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弋要帮忙,他会帮忙?
云梁看着秋水弋,蒲扇遮住了他的嘴巴,他眼睛里的底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上翘的眼尾带着坏。
云梁从中看不出几分真心实意。
他估量了下,他眼下确实身体状况不好,体力和内息都差的一塌糊涂。若是动手,多半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可是秋水弋的帮忙,他不知道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云梁道:“不必”。
秋水弋闻言,立刻悄无声息的退开数丈远,他的轻功极好,简直如同移形换影般。
云梁看愣了一秒,随后从背后拔出剑来,一抹剑光自上而下倾泻下来。
这剑当真极好,顺滑流畅,剑光凌厉。骗子们一时心生怯意,但是他们不相信云梁敢大庭广众的杀人,于是尚有几分底气支撑。
假道士带头道: “ 你要怎样,你要杀人不成。”
云梁拎着剑走下来,笔直走向假道士。他的剑才抬起来,剑光在那人脸上一闪,他就吓晕了过去。
旁边的和尚觉得云梁不过是假把式,仗着自己有些功夫,挥着拳头就要教训云梁。
云梁为了不让他被剑切成两半,还侧了下身,避开剑锋。然后飞起一脚,将他踹出几丈远。
剩下的骗子们还不肯服气,起哄着,“大家一起上,在张家我们能把他赶出去,现在也一样。”
云梁笑了笑,在张家他是不欲多做纠缠,现在可不一样。药都熬好了,不能再放任这些骗子欺骗百姓,延误治疗时机。
只见他右手持剑,剑面拍在一人脑门上,拍的人晕头转向,左手顺带捞起一人的腿,将人拖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力气极大,剑又使得灵便,剑光挥舞之间,没有一剑溅出血光,但骗子们都被剑面拍的鼻青脸肿。
秋水弋站在阴凉地方,扇子摇的更起劲了。本来看云梁犹犹豫豫的不敢伤人,觉得无趣,可是现在看这些人各个肿得像猪头,他心里也替云梁感到痛快。
骗子们躺在地上哎呦叫着,有的眼睛肿成一道缝,有的歪了鼻子,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对抗云梁。
云梁冲着他们问,“你们各自身后的神仙呢,可在保佑你们啊?”他将剑身一转,剑刃对着众人,“我这一剑扔出去,谁家的神明不显灵,我就杀了谁。”
云梁的剑形状特殊,又长又宽,骗子们被收拾了一顿,已经如同惊弓之鸟,如今只是看着那剑光一闪,他们就吓得四散奔逃。
打发掉这些人,云梁利落的收起剑。
秋水弋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就站在他旁边,摇着蒲扇。风吹过来,秋水弋也在云梁耳边问,“这就完了?”
云梁回他一个眼神,那不然呢。
“血都没溅出来一滴,场面不大鲜红漂亮。亏我怕溅身上血,躲的那么远。”
秋水弋的眼睛,看着是笑的,可是又是冷的,说出的话更是残忍的。
云梁不禁想起了虎背坡的冷风,冰凉的雨水。那时秋水弋杀他的眼神,和现在没什么不同。
秋水弋看云梁好像在失神,用蒲扇戳了戳他 “想什么呢?”
云梁回了神,摇摇头。这个人昨天还借了他钱,他总应该记着些他的好。
下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他,这些百姓是无助的,迷茫的。他们需要一个有力量,有能力的人,给他们坚定的勇气,给他们带来希望!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众多百姓补充道:“刚才我说了,这病是鼠疫,镇子上的人是因为接触了病鼠,病鼠身上会有传播疫病的跳蚤,大家接连染病,就是跳蚤所致。镇子上所有生病的人家,我都去过,所以病人我都检查过,皆有跳蚤的痕迹。”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面带恐慌,一时间又陷入了犹豫,纠结。
云梁继续道: “当务之急,一是治疗患病之人,二是防范染上跳蚤进而染病 。 ”
“这边车上是我连夜研磨配置好的药粉,洒在病人家中各处,可以驱虫防病。这一锅药,可以治疗鼠疫,需要的人便拿碗来取。”
秋水弋看着这少年,年纪轻轻,做事倒是周全,这一番话也说的有条有理,义正辞严。秋水弋用蒲扇挡了嘴,小声问道, “你多大?”
云梁顾不上他,扯着嗓子喊道: “是没有人吗,你们宁愿亲人抱憾死去,都不肯相信一碗不收钱的汤药吗。”
这时人群中有人弱弱问道: “真的没毒么”
云梁自锅中舀起一碗汤药,仰头一干而尽,这药是苦的,又很烫,云梁二话不说吞了下去,眼睛里立刻泛起泪花。
秋水弋看着很动容,他想少年可能是被这药苦的,但想必一片赤诚却不被信任,心里也是万分酸涩的。
“我来”,是最开始举手的那个男人走上前来。
云梁给了他一碗药,又给了他一包药粉。
有了开头的,剩下的人虽然心有疑虑,也慢慢排起了队。
不多时,药就发完了。
就连张家也派了下人来,那人一脸陪着笑,云梁也没有丝毫的为难,他的本意是救人,又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快,和别人争个高下。
做完这一切,云梁背过身来,竟是毫无预兆的吐了一口血,嘴唇被血染的红艳艳的,
秋水弋道:“你怎么回事,不过打了几个杂碎,你倒先吐血了。”
云梁看了看秋水弋,眼中有些无奈,“他们几个杂碎倒不算什么,还不是之前被你打的。”
秋水弋抿了抿嘴,一副你身子弱,不要赖到我头上的样子,“ 那你快擦干净,不然人家真的以为你的药有毒呢!”
云梁拿过他之前给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血,扔到火里烧了,然后筋疲力尽的靠在一棵树下。
秋水弋问道: “当初青山客栈,一伙镖师抢你的鸡,你为什么不拔剑?”
云梁坦白道, “你在,我怕你不肯容我。”他记得秋水弋从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拔剑。
秋水弋抬眼,“那今日呢?”
云梁笑了笑,疲惫的双眼焕发了点色彩,“今日你容不容我,我也得这么做啊。”
秋水弋大方的表示,“那我便…容你一次”。
云梁从善如流,“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