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在洛阳城郊停留两日,遍访各地,情况果然很不理想。
传闻的易子而食,大有隐情。
多半人,是因为儿子被朝廷夺去器官,加上身无寸粮,才会食用自己孩子的骨肉。
“没想到,天子脚下,竟是这样一幅画面!”
“刘宏昏庸无道,迟早天谴加身,不得好死!”
“我可不信奉鬼神,世间若真有神明,也不会苦了千万百姓,走,我们进京,面圣!”
……
朝堂上,文武百官齐至,他们都想见一见,这位新任的骁骑校尉。
“陛下,刘真、法正、甘宁、张任四人已在殿外候令!”
“宣!”
“宣,刘真四人觐见!”
大殿上,四人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刘益州生了个好儿子啊!贤侄一表人才,早该入朝为将,建功立业,扬我大汉神威!”
不待刘真说话,隶属卢植一脉的官员,谏言道:“陛下,据臣了解,刘真此人,并非刘焉之子,而是刘焉十多年前收的义子而已!”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所有人诧异的看向刘真。
“哦?竟有此事?李尚书,可有依据?”
“回陛下,老臣亲自去益州找过刘焉,是他亲口所述,刘真非他亲子,我这里,还有他的亲笔书信,请陛下阅览!”
“呈上来!”
刘宏接过书信,细细详读,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在警示他,提防刘真,甚至是处决刘真。
曹操、孙坚等故友,纷纷在一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此间事情,可大可小。
大,很可能会被扣上一个居心叵测的理由,斩首示众;
小,最好的就是罢官革职,永不录用。
无论是大是小,于刘真而言,都是不小的损失。胸怀大略,不该就此落幕。
“刘真,信中所述,已表明你不是刘焉之子,此事,你是否要辩解?”
此话一出,群臣又是一惊。
按以往的惯例,早就让人拖出去处死了。
“陛下,臣无从辩解,我本就不是他的亲子,机缘巧合下,在刘府长大,只此而已!”
“很好,实话实说,张弛有度,不错!”
“朕在问你,你不惜离开益州,平叛黄巾,获得入京面圣的机会,可是备而来?”
“是的,陛下!”
此言一出,御林军蜂拥而上,将四人团团包围。
“陛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刘真不像是心怀不轨之人呐!”
“是啊,陛下,看在刘真为大汉平定叛乱的份上,饶他这一次吧!”
曹操、孙坚见势不妙,纷纷为其求情。
“曹孟德、孙文台,剿匪之战中,就你们二人跟他走的最近,你们是不是他的帮凶?想对陛下图谋不轨啊?”
“卢大人,说话要讲良心,曹某一心为国为民,到头来,却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实在让人心寒!”
“哼,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卢大人慧眼如炬,为人刚正,岂会诬陷于你?”
卢植的官位还是威望,都不是现在的曹操可以抗衡的。
“子干兄,且听刘真如何辩解?若有可疑之处,在做打算不迟!”
皇甫嵩,朝堂三巨头之一,唯有他敢说敢做。
刘真在黄巾之战中,救过他的命,于情于理,他都该出言相助。
“皇甫兄,我知道刘真有恩于你,但此人疑点重重,假借刘焉之名,混进朝堂,其心可诛也!”
皇甫嵩懒得跟他继续争论,他明白,卢植虽是一介书生,可他是死脑筋一个,一旦得罪,除非让他满意,否则,他会一直揪着不放。
“陛下,老臣以为,应当听取刘真辩解,在做打算不迟,以他百万军中,畅行无阻的武力,若真有不臣之心,陛下恐怕危矣!”
刘宏一听,确有几分道理,从之前的战报看来,刘真多次出战黄巾,皆是得胜而归,从此不难看出,他的武力不弱。
“刘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陛下,我刘子成从不是矫情之人,您不觉得,这样对话,有失体统吗?”
刘宏挥手撤走御林军,从这里不难看出,他相信刘真不会对他出手,变相表明他的态度。
“陛下,在您眼里,子成是个什么样的人?”
“艺高胆大,直言不讳,坦率真情!”
“既如此,臣有三条建议,赠与陛下!”
“大胆!刘真,你别不识好歹,陛下要你表明来意,竟说这些无稽之谈是何居心?”
“退下!”
刘宏怒喝一声,卢植一派的官员,不再出声。
“有意思,我倒想听听,你这位少年英杰,能说出怎样一番话来。”
“陛下、各位大臣,在提建议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
你们手拿高官俸禄,可有了解过民间百姓的衣食住行。”
“这...!”
群臣无言以对,包括卢植在内,此刻都不敢吱声。
去过民间的官员是有,但他们只是走个过场,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作用,只是为了应付上级领导而已。
“朕惭愧,一年只游历过一次!与民同乐,欢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刘真轻笑,与民同乐?看来,这位大汉皇帝,不仅荒谬,还很愚昧。
一年游历一次大江南北,竟能说出与民同乐的话来,当真令人无语。
“那好,陛下,臣再问您一个问题。”
“请说!”
“您觉得,黄巾之乱的根本原因,出在哪里?”
“根本原因?哼,那还用说吗?
张角犯上作乱,图谋大好河山,领导一群山匪头子,攻城掠地,欺压大汉百姓。”
“欺压?陛下难道没有发现,只要是张角统领的正规“太平军”,百姓几乎都认可。”
“哼,一群乱臣贼子,朕让他们吃饱喝足,还有农田耕种,他们竟还不知足?伙同逆贼,谋朕的江山。”
“陛下,您说这些百姓,会不会是没有粮吃,才造的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前不久才出游回来,百姓安居乐业,家有余粮,库有存款,何来断粮一说?”
“敢问陛下,您的巡视路线,及目的地为何方?”
