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屋。
谢娇允看着堆了半个屋子的金银财宝有些头疼,谢冷萤则是在旁惊讶地捂着嘴。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来源于现在正想暗戳戳跟她牵手的男人。
谢娇允一躲,不让他牵,无奈道:“少爷啊,你这些钱堆着是干嘛呢?”
“在二皇子那暗道发现的,不多,分你一些,你不是要盖亭子吗?我府内还有。对了,四皇子贩卖私盐的证据也在我这儿,到时你想怎么用知会我一声。”路逸停丝毫没有隐瞒他挖空人家暗道的事。
怪不得谢薇他们找了几趟都找不到。
“哇哦,妹夫你好贴心啊。”谢冷萤夸赞道,不禁感叹道:“可惜我还没找到我的意中人呢,不知道他多久归京。”
谢娇允颦眉,瞪了手乱放的路逸停一眼,示意他安分点,而后道:“我之前派朝阳打探了下消息,边关最近打得有来有往的,这么些年了,燕国一直没有什么大规模动作,倒是奇怪。”
“不奇怪啊,他们在等内应的消息呢。”路逸停说。
谢冷萤:“内应?有可疑人员了吗?”
谢娇允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内应会不会是……有实证吗?”
路逸停在她愣神的功夫终于牵上了她的手,“好聪明啊小娇允,实证当然是有的,我已经派人去抓人证了。”
谢冷萤:“喂!我还在着呢!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啊?”
然后听见谢娇允有些冷淡的声音说:“安阳侯府。”
安阳侯府。
“爹,这是我给你熬的银耳莲子红枣汤,天冷了,还请爹保重身体才好。”柳瑜说着,把碗递到安阳侯面前。
“放这吧,待会凉点了我再喝。”安阳侯指着一个桌案上的一个地方,“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儿媳该做的。”柳瑜摇头。
嫁到府中三年,没有一儿半女,她已经很愧疚了,而且安阳侯夫妇和她的夫君还对她那么好,她属实有些难当。
闫绪也不是没有通房丫头,只是后来娶了她之后就不与旁人亲密的,她并非没劝过,只是闫绪拒绝了。
有时候他还会颇有遗憾地说,卿卿,要是早些时间认识你就好了。明明认识很早了,他却还是不满足。
“你先下去吧。”安阳侯摆手,“昨日不是说找五皇子妃小聚的吗?可别为了我这个老头子耽误了你时间了。”
“怎么会?”柳瑜知道他在说笑,但又是逐客之意,“爹莫要多想。既然如此,儿媳先走了,桌上的汤记得喝。”
待柳瑜走了之后,安阳侯才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信条,里面竟不是景国的文字。
……
沉鹿阁。
“谢老板,这次居然是亲自来,找我们家老板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吗?”一个中年男人说着,又小抿了一口茶,“回去吧。”
“我有个大买卖要找你们老板,要见着本人。”谢娇允说。
虽然是对家,但她并未打听到沉鹿阁老板的名讳,也没见过那老板的真面目,派人去打听也只说手下的人都喊他老板老板的,好像他的名讳是什么机密一般。
至于为什么是对家,是因为一次有个客户本来相中沉鹿阁的物品,快要谈好了,结果突然又看上了潮汐阁,潮汐阁为了稳住这个客户,价格都减了两成,之后他们两家便对着干。
“有多大,谢老板倒是好大的口气,以为你潮汐阁还是之前那个地位吗?”那个中年男人有些不屑。
谢娇允面上依旧带笑,“潮汐阁会慢慢发展的,先前被沉鹿阁抢去的生意和产业我们也会一点一点抢回来的,不过,我眼下有个主意。”她站起身,“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如果他有些野心,我潮汐阁愿意与沉鹿阁合作,共享…归绵阁的财产。”
归绵阁?
