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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形,萧如讳脸色瞬间铁青,他仔细盯着丹书铁券,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按祖制,持丹书铁券者可免死一次,即便皇帝也不得违逆。但入朝为官数十载,从未听说过司徒府有这玩意?
几息之后,他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挥,周围兵卒纷纷退开。
现场议论声四起,百姓交头接耳,一时间整个刑台周围乱作一团。
司徒明德环顾四周,一步步走上刑台。
看着血肉模糊的司徒孝康,他本想上前说些什么,最终握紧双拳,放弃了这个念头。跟着主子那么些年,司徒文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龙柱上锁着的司徒娴韵与司徒少华纷纷睁大眼睛,突然却又泛起一丝苦笑。丹书铁卷只有一块,场中尚有三人,若救司徒孝康,早在行刑之前其人就该出现。
便是如此,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开口喊道:“带他\/她走!!!”
司徒明德身子一颤,缓缓走到司徒娴韵的身旁。其人苍老而枯瘦的手掌挽起袖袍擦去对方脸上的血渍,随后深深以礼。“少小姐,您受苦了。老爷知您最爱吃桂香糕,老奴今日给您带来了……”
此话一出,司徒娴韵顿时反应过来。望着锁在邢架上的兄长,她抬手接过糕点,咬下一口吞咽入腹,随后撩开耳旁发丝轻笑。“爷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去吧,无妨!!!”
此话一出,徐平恍然大悟。司徒孝康先前说的正时应验。他正欲开口,却被徐沧一把按在原地。“好大儿……放弃吧……”
“爹……”即便司徒孝康说了那么些话,徐平身子依旧有些颤抖。猜到司徒文会有后手,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他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台上的几人,手中的碧城刀也随之落地。
似乎感受到徐平的心意,司徒娴韵并没有开口出声,只是朝其所在方向嫣然一笑。笑中包含着爱恋、牵挂,与不舍。
从始至终,没有半分怨恨………
“……”司徒明德同样将余光看向徐平,几息之后,他朝着司徒娴韵躬身一拜,随后大步走向司徒少华。
“小少爷,受苦了!”待到其人身前,他抬手解开对方身上的铁链。“老奴来晚……”
看着眼前的老人,司徒少华眼眶血红,一把便将之推开。“我让你把她带走?你聋了?”
“少爷息怒,明德……”
“给老子滚!”其人话未说完,司徒少华便冲上前去。“小妹莫怕,大哥来救你!!!”
“啪”的一声轻响,司徒明德掌刀一劈,将之打晕在地。“来人!”
闻声,几名府卫匆忙上前。
“把小少爷带回府去。”
“诺!”
片刻之后,司徒明德放下铁卷,随后领着府卫径直离开了刑场。
见他们离去,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萧如讳看了眼司徒明德的背影,随后俯身拾起丹书铁卷。仔细打量一番,他眼角随之不停颤抖。司徒府竟然有这玩意,仁宗还真是好手段啊……
几息之后,他朝着傅秋衡点头示意。
对视一眼,傅秋衡拂袖一挥。“来人!继续行刑!”
刽子手抱拳拱手,提起一桶冷水便泼在司徒孝康脸上。
他猛然惊醒,虽剧烈咳嗽,嘴角却始终挂着不屑的笑意,更将血水混合着冷水的唾液吐在对方身上。“呵呵……”
“司首大人真是硬骨头!”萧如讳略有些诧异的瞥了其人一眼,随后抬手一挥。“一个一个施刑得等到何时?莫要耽误时间,下一刑徒司徒娴韵!即刻行刑!”
听闻此言,司徒娴韵身旁的刽子手换上崭新刀具,大步走向其人。
“徐平……再也不见了……”她闭上双眼,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血泪。司徒娴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静静等待着刮骨刀落下。
“好大儿,咱们回吧……”徐沧感受到其子体内真气逆行,混乱不堪,当即一道内劲打入其体内。
“去他妈的先舍后取,连女人都护不了还争个狗屁的天下!!!!”恍惚之间,徐平突然清醒,拾起碧城刀便要冲上台去!
徐沧嘴角一撇,颇为无奈的挥出一掌,同样将之打昏在地。“萧如讳,你要小心了!”
见徐沧带着徐平离去,萧如讳满脸不屑的吐出一口老痰。“哼!开刑!”
“得令!!”刽子手大喝一声,剔骨刀高高举起。
就在刀锋触及司徒娴韵肌肤的刹那,一道猩红内劲飞速袭来。
刽子手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刑台立柱之上,死的不能再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远处屋顶上一道红衣身影如惊鸿般掠来。
“尽是些屁事……”李子画一跃而下,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又是杀,又是救,纪隆圣铁定有什么大病。”
吐槽间,其手中短刀挽起层层刀芒,所过之处,守卒纷纷栽倒,鲜血飞溅四处。眨眼之间,她便已落在司徒娴韵身边,断刀轻挥,铁链寸寸断裂。
“来人!快来人!有人劫法场!“萧如讳大惊失色,突然想起徐沧说的话来。
李子画扫视四周,即便受创,八境绝颠的修为依旧盖压全场。她一手扶着司徒娴韵,一手提刀跨步。
见她慢步而行,如入无人之境,一众兵卒摊倒在地,神色满是惊慌。
便是如此,刑场已乱作一团,百姓惊恐逃窜,官员抱头鼠窜。萧如讳躲在侍卫身后,声嘶力竭的开口呼喊。“来人!来人!都来护着本官,来护着本官!”
“什么玩意?”李子画余光一瞥,随手打出一道掌风,将萧如讳连同其身旁的侍卫尽数掀翻在地。“大周未见也太过儿戏了吧?如此大的阵仗,竟无一高手拱卫?荒唐!”言罢,她提着司徒娴韵一跃而起,很快便消失在此处。
与此同时,一阵悠扬却威严的钟鼓声从皇城方向缓缓传开。
隆圣帝负手于高楼,一身龙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陛下,何故如此啊?”刘辟满脸疑惑,连他都猜不出半分。
听闻此言,隆圣帝微微转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靖北王府。“这臭小子,那是一口一个皇伯父……毕竟是朕的侄儿,打断他的脊梁朕于心不忍,懂吗?”
“即是如此,陛下为何……”
“司首府必须受刑,得给天下百姓和枉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人,朕可以恩赐给他,但不能由着他来救,那是谋反。
这个兔崽子,小时候在宫里叉鱼就没少挨揍,得亏今日他没乱来。
连丹书铁卷都搬出来了,父皇可真会做人啊。依朕看,司徒文的病恐怕也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