“顺流而下,途经司隶、兖州、扬州、并州、青州等地!”
刘真自嘲一笑,这样的路线,难怪会说出那样的话。
司隶,宦官老巢,可以从商贩手里买来大量粮食,分发给当地百姓,逼迫他们演戏,轻而易举。
并州,有狼骑在,可以从牧民手中掠夺肉食,过的也不会太寒酸。
兖州,世家林立,大部分百姓投身家族,混口饱饭完全没问题。
扬州,鱼米之乡,粮食最为富裕之地,若连他们都断粮,大汉只怕真的凋零了!
青州,背靠海洋,自然也不会出现饿死的景象。
“你笑什么?”
“我笑陛下无知!”
“大胆!”
这一句,激起群怒,从没有人敢这样嘲讽当今圣上。
“呵!倒是有趣,那你说说,朕如何无知了?”
刘真不说话,从太监手里借过笔墨。
片刻后,刘宏拿到内容,面色阴沉的可怕。
原来,真的有问题,怪不得,他看见的景象,跟百姓出入如此之大。
“刘真,你的胆识,朕非常欣赏。现在,朕想知道,你所说的三条建议,又是什么?”
刘真看着刘宏坚毅的眼神,以及心中时有时无的怒火,思绪万千。
他这副表情要是真的话,很多事情刘宏都不知道,包括天子脚下的荒凉景象。
能把消息隐藏的这么缜密,肯定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
这个人选,宦官首当其冲,其次是老臣,最后为后宫佳丽。
“陛下既然让臣提建议,可否赐臣一项特权。”
“特权?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特权?”
“先斩后奏,国法当先!”
“庶子安敢口出狂言?”卢植怒斥,要是真让刘真拿到这一特权,他的老命很可能不保,毕竟犯上作乱的事情,也有他的参与。
“此等特权,干系重大,朕得先听听,你的三个方案,是否值得尚方宝剑,以证权威。”
刘真不急不慢,蹲下身来,法正拿出竹板,书写起来。
“你这是...?”
“口说疑点颇多,倒不如书写下来,大家一起商谈。”
半个时辰后,刘真、法正终于写完。
刘真将自己书写的奏章,传给刘宏,他用法正书写的方案,为群臣解惑。
刘宏打开奏折,密密麻麻写满整个竹板,单看第一行,就惊到了他,奏章险些落在地上。
“各位,我与法正所写内容,如出一辙,之所以两份,是怕有心之人,狗急跳墙,故意损坏罢了!”
卢植眼色冰冷,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除之后快。
“爱卿大可畅所欲言,朕倒要看看,何人敢阻拦?”
有刘宏撑腰,卢植不敢继续针对,规规矩矩退到一旁。
“陛下、各位臣公,如今的大汉,病入膏肓,黄巾起义后,更是一蹶不振。朝廷做了最错误的决定,那就是允许各地随意募兵平叛。
这个决定,为何说它错误,是有原因。刚开始,是能有效防止黄巾继续扩张。但时间长了,各地方的兵力总数,还在无休止的增加,等地方部队的兵力,胜过朝廷兵力,大家觉得,地方还会听从你的调遣吗?
当然,有的人会说,地方部队不听朝廷号令,难道就不能出兵讨伐吗?是可以讨伐,但你有想过一个问题吗?“地方”它不是一个地名,而是数个势力,一个地方势力拥兵五万,朝廷至少要八万兵力,才能将其收复。久而久之,朝廷的兵马疲惫不堪,粮草供应不上,地方势力占山为王,自给自足。试问,这样的战斗,胜利者会是谁?”
刘真只是讲述朝廷的一个指令,就能分析出如此多的隐患。谋略之能,博得文臣敬仰。
“子成,照你这么说,地方部队胜利后,是不是会成为第二个黄巾?”
“陛下,谁说胜利者是地方了?”
“不是地方?那你的意思是...?”
刘真让甘宁找来一张偌大的地图。
“陛下请看这里!”
“草原?你的意思是,游牧民族?”
“不错,地方跟朝廷打起来,消耗的都是中原兵力,草原的鲜卑、匈奴,坐山观虎,等双方两败俱伤,他们在出来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爱卿既想到这里,可有破局之法?”
“当然,这就是我的首个建议,加强中央集权,分封若干小势力!”
“分封小势力?”
别说刘宏,就连曹操、孙坚等睿智之人,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不错,陛下允许各地募兵的指令,已经不能更改。那么,我们就在此基础上,加封那些有功之人,威望高者,封小官,威望低者,可以封大官,这样一来,他们能互相牵制,无形中降低朝廷压力,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能解决隐患。”
“听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第一条建议,朕采纳了!你大可放心去干,有朕为你撑腰。”
“多谢陛下!”
刘真的首个建议,实用性非常大。
势力之间,总会有一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只要挑起矛盾,就有机会收复失地。
“你的第二条建议为何?”
尝到甜头的刘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第二条内容。
“陛下,此次黄巾之乱,涌现出无数英雄豪杰,我们不妨设下“擂台”,招揽可造之才,为己所用!”
“话虽如此,那考题为何?”
“历代考官,只出文学方面的考题,导致一些身怀绝技的将才,无缘朝堂。”
“你想怎么做?”刘宏见识到刘真的才能后,虚心请教。
“这次的考题,以“民”为主,文学者,需实地考察,直至帮助百姓,走出困境,方可通过。
为将者,需拔除当地隐患,亦或带领当地部队,投诚朝廷,方可通过。
当然,职务的大小,就用所做贡献来评断,事件越大、能力越强,所得职务就越高。”
“此方案不错,朕赞成!”
文臣行列的左相、右相,欣慰的点点头,他们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正担心后继无人之际,刘真的出现,让他们焕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