中年男人突然正色起来,起身对谢娇允作了个礼:“谢老板,先前是鄙人见识短浅,还请莫见怪,这件事情我会向老板说明的。”
“有劳。”
果然,谢老板还是谢老板,便是潮汐阁散了也不能轻视。还好自己反应快。中年男人默默想着。
后续就是这个中年男人有几天特别倒霉,走着路老是有鸟屎落在他手上,就算在人多的时候也不能避免,还被人套麻袋打了几天,在仓皇逃跑的路上一脚踩空并且掉到了粪坑等等。
……
江梣住的地方是路逸停专门给女暗卫们买的宅子,想跑是不可能的,吃饭的时候她就被相依领着跟大家伙一起吃,吃的也不错,每顿都有肉,还能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这是让江梣有些惊讶和茫然的地方,因为在她这一生中,都有大部分规矩,江府更加规定女子不得上桌,在户部尚书家也没有如此,更别提什么有肉,有个猪油拌饭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有人跟她说,江梣啊,你是个女子,女子就要有女子的姿态,身材也不能走样,不然觅不到一个好夫君为家族做贡献,慢慢地,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规束自己了。她不能有私心,不能有爱人,她必须要听父亲和兄长的话,日后也必须要听夫家的话。
她以为别人都是如此,可好像,不是这样,困在封建教条的不只有她,但在现场的,只有她。
“恩人姐姐,你们的上司人这么好吗?”江梣小心翼翼问。
相依以为她说的是谢娇允,说道:“我们上司现在没什么钱,这些东西是她相好准备的。”
相好?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居然能为了一个穷男人养暗卫。江梣默默想着。
“那她真是个好人。”江梣说。
然而,相依不知道此“她”非彼“他”。
“对啊,我们也觉得他是个好人。”相依说着,突然习惯性往门口一望,直接肉也不吃了,简单擦了下嘴就向门口跑去。
门口站着三个人,旁边的一位男人的手上还提着食盒,另一只手上想去牵旁边那姑娘,却被姑娘躲开了。姑娘的另一边也是一位姑娘,此时正笑着打量着周围。
“小姐!”相依立马迎了上去,然后牵住路逸停没能牵上的手拉着她边走边说:“我们刚好吃饭呢,快来,今天的肉老好吃了。”
“好,你慢些跑,不急的。”谢娇允无奈说,又往身后看了一眼,示意他们跟上。
路逸停冷哼一声,浑身散发着戾气,大步流星跟上了。
谢冷萤目睹着这一幕觉得格外有趣。
“小姐,这个就是江梣,漂亮吧。”相依介绍道,“江梣,这我家小姐,嘿嘿嘿。”
江梣听闻立马起身向谢娇允行跪拜之礼,“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此情无以为报,为来世做牛做马。”
谢娇允:“起来吧,你也是受苦了,可想好之后做些什么?”
江梣想了想,道:“做个将士吧。”
相依:!!!
她连忙慌了,道:“小姐,不是,你听我说,我对安武是真心的。”
“咦,这又是什么情况?”谢冷萤笑盈盈地说,眼神在相依和江梣两人之间打转。
“嗯,是个不错的想法。”谢娇允说,“只是你这身体得先养好,若你实在有心,回头……”
她转头看了路逸停一眼,见他偏过头没说话,就知道他默认了。
“回头跟相依他们一块练着吧,先从最基本的练起,只是会很辛苦,你得扛住了。”
“多谢小姐。”江梣感激道。
“那么现在开始说正事吧。”谢娇允说着,从桌子下悄悄摸上了路逸停的手,然后一点一点握住。
她并非不知道路逸停的情绪,只是这个人情绪一上来就有些不想说话,她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个事,就只好如此。男人嘛,还是得哄哄的。
见着路逸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谢娇允终于放心了,正准备收回去,却被路逸停强势握住。
谢娇允:“……”
哟,觉醒了?
然后谢娇允看见他快要红透的耳朵。
好吧,还是很纯情。好不容易强硬一会儿,他想牵着就牵着吧,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自从聊晨村之后,面前这人就老是想牵她手,就在她以为这人的洁癖没了的时候,发现一次朝阳那小子走路没看摔了一跤,刚好摔倒路逸停身上,然后路逸停去洗了两个时辰的澡。
所以,洁癖还分人的吗?或者说,他的洁癖只是单纯对人,对那些不是人的东西洁癖不起来。
所以她……
谢娇允:“……”
路逸停自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面上云淡风轻的,道:“江梣,你和江坼互换了康健,我们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长这样?”
他从袖里拿出一张画卷,铺开。
上面是一个穿着黄白相间衣服的老道,面上有些许沧桑,甚至是沟壑。
这是谢娇允画的,把她从坟里刨出来的人。
江梣只看了一眼,便害怕得往后怂了怂,声音有些许颤抖:“是,是他!”
先前找江坼确定了,现在江梣也确认了,应该就是这人了。
这老道也是个玄乎的人,跟那菩提观老和尚一样,尽会使些损人的法子。说起来这人跟自己还算是有些关系的。路逸停暗想。
“画的真好,怪不得人家能认出来,谢小姐的画技我是佩服的。”路逸停大大方方地夸赞。
谢娇允:“……”
路逸停:“那个菩提观的老和尚已经被我让人送我母亲那去了,估摸着也就是这段时间能有个准信。”
谢娇允:“好。”
谢冷萤则是愣住了,脑子有些混乱,又仔细看了看画卷上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人是…我师傅。”
谢娇允:“???”
路逸停:“……”
江梣:“!!!”
剩下的人:@_@好乱啊!
