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嫘祖(léi zu)背着沉甸甸的竹篓,脚步却像灌了铅。
好不容易从山林深处采回的特殊桑叶,此刻在她眼里却像烫手山芋。
“吃了这些叶子,总该好起来了吧。”
她一边给蚕宝宝换桑叶,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接连几天过去,蚕宝宝依旧病恹恹的,缫出的丝还是粗细不均,根本没法用。
“这都什么事儿啊?”
嫘祖蹲在蚕室角落,揪着自己的头发。
外面传来族人们的议论声,一句句飘进她耳朵里。
“早说了她瞎折腾”
“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
嫘祖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翻出之前记录的本子,密密麻麻记满了尝试过的方法,可划掉的比留下的还多。
“到底是哪里还不对呢?我都找了特殊桑叶了呀。”
嫘祖盯着蚕匾,突然抓起一片桑叶凑近鼻子闻。
叶子还是那股清香,和在山林里闻着没差别。
她又摸了摸蚕宝宝,小家伙懒洋洋地动了两下,根本没什么精神。
“难道是温度不对?还是湿度不够?”
她喃喃自语,起身想去调整蚕室的通风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嫘祖头也不回:“阿花,要是又来劝我放弃,就别说了。”
“嫘祖,别灰心,办法总会有的。”
这声音低沉有力,和阿花清脆的嗓音完全不同。
嫘祖猛地回头,只见黄帝站在蚕室门口,身上还沾着打猎带回的草屑。
她慌忙站起来,手里的本子“啪嗒”掉在地上:“黄……黄帝,你怎么来了?”
黄帝弯腰捡起本子,随手翻了两页,上面涂改的痕迹让他眉头微皱:“这些天看你总往蚕室跑,就来看看。”
他把本子递给嫘祖,目光扫过蚕匾里病弱的蚕宝宝,“我不懂养蚕,但我知道,再难的坎儿,咬咬牙总能过去。”
嫘祖捏着本子边缘,喉咙发紧。
这些天她听了太多冷嘲热讽,唯独这句话让她眼眶发烫。
“可我试了这么多办法,还是不行。”
她声音发闷,“大家都在说我白费功夫。”
黄帝没接话,径直走到蚕匾前,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蚕宝宝进食。
过了会儿才开口:“我带人打猎时,受伤的野兽总往熟悉的地方躲。
蚕宝宝会不会也这样?也许它们需要的不是新桑叶,而是熟悉的生长环境?”
嫘祖愣住了。
她一直想着找更好的桑叶,却忽略了蚕宝宝本身的习性。
黄帝转头看她,目光坚定:“明天我带人去采桑叶,把不同地方的都带回来试试。你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
嫘祖攥紧本子,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她点点头,声音比刚才清亮许多:“好,我们再试试!”
蚕室里,病弱的蚕宝宝仍在啃食桑叶,可此刻的嫘祖,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黄帝蹲在营地边缘,磨着石斧的动作慢下来。
远处蚕室方向飘来几缕炊烟,他知道嫘祖又在里面守了整夜。
这阵子他常看到嫘祖抱着桑叶匆匆走过,衣角沾满草屑,可每次族人议论养蚕的闲话,她就像没听见似的低头赶路。
“首领,该出发打猎了。”
阿力的声音打断思绪。
黄帝把石斧往腰间一别,目光却还盯着蚕室。
那天他路过,正听见两个年轻人说风凉话:“嫘祖还不死心呢?我看她就是白费力气。”
当时嫘祖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攥着几片发黄的桑叶。
此刻黄帝掀开蚕室草帘,扑面而来的热气混着桑叶味。
嫘祖背对着门,正用树枝拨弄蚕匾,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弯腰捡起脚边掉落的竹筛,筛底还沾着细碎的桑叶渣,显然是经过无数次筛选。
“嫘祖,别灰心,办法总会有的。”
黄帝开口时,嫘祖猛地转身,发间散落的麻绳还缠着片枯叶。
她慌忙用袖子抹脸,却蹭花了脸上的灰。
“黄……黄帝,你怎么来了?”
