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流逝,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了。
原本应该身处南郡郡城的大理寺正卿、章华学宫祭酒卜子夏大人的车驾,现在却在众多全副武装的甲士严密护卫之下,徐徐地驶入了荆门县境内。
就在这一天,荆门县司法院的公堂再度敞开大门,迎接新一场审判的到来。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坐镇公堂主审之位的官员已不再是那位负责巡察的御史孙骁,取而代之的乃是堂堂从三品大员,大理寺正卿卜子夏大人!
而接受此番审讯的犯人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由之前的案犯沈丘摇身一变成为了荆门县令、监察御史、司法院院长,甚至连当地赫赫有名的六大家族之长也未能幸免。
这些被审讯者中的任何一人,其身份地位皆是足以在荆门县呼风唤雨、跺一跺脚便能令整个荆门县为之震动的大人物。
此刻,在主审官卜子夏大人的身旁两侧,端端正正地坐着三位年纪轻轻的男子。他们分别是近来在荆门县声名大噪的巡察御史孙骁,还有另外两位陌生面孔,分别是昭骅和王子恒。
当然,现场众人大多只是对这几日在荆门县出尽风头的孙骁有所认识,至于另外两名少年,则是全然不识。
不过,在场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能有资格安坐于卜子夏大人身侧之人,其身份定然是非同小可啊!
“荆门县令万安!你于六月初三那日,是否曾下令让荆门县警察局进入荆门县春风里望山村,对该村所有村民实施捉拿行动?”
大理寺正卿卜子夏目光直视公堂之下,声如洪钟,向着堂下的万安县令高声喝问。
只见那万安县令听闻此言后,不慌不忙地站在公堂之上,脸上毫无惧色,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回禀大人,下官当日确实只下达了一道指令,但仅仅是让警察局的主官布纹前往望山村捉拿案犯沈丘而已,绝无下令让他们去捉拿望山村的其他无辜村民啊,请大人明察!”
然而,卜子夏对于万安县令的这番说辞似乎早有预料,他面沉似水,淡淡一笑,紧接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赫然便是那张已由布纹签字画押的口供。
他将这张口供高高举起,对着万安县令厉声道:
“可是如今警察局主官布纹已然全盘招供,据其所言,荆门县警察分明就是奉命对望山村的整整一百三十四名村民展开抓捕行动。而且,布纹亲口承认,此等命令正是出自你手!对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人,下官确是不曾有过此等荒谬的命令,下官对于签发的每一条政令都是有过备案的,大人可以派人前往县衙去搜寻”,荆门县令万安拱手对主审官卜子夏说道。
“本官会派人前去验证的”,卜子夏深深的看了万安一眼,随即就让人将万安县令带下去。
卜子夏对于万安县令的审讯并不着急。
随后,只见两名差役押着一名身着官服、神色慌张的人走上了公堂。
此人正是那荆门县的监察御史。
“本官虽无权亲自审理你这监察御史,但本官有责任告知于你,如今你的监察御史一职已被御史台和吏部双双剥夺!接下来,你将会被押解至郢城,交由御史中丞大人亲自审理!”
随着卜子夏宣读完毕,荆门县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监察御史瞬间面如土色,瘫倒在地,他深知自己此番已是彻底完蛋了。
待监察御史被押送离去后不久,又一阵骚乱传来。原来是木家家主也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这位木家家主乃是卜子夏此次审讯的第二个重要案犯。
“你那不成器的儿子竟敢强抢沈丘之妹入府,最终导致她不堪受辱而亡!木家主,此事你难道不知晓吗?”,卜子夏目光凌厉的看着木家主,,对其厉声喝道。
面对卜子夏的质问,木家主心中暗叫不好,但他毕竟久经世故,很快便镇定下来。
只见他一脸后悔的朝着卜子夏躬身的诚惶诚恐地说道:
“回大人话,犬子犯下如此大罪,实在是罪该万死啊!老夫身为其父,未能严加管教,致使他酿成大祸,老夫愿为此承担教导不力之罪责,请大人责罚!”
木家主心想,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纵然再怎么严重那也是死人的罪责,只要自己主动认罪,或许还能借机让木家脱身。
“木家族人于楚王章十九年三月初七,竟然仅用区区一百钱便买下了荆门县百姓李二牛整整三十亩土地!此事你可曾知晓啊?”
只见卜子夏面沉似水,忽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单子,冷不丁地念出这样一句话来。
刹那间,原本还镇定自若的木家主如遭雷击一般,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脊梁骨直冲脑门,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强作镇定地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恐慌,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木家族人众多,难免有卑劣之人,老夫整日忙于族中事务,实在是不太清楚,待老夫查实之后,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待。”
然而,卜子夏岂会轻易被他这番说辞所糊弄过去?对于木家主这种妄图蒙混过关的小伎俩,他心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透露出一抹锐利的光芒,紧接着又继续念道:
“且看这一桩,楚王章十九年四月二十日,木家族人更是胆大包天,仗着权势以五百钱强行要买西郭羊位于城外的四十亩上等水田。
那西郭羊没有答应,谁料你们木家竟诬陷他勾结山匪,随后指使警察局将其活生生地打死。
可怜那西郭羊含冤而死,其名下所有的土地也尽皆被县衙充公。
最终呢,你们木家仅仅花费八百钱就轻而易举地购得了这四十亩上好的水田。木家主,你说这上面记载的事可有半句虚言?”
此时的木家主早已方寸大乱,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但仍不死心地嘴硬道:
“老…老夫真真是记性不好,这些事情确实是记不太清楚。”
“呵呵,木家主记不清楚没有关系,本官这纸上的每一条都是黑衣卫替你们木家记的账,本官可以一条条的念给你听,楚王章十九年七月初三,荆门县发生水灾,木家不思救助乡里,反而强买十三名少女,七名少年入府为奴……楚王章十九年九月……”。
卜子夏一条条的将黑衣卫记载的关于木家残民害民,巧取豪夺的事迹都念给木家主听。
最后木家主在听到第十九条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了,无力的跪倒在公堂之上。
黑衣卫记载,木家这十年期间,以各种手段夺得土地十万亩,致死致伤者达到两百二十七人,强卖奴仆达到一百七十二人。
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