地下室。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师兄,我们当时都是用的其他名字。”谢冷萤边走边说。“我师兄叫振溪。”
谢娇允点头,示意知道了。
也不知道路逸停是怎么设计的这个地下室,转了几个门了,别人进来真的不会迷路吗?别人迷路不迷路暂且不说,谢娇允现在是真的有些绕的头疼了,半步都不想走了,但又不想当累赘,只得认命跟上。
“谢湘湘,我背你。”路逸停说着,没等谢娇允拒绝,便在她面前蹲下了。
谢冷萤好笑地看着,打趣道:“哇哦!”
本来就是因为旁人在,所以才不说什么的,现在这个架势,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的是,好丢脸。
谢娇允倔强道:“……你起来,我自己能走。”
路逸停回头,嘴角勾起,分明是打趣,结果语气中充满着无奈:“可是我想背你啊,怎么办呢?”
“快上啊快上啊!”谢冷萤嘿嘿笑道:“把我当空气可以吗?我可以为了你们的爱情不当人的。”
最后路逸停还是没背上人,甚至他本人感觉颇为遗憾。
“哐当。”
一扇门开了,还会有无数的门。
“到了。”
不由得他多说,就传出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
“师…师兄!”谢冷萤一眼就看见最里面被绑住的人,惨的嘞,眼珠子都被造没了。“师兄,呜呜呜,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果真如此。
两人默默想着,但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冷萤正准备上去跟自家师兄说些以前的事,增进增进感情,结果走到距离三步的距离硬生生停了下来,眼睛也流着泪。
“呜呜呜,师兄,师妹好想你。”
从裴生看了一眼面前这人,又看了站在一边的两个,哽声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就在从裴生以为谢冷萤要替自己辩解时,却见谢冷萤颇为诚实地点头,“对啊。”
从裴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师妹啊。”从裴生叹气,“你走近些,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哦。”谢冷萤擦了擦眼泪。
谢娇允他们自然没有阻止,毕竟谢冷萤事后会告诉他们的。
然后就看谢冷萤刚走近了一些,又猛地后退一大步,又哭了,“呜呜呜,师兄,你都臭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臭,我没有嫌弃师兄的意思,但是师兄真的臭啊。”
谢娇允:“……”
路逸停:“……”
从裴生气到闭眼,而后又睁开,最后忍无可忍:“是我想臭的吗??!”说的时候甚至狠狠地看了路逸停一眼,恨不得将他剜了心剐了肉。
谢冷萤实在接受不了从裴生是她当年光风霁月的师兄,就算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也不能接受,她刚刚甚至在他头发上看见了虱子!此时一个爱干净的小女孩默默碎掉了。
“师兄,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谢冷萤哽咽道。
从裴生:“……你离那两个蛇蝎心肠的人远点,他俩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后话音刚落,两只腿就被分别射了一箭。
从裴生:“嗷!嘶!疼疼疼疼!”
谢娇允:“闭嘴!”
路逸停:“闭嘴!”
刚刚路逸停随手拿起两把弓箭,正准备好好跟谢娇允说道说道,结果就听见从裴生造他俩的谣,能忍吗?不能,他俩又不是忍者。
从裴生:“……”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等他从这鬼地方出去,就让他俩奸夫淫妇瞅瞅自己的厉害。
正这么想着,就听路逸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他耳朵里。
路逸停:“很久没练了吧,这有个人靶子,你可以慢慢上手。”
谢娇允:“嗯。”
从裴生:“……”
奸夫淫妇!!!蛇鼠一窝!!!黑心肠!!!
“等等!我还有用的!”从裴生极力推荐自己,“我知道世子的秘密,我手上还有很多暗卫,我……”
“这些东西。”路逸停冷着脸说,“我们会知道的,也会慢慢解决的。”
“动手吧,谢湘湘。”
“不要!”从裴生撕心裂肺喊着,然后箭来得更快。
“啊!”
“嘶!痛!”
“嗷!”
“……”最后他败下阵来,喘着气道:“谢三小姐,求求你,弄死我吧!”
谢冷萤就在边上看着,有些跃跃欲试,“娇允妹妹,人家也想试试!”
“嗯。”
谢冷萤接过弓箭,一发一发地射出去,只是她没练过,技术不算好,容易歪,这不,一下就歪到从裴生的关键部位了。
鸡和蛋,都碎了!
从裴生哽咽道:“我是你师兄,你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我,你……嗷!”
还没等他说完,又被射了一箭。
谢冷萤:“以前是以前,嘿嘿,师兄,受死吧!”
在从裴生惨绝人寰的惨叫声中,路逸停领着谢娇允来到了一个小木桩子面前,上面有一个按键。
谢娇允突然往从裴生头上望去,果然悬了把长刀。
“杀了吧。”路逸停说,“回头我让人给他爹送过去。”
杀人儿子后还整这出,估计他爹得气死,或者说,敢怒不敢言。
谢娇允倒是乐意干这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