嫘祖往身后藏起本子,可边角露出的字迹还是被瞥见——“第三次实验失败,丝仍断裂”。
黄帝走过去,蚕匾里的蚕宝宝蔫头耷脑,啃过的桑叶上全是豁口。
“我知道你为了大家付出了很多,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黄帝蹲下来,指尖划过蚕匾边缘的磨损痕迹,那是嫘祖反复调试留下的。
他想起上个月嫘祖冒雨采桑叶,回来就发起高烧,却还惦记着蚕室会不会漏雨。
嫘祖咬着嘴唇,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可是,我还是没成功,大家都在说我……”
她声音发颤,手里的树枝“啪”地折断。
这些天她数不清听了多少冷言冷语,可当着黄帝的面,那些委屈突然涌上来。
黄帝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来:“别在意那些话,你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他抓起一把桑叶仔细端详,叶片边缘有细密的锯齿,和普通桑叶不同。
“明天我带人分头去找桑叶,东边山谷、西边溪流,把不同水土长的都采回来。”
嫘祖猛地抬头,看见黄帝腰间别着的石斧,刃口还带着新鲜的磨损——那是今早打磨的痕迹。
她突然想起这些天打猎归来的族人,腰间都多了个小竹篓,里面装着零星的桑叶。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坚持。
“真的能行吗?”
嫘祖轻声问。
黄帝从怀里掏出片完整的桑叶,叶脉清晰:“你能坚持到现在,就证明行。咱们一起试试。”
蚕室里,几只蚕宝宝突然昂起头,啃食桑叶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2)
从那之后,黄帝成了蚕室的常客。
这天,黄帝又来到蚕室,嫘祖正坐在蚕匾前,眉头紧锁地盯着蚕宝宝。
黄帝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下身子,和嫘祖一起观察起来。
黄帝盯着正在吃桑叶的蚕宝宝,开口说道:“你看,这些蚕宝宝在吃桑叶的时候,好像对有些叶子更感兴趣,有的叶子它们啃得欢,有的却碰都不碰。
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再找找不同?”
嫘祖听了,微微一怔,随即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嗯,我之前没太注意这个,一门心思就想着找特殊的桑叶,都没仔细观察蚕宝宝对不同叶子的反应。
也许真能从这里找到突破。”
于是,两人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蚕宝宝的进食情况。
嫘祖拿来几片不同的桑叶,依次放在蚕宝宝面前。
只见一只蚕宝宝慢悠悠地爬向一片颜色深绿的桑叶,开始大口啃食起来,而对旁边一片颜色稍浅的桑叶却视而不见。
“看来蚕宝宝确实对桑叶有偏好。”
嫘祖一边观察一边说。
黄帝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多找些不同种类的桑叶来试试,说不定能找到最适合它们的。”
黄帝回到部落,就发动族人们四处寻找不同种类的桑叶。
他站在部落中央,大声说道:“大家听着,嫘祖为了让咱们都能穿上暖和的衣服,一直在研究养蚕缫丝。
现在遇到了些问题,需要我们帮忙找不同的桑叶。
大家要是在外面看到不一样的桑叶,都带回来。”
族人们纷纷响应。
阿力拍着胸脯说:“首领,放心吧,我明天就去东边的山林找。”
阿花也跟着说:“我去西边的溪边看看,说不定那里有特殊的桑叶。”
几天后,族人们陆续带回了不同的桑叶。
阿力从东边的山林带回了一种叶片狭长的桑叶,阿花从西边的溪边带回了叶片圆润的桑叶。
嫘祖和黄帝迫不及待地把这些新的桑叶放在蚕宝宝面前。
嫘祖看着蚕宝宝在新的桑叶间爬来爬去,说道:“也不知道蚕宝宝会不会喜欢这些新叶子。”
黄帝笑着说:“别着急,咱们慢慢观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嫘祖和黄帝一起观察蚕宝宝对不同桑叶的反应,经常交流想法,一起讨论问题。
