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朱由校勉强清醒起来,抬头望了望,果然已经快到了午时,该去吃饭了,于是当即便示意尤福财退朝。
尤福财瞬间便明白,当即便提高自己的公鸭嗓喊道:“肃静,都肃静!”
“陛下有令,此事非功非过,情况不明不能听之任之,妄下结论,以免寒功臣之心,辽东战事的详细战报明日就到,论功行赏论过刑罚,明日朝会再议。”
“陛下圣明!”
见朱由校这般意思,原本还争论不休的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反正现在怎么说也没有用了,下决断的人,今天不想有结果,那他们在这里也只能是光费口舌之力,还不如早早回去仔细商量对策,好扳倒对方。
朱由校见底下的重臣终于不再吵了,连忙给尤福财使眼色,示意他退朝,这一天,他除了上朝,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儿。
尤福财也是立马心领神会,高声喊道:“退朝!”
随着朱由校起身离座,站着的大臣们整齐划一,迅速撩起官袍的下摆,双膝跪地,以标准的叩拜姿势伏地。
紧接着,大臣们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声音洪亮且整齐,在空旷的大殿内外回荡。
紫禁城的金瓦红墙在正阳的映照下,散发着一种凝重而肃穆的气息。下朝的钟声悠悠飘荡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官员们身着颜色各异的官服,神色匆匆地从朝堂鱼贯而出。
然而,今日的氛围却与往常大不相同,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如暗流般在人群中涌动。
方从哲,这位久居内阁首辅之位的老者,今日却罕见地落在了队伍的最后。他身形略显佝偻,步履蹒跚,每一步都像是承载着无数的心事。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那花白的胡须随着他的走动微微颤动,按理来说他的确应该退了,年纪大了,但现在浙党后继无人,他要是致仕回乡,恐怕浙党顷刻之间便会被东林党击败,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跟在他身后的是浙党另一个领头人姚宗文,不过姚宗文显然没有方从哲有影响力,此刻姚宗文不时抬眼望向方从哲的背影,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他的脚步急促,却又不敢贸然超越方从哲。
毕竟尊卑有序,地位在这摆着呢!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表面上看似与浙党并无直接关联。
但方从哲和姚宗文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怎会不懂。楚党如今已衰败得不成样子,仅剩下太常寺少卿吴亮嗣一人苦苦支撑,在东林党强大的势力面前,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东林党在内阁中占据了绝大多数席位,督察院的左、右督御史以及佥都御史皆出自其党羽,甚至连六部尚书之中,也有不少他们的人。在这样的局势下,浙党若想独善其身,无疑是痴人说梦。
走出宫门,姚宗文终于忍不住快步上前,微微凑近方从哲,急切地说道:“阁老,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楚党怕是难以抵挡东林党的攻势。依卑职看,咱们浙党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从哲的反应。
听着他的话方从哲也是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深邃而平静,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他看着姚宗文,不紧不慢地说道:“宗文,我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只是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带着久经官场的沉稳与谨慎,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口。要说这大明官场的老狐狸,此刻恐怕也就只有方从哲、叶向高了,毕竟就他们几个年龄大。
都是在万历朝就身居高位的,说是三朝元老也不为过,能活到现在,又身居高位,自然是有些本事,不然早就被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姚宗文见状,则是更加着急了,他向前一步,双手微微抱拳,语气中满是诚恳道:“阁老,您想想,东林党如今势大,若任由他们打压楚党,下一个遭殃的说不定就是咱们浙党了。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壮大啊!” 他的脸上满是忧虑,额头的皱纹也因焦急而愈发明显,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的渴望,渴望方从哲能够下定决心。
毕竟搞掉东林党,也是姚宗文想要看到的,毕竟之前他们弹劾自己,这笔账可一直给他们记着呢!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他们还回来。
方从哲对此却是微微皱眉,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我也在考虑此事。只是咱们浙党如今的实力,你我都清楚,与东林党正面抗衡,怕是胜算不大。”
“我想先看看徐天爵那边的情况,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若是能成长下去,日后也应该也是一位权臣,恐怕不输张居正,他手里有些势力,若能借助他的力量. . . . . .。” 说到这里,方从哲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仿佛在脑海中勾勒着未来的局势。
姚宗文也听出了方从哲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阁老所言极是,徐天爵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他能与咱们联手,对抗东林党便多了几分胜算。”
“而且,据卑职所知,徐天爵与齐党、楚党关系匪浅,他想必也不会坐视楚党被东林党打压。” 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点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同时也希望能够说服方从哲。
“我看未必,熊廷弼是辽东经略徐天爵是辽东巡抚,两人都是强势之人,经抚之争在辽东早就演上了,这结局如何?还真说不定。”
相比姚宗文,显然,方从哲的消息更加灵通,知道的消息也更多。