无量,白有量!”
白剑客抚须,坚定道:“是白无量,黑有量!”
“黑无量,白有余!”黑剑客缠夹不清道。
白剑客胡须一翘,怒道:“不是说好了两人都叫白无量,黑无量么?”
杨蛟见状一怒道:“师傅,你们两个还不动手!这小子之前奚落您老两个功法稀松平常,又嘲笑我泰山道派不过如此,你俩若再不动手,我泰山师道尊严将堕!”
黑白剑客闻言一急,白剑客上前一步道:“诶!臭小子,你那相好的呢?俺俩找她算账来了。”
方展雪疑惑地看向萧哑,萧哑瞪大了眼珠,一阵哑然。
黑剑客也上前一步道:“喂!萧东东,你那个李茜茜呢?上次说的什么必经之路……”
白剑客接着上前道:“对!只一条道……”
黑剑客见状一急,连上两步道:“害我们兄弟两个一阵好等,怎么也出不来!还以为你们掉海里淹死了,害我兄弟好一阵快活!”
白剑客嗒然若丧地道:“这不,人没死,白快活了!”
“什么李茜茜?”方展雪皱眉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萧哑怕让人知道他和李惜零的事,于是张口结舌道:“是,是我认识的一个,一个道友……”初次撒这么大的谎,他不由得脸红心跳,像喝醉了酒!
方展雪指着黑白剑客道:“你认识他俩?”
“好险!”萧哑心道,将手上紧张出的湿汗擦在衣服上,萧哑道:“他俩自称黑白剑客,言语缠夹不清,邪门得很!”
白剑客将萧哑的话听个正着,闻言不满道:“诶!萧东东,你才缠夹不清,胡搅蛮缠!”
黑剑客不甘落后,也跟进喝道:“喂!臭小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浑身上下才叫邪门,邪门歪道!”说完黑剑客转头,转头神秘兮兮对白剑客低声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俩是不是得撒泡尿给他照照?”
“呆瓜!”白剑客骂道,指着萧哑道:“是他得撒泡尿照自己!”
“哦,对,我明白了。”黑剑客道:“得让他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然后我俩再撒……”
“撒个卵子!”白剑客鼻子都气歪了,道:“敢跟乖徒儿抢姑娘,先帮乖徒儿抓了那臭小子再说!”
身后不远处杨蛟闻言怒道:“你两个老……师傅,徒儿不要那个臭小子,徒儿只要那方展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