嫘祖发现,黄帝不仅聪明,还特别有耐心。
每次她提出一个想法,哪怕有些不太靠谱,黄帝也会认真思考,然后和她一起分析。
有一次,嫘祖提出是不是可以把不同的桑叶混合起来喂蚕宝宝,看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黄帝听了,没有立刻否定,而是说道:“可以试试,说不定真能行呢。”
于是,两人就开始尝试把不同的桑叶混合起来喂蚕宝宝。
嫘祖看着黄帝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心想:“有黄帝这样支持我,我一定要成功,不能辜负大家的努力。”
而黄帝,也在心里默默希望嫘祖的研究能够早日成功,让族人们都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蚕室里,嫘祖盯着又一次失败的丝线,指尖捏着那截断裂的丝头。
竹筛里的蚕茧歪歪扭扭,和她预想的光滑饱满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不行……”
她声音发闷,把丝线狠狠甩进筐里,惊得几只蚕宝宝缩成一团。
黄帝刚跨进蚕室,就看见嫘祖这副模样。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蚕茧,用拇指轻轻摩挲茧壳:“别灰心,嫘祖。每一次失败都离成功更近一步,咱们再试试别的办法。”
嫘祖猛地抬头,眼眶泛红:“还能试什么?桑叶换了七八种,温度湿度都调过,连蚕宝宝吃桑叶的时辰都算过……”
她突然哽住,抓起一旁的记录册狠狠翻开,密密麻麻的字迹间全是红叉。
“你看,全是错的,根本没用!”
黄帝没接话,伸手抽出记录册,翻到最前面几页。
那时的字迹工整有力,写满对养蚕缫丝的憧憬。
“记得第一次发现蚕茧能抽丝吗?”
他指着最初的记录,“那时候你说‘只要敢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嫘祖的呼吸顿住。
她想起那个偶然捡到蚕茧的午后,阳光照在茧子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那时的她多有干劲,可现在……
“再试一次。”
黄帝把记录册塞回她手里,眼神坚定得像山岩,“这次咱们试试把蚕茧煮的时间再延长些,说不定能让丝更好抽。”
他从腰间掏出几片新采的桑叶,叶片上还沾着露水,“阿力在北山发现了新品种,说不定蚕宝宝喜欢。”
嫘祖盯着桑叶上滚动的水珠,喉咙发紧。
黄帝总能在她最想放弃的时候,找到新的方向。
她握紧记录册,点头:“好,我听你的,我们继续。”
从那以后,桑树林里常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黄帝背着竹篓,爬上最高的桑树采摘嫩叶;嫘祖蹲在树下,仔细观察每片叶子的纹路。
蚕室的油灯总是亮到深夜,黄帝帮嫘祖研磨记录,嫘祖则手把手教他辨认蚕宝宝的生长状态。
嫘祖发现,黄帝总能记住她随口提过的每个细节。
有次她抱怨蚕匾边缘太粗糙会刮断丝,第二天就看见黄帝拿着砂纸,仔细打磨每一块木板。
而黄帝也常被嫘祖的执着震撼——有次为了观察蚕宝宝蜕皮,她硬是守了整整一夜,眼睛熬得通红还在喃喃记录。
当嫘祖终于能抽出均匀光滑的丝线时,黄帝比她还激动,举着丝线满部落跑:“大家看!嫘祖成功了!”
嫘祖站在人群外,看着黄帝发亮的眼睛,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已经成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惠岸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他看到嫘祖因为黄帝的出现重新振作起来,看到两人之间的感情逐渐升温。
惠岸心里感慨万千:“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能让人在困境中找到希